什么坚强都塌陷了,她失声哭泣,为他流了那么多泪,原来还没尽!
这一刻,她终于懂了,恨再深,都磨不去心里的那份爱,那份依恋……
宇文楚天这四个字,到什么时候都占据着她的全部,爱也占据,恨也占据!
他轻声叹息,对她说:“萧潜已经死了,就算你留在萧家也无法改变什么,跟我走吧,以后的日子,让我来照顾你。【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眼泪肆意横流,她已经无法开口,只能点头,怕他感受不到,她又更加用力地点头。
她什么都不愿意再想,就算眼前的人是她的亲哥哥,她也只想就这么紧紧抱着他,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
黑夜里,突然火光冲天。
宇文楚天豁然起身,看向外面层层包围的侍卫,还有他们手中的火把。很明显,他若是再不出去,他们就会放火烧了这里。
“哥,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是萧潜的妻子,他们不会伤害我。”
他犹豫了一下:“你等我,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他推门走出。
“不要!”落尘忙追了出去,急得连外衣都没披,只穿了中衣便跑到院子里。院中站满了侍卫,连房顶都站满了人,手中举着燃火的弓箭。萧朗站在最前面,站得还是那么笔直正统。
宇文楚天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嘲弄地笑笑,道:“萧朗,你不会以为就凭这些人能拦得住我吧?”
“我当然知道不能。”萧朗挥了一下手,所有人的弓箭突然指向落尘,“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哥,别跟他多说,你放心走吧,他不会伤害我。”
宇文楚天看看满脸忧虑的她,看看萧朗,道:“我刚好今天有时间,洗耳恭听。”
“不,他要杀你!萧家和夜枭勾结在一起,他们……”
“你别担心,他们不会杀我。”他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暖暖地笑道,“他们杀不了我。他们费尽心思把我引到萧府,应该是有事情要跟我谈,我也刚好有事情要找他。外面冷,你进去吧。”
落尘还要再说话,萧朗已走近,靠在宇文楚天身侧:“泞王爷,请!”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眼中已经都有了悟。
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办法救他了,可她不能离开他,生死不离!她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抱紧:“我跟你一起去。”
萧朗没有反对,径自在前引路,将他们引入后院一处平日不会有人接近的书房,进门后点亮了一盏油灯。
“宇文楚天,我想跟你谈笔交易,如何?”
“哦?”宇文楚天道,“我一向不喜欢交易,但若是条件合理,倒也可以考虑。”
“我要你做的很简单:我要你今晚去刺杀高霖。”
“泱国的皇帝?萧公子还真是看得起我!”
“我一向看得起你!”萧朗道,“你若杀了高霖,我便告诉你一个你最想知道的秘密。”
宇文楚天的目光中闪过冷厉的光,静默地盯着萧朗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萧朗继续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魏苍然为何会死在你手上?他为何明知你一心想要杀他报仇,还要让你入夜枭,对你处处维护?现如今,所有知道缘由的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落尘听到这里彻底蒙了,魏苍然被宇文楚天所杀,这怎么可能,魏苍然当年那么维护他,帮他,他也是那么敬重魏苍然,绝对不会杀他。
她求证地看向宇文楚天,只见他神色怆然,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正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悲恸:“他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会杀魏前辈?”
宇文楚天没有回答她,只对萧朗道:“我的确很想知道,可是我不急,我有时间去慢慢查……”
萧朗反问道:“你是不急呢,还是你害怕知道真相?”
“……”
“也或许,你早已猜到了答案?”萧朗看着他微微苍白的脸色,阴沉地笑着,“你早就知道魏苍然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听到这句话,落尘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大声反驳:“你胡说!哥,你不要相信他,他是骗你的!”
可宇文楚天好像已经听不见她说话了,他僵在原地,像是一尊没有了生命的雕像。幽幽的灯火在他晶莹的眼眸里明明灭灭,照见绝望和悔恨。
但他依旧挺立于天地之间。这就是他,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他的脆弱。
“哥,你不要相信他,这不是真的,他是骗你的。”
萧朗又道:“其实,宇文孤羽和陆琳苒的死与魏苍然毫无关系,想杀他们的是你的舅舅陆林峰。他趁魏苍然不在夜枭,带了夜枭最顶尖的杀手去暗杀陆琳苒,魏苍然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去阻止。可惜,等他赶到的时候,宇文孤羽和陆琳苒已经惨死,他只来得及救下你们兄妹。”
宇文楚天不知道自己呆愣了多久,只感觉他站在凄然的天地间,干枯,死亡。
“哥,你别信他!”
