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上神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吵闹着要浮嚣陪他一根手臂,浮嚣一脚把他踹出老远,然后南辰就下界去毁了一座浮嚣修的庙宇。浮嚣岂是好相与的,几乎没把南辰打成残废。躺在南辰宫,南辰上神也顾不上来管我和至净的斗法。
南辰和浮嚣之间的狗血争斗,其实也就是分身下界转世投胎中发生的一些鸡零狗碎的小纠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管怎么说,毕竟每一个分身都是从本身上剥离出来的自己的某一部分。说起来很复杂,其实很简单,分身的爱恨情仇都来自本身,反过来,分身的爱恨情仇都会影响到本身。
所以说浮嚣的分身断了南辰分身的一截手臂,基本就相当于割掉了他本身的一截头发一般。南辰向来傲娇,断发事小,受辱事大,所以就发展成了那样一个境况。可叹,一介上神也是如此想不开,比起我的至净和尚来,差的真远。
不过这次回来,我看至净如同锅底的黑灰,貌似不想再和我斗了,静坐在那顽石之上,一个字都不说,连佛经都不念了。任由我闹腾讥讽,至净就是不搭理我,看他奇奇怪怪的样子真是闹心。连静心湖偶尔荡出的浪花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来。
暗自思量,不知道我用十成功力,是不是就可以破除这个法阵了?只是这个照妖镜这么好用的一个物件,要是不小心被我毁掉了,太可惜。也不知道,我要是破法而出,这个至净会不会受伤。哎,我这个妖就是吃眼睛的亏,总会对美丽的事物下不去狠手。而这个至净的皮相又是这般的令我善心悦目,叫我如何忍心。
自己被自己的臆想逗得大乐,发出呵呵呵的笑声。至净被我阴险的笑声惊出一身鸡皮,我连忙捂住嘴,躲进水里。他冷眼看我,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答应你下界去吗?”
我摇头,心里思忖,难道不是被我激的?
“不是。”
这个家伙还有点法力啊,知道我在想什么。也对,把我困在这里这么久的人法力要是不高强的话,怎么可以呢?岂不是从侧面说明我的法力很弱,所以说,我是很愿意承认至净法力高强这个论调的人,恩,错了,是妖。
他继续说:“你我同源,然而分化两极,一个天生拥有佛性,一个天生拥有妖力。”
我了然:“所以,你我天生就是相生相克的关系了?”
他不说话,我想了想,不怀好意的挑逗,用黏腻腻的甜美问道:“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缘法天定呢?”
我还没那什么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缘法天定?”他冷哼:“这世上能消弭你的妖法的人就是我,我们是天生宿敌,这样算不算缘法天定呢?”
我“哦”了一声,对他翻白眼:“相生相克怎么就变成了天生宿敌了呢?这能克不是还可以相生吗?准确讲,应该是可以杀我活我的人都是你才对。同样,我也可以要你生要你死。为什么一定要你死我活的呢?我们可以一起相生而不相克的嘛。”
说完我有些故作扭捏的朝他抛媚眼,他当然不会理我,算是谈话结束,他继续禅座。
有了这一次对话,我对于下界比斗之事就淡了心肠。其实每一次我在撼动他的佛性的同时,他也在消散我的妖力,我可不愿意下几次凡回来以后就妖力锐减,被别的妖当做点心来吃。
如此又是无趣的过了好几个寒暑,他在某一天突然对我说:“你可以走了。”
如此简洁明了,可我却没有反应过来。他对我恢复了很久以前的淡然,微微一笑,伸手将我拉出了静心湖。我诧异的伸展了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法术的束缚,我这才懂了他所说话的真正含义。
虽然很诧异这份自由来的如此突然,但是我毕竟自由了,我开心的抬脚就走,却被他拉住。我不解,回头看他。他顺手比划,变幻出一件衣服,虽然朴素却很雅致。他说:“以前你没有一定的形制,不需要衣物。而现在你在照妖镜中已经凝结成一个女子的身体,以后都要记得把自己穿戴整齐。”
我看了看自己全部裸露在外的身体,再看看衣物,表示懂得。毕竟我也在凡世走过很多回,懂得做人的规矩。我点头表示明白,抱起衣物就准备离开。
他看我不穿,再一次拦住了我,我无奈的说:“我现在不是人,我是妖,在我们妖界可没有一定要穿衣服的规矩。你看这样赤条条的多好,为什么要找几块布把自己捆绑起来呢,我不喜欢。”
说话中,我将手臂舒展到他的肩上,脖子上。问:“难道我现在这样不够美吗?需要衣服来遮挡。”
他的脸上飞出可疑的红晕,冷冷的蹦出两个字:“穿上。”
其实他说不过我时就这样蛮横的提出要求,真有当妖的潜质。不讲道理,只管蛮横的武力征服。难道我们真的如他所说本属同源,或有相似?