宇文楚天勉强牵动嘴角,似乎想给她一个笑容,可他没有笑出来。
“宇文楚天,我今日要你去杀了高霖,并非是为了我们萧家,而是因为这是魏苍然最大的心愿。高家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将楼兰国埋葬于沙漠,这样的血海深仇,你不想为他报吗?”
宇文楚天沉吟良久,道:“我要证据,足以证明他是我父亲的证据。”
“如果我拿得出呢?”
宇文楚天没有回答,只是在萧朗面前伸出一只手。
萧朗淡淡一笑,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古石,上面刻满楼兰古文。
“这是你们楼兰的煃火石,楼兰王族的血滴在上面,煃火石会发出红色的光芒。每一代楼兰太子都要在即位之前将血滴在上面,以证明自己是命定的楼兰国主。”
说着,萧朗先行划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在上面,煃火石毫无异象。
萧朗又将煃火石送到宇文楚天的面前,道:“我听孟饶说,当年魏苍然特意让他找来你的血,他想不明白魏苍然的用意……我便让人去查,才知楼兰国有这块王石。”
宇文楚天从萧朗手中接过煃火石,将手指划破,鲜血滴在上面,煃火石顿时光芒流转,一行文字显现。他从未见过上面的文字,却隐隐有种特别的熟悉感。
胸口一阵血脉急速地翻腾,宇文楚天强行运气,想压住血脉中蠢蠢欲动的蛊虫,不料气血一滞,一股咸腥从口中喷出,血溅三步。
“哥!”落尘急忙扶住他。那一刻她看见萧朗脸上阴冷的笑意更加明显。萧朗的目的达到了,原来所谓的杀高霖,不过是个借口,他主要的目的就是告诉宇文楚天——是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对于宇文楚天这样的人,即使他经脉尽断,身中无数刀,他都能挺过去,可是戳在他心窝上的痛,才是真正对他致命的。
书房的油灯摔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萧朗一把将落尘扯到身后的同时,书房的门被冲破,手持箭弩的侍卫将闪着寒光的箭弩对准宇文楚天。
“不……”她的九黎秘术来不及用,甚至声音来不及发出,无数道寒光准确无误地向宇文楚天射去。
但也正在那一刻,暗影从房顶落下,一把薄剑挥去所有的毒箭,暗影一晃而过,将宇文楚天带离了众矢之的,消失于萧府。
萧朗轻抬手指:“不要追了,他早有防备,你们追去也是送死。”
……
萧府的后门外,默影放下宇文楚天,将一粒药丸放入他的口中:“王爷。”
服下了压制蛊毒的药,宇文楚天掩住口,剧烈地咳了两声,刚缓了口气,放下手,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默影急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颤抖着用衣袖帮他擦着嘴边的血:“王爷,您切勿再动真气了!”
他站正,将手中的煃火石交给默影:“去帮我查查,这是不是楼兰国的煃火石,有何用途?”
“是!”
他按着胸口,痛苦地咬紧牙关,可喘息一下,又是一大口鲜血溅在她身上。
宇文楚天离去后,落尘再没有他的消息,泱国的皇帝依然沉迷女色,昏庸如旧。
没过多久时局又变了,边疆又起了争端。这一次没有了萧潜,没有了霍家,敌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周帝宇文邕亲自率十五万兵力,乘破竹之势,鼓行而东,一举攻下平阳,各地官员纷纷投降,百姓漠然观望。
国破家亡在即,昏君还在和宠妃打猎,快马连送告急文书三份,昏君皆不理会。
万般无奈之下,萧愈请命,亲自挂帅出征,一去未归。噩耗传来之时,萧朗匆匆忙忙赶去战场,临行前交给落尘一支样式简单的珠钗。他告诉落尘,这是他十岁那年便想送给浣泠的,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出,若是他此去不回,便帮他转交浣泠,算是留个纪念。
他此去,果真杳无音信。
虽然不喜欢萧朗这个人,但落尘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在某一个地方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周国已兵临城下,落尘见泱国大势已去,将萧家所有的财物均分给下人,让他们各自逃散。明心死活不肯走,陪着她守在萧家惨败的院落,打扫着萧潜的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