算了,一件衣服而已,那就穿呗。
侍弄的自己有模有样之后,我施展法力,一路飞奔回我的妖界王宫魅醨殿。当然顺便也在仙界打裂了几根柱子,拿了几件小玩意当做他们质押我的补偿。
回到妖界才发现,我不在的日子,我的左右副使将我的魅醨殿重新装潢翻新,还大着胆子自称左右妖王号令百妖。看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折腾,我觉得兴意盎然。浮嚣啊浮嚣,你就是这样帮我看家,帮我照顾着魅醨殿的吗?我的妖界就被你管理成了这个样子?
稍微想了想,一个转身,我去了狐妖子丑的酴醾居,那里曾经是我的旧宅,整个居室没有动用过一砖一瓦也没有使用过任何妖术法力,完全由纯天然的酴醾花自然生长得来,可谓是尽得一处天地造化,聚的一方灵气的好地方。
那只狡猾的狐狸也算识货,在我面前耍了好多手段,终是求得我将酴醾居送给她。如今,这地方已然成了妖界最有名的酒肆,专供酴醾花酒。
酴醾居前,我有些踌躇,不知道是该用现在的女子模样进去呢,还是用以前无形无状的样子进去好,要不变个男子,进去调戏一下子丑更好玩。
正想着,居然看见南辰那厮嗞溜一下钻进了酒肆。我眼珠子一转,表示很不能理解。就算南辰和子丑都是狐狸修行,但是一个做了上神一个做了小妖,一个比我还老一个嫩的才刚开始冒泡泡,应该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才对啊。
为了释疑,我把妖界至尊的脸面丢垃圾堆里,偷偷摸摸爬墙翻院,前往后院窥探。看南辰跛着脚形容委顿的样子,我几乎不敢相认。
虽然那个家伙自持清高目空无人,狡猾多疑,诡计多端,不受我待见。可是他毕竟也是狐族里拔尖的前辈,不仅修的正果位列仙班而且一副皮囊保养得益也算玉树临风,仙风道骨。
可是眼前这人,面带菜色,手残脚跛,那里还看得出来半点的上神风仪。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看他落败如斯,我心里就无比畅快,没忍住,哈哈哈,笑出了声。
笑声惊动了屋里的两只拉拉扯扯的狐狸,一个惊慌逃窜,一个怒目而出,一副要杀人灭口的姿势。
我从酴醾花树上跳了下来,大大方方直立在后院中。子丑惊疑的看着我,围着我转了几圈后,把手中的长剑一扔,猛扑到我怀里又哭又笑的嚷嚷:“魅醨,是你呀,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想死我了。”
这丫头的鼻子真厉害,没认出我的样子,倒是被她闻出来了我的味道。我呵呵的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这么关心我,在乎我的死活,让我心情大好啊心情大好。
可是我知道这个丫头黏人的手段多么令人发指,我赶忙推开她说:“别哭了,本尊是什么人,天地之间什么地方不是本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区区一个九重天如何困得住我。”说完我继续假模假样心虚的干笑。
南辰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我,慌忙的拿衣袖遮住了脸,偷偷后撤。我是什么人,最喜欢干的就是落井下石,疼打落水狗,那里肯轻易放过他。
我提溜着子丑的后衣领,将她拽到离自己身体远远的地方,指了指南辰问道:“这是什么人呀,怎么在这里跟你拉拉扯扯的。”
子丑望了一眼南辰,羞怯的说:“这是我爹娘给我定下的夫君。”
我一听这话,惊得将一口还没来得及下咽的好酒喷了出来,睁大了眼睛问:“夫君?这个老家伙比我还老,可是你们狐族九族之始的级别,当你的爷爷的爷爷都绰绰有余,你这么年轻,干嘛这样糟蹋自己啊。”
南辰一听这话,自然明白我早已认出了他,一甩袖子,露出一张惨绿的脸蛋,怒目以对,道:“没想到至净还是一意孤行,把你这祸害放回了妖界。也罢,如今,我就当着你这妖王的面把话讲清楚。当日我跟浮嚣打斗,受了些伤,碰巧遇到子丑的父母,被他们骗婚。这样的婚事自然是不算数的,今天,就请妖王作证,我要退婚,请子丑姑娘退还我的定信之物。”
根据种种迹象,我心中已然有数。想起南辰被浮嚣打得满地找牙后被子丑父母装死托孤,成功骗婚的窘况。我乐了,乐的手舞足蹈,大快我心。
再看子丑,那种媚媚的甜甜的眼神,我点头,表示我懂了。对南辰咬牙切齿的痛诉,我问他:“好吧,南辰上神说是骗婚就是骗婚吧,那子丑父母救了你,总是事实吧。”
南辰默然点头。
我继续说道:“既然他们救了你,你就该报恩吧。”
南辰继续沉默。
我当他默认,道:“本尊就替你做主,婚事可以不作数,但是恩情你必须还,信物就是凭据,当你还完恩情之后,信物自然会交还你手中。否则,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南辰的脸更加绿了,愤恨的看了一眼我,又愤恨的看了一眼子丑,一跺脚,翩然离去。
子丑还望着南辰离开的背影发呆,我用手捅她的腰眼说:“傻看什么,一张老气横秋的苦瓜脸有什么好看的。”
子丑仍是望着哪个方向道:“我自小就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他就是我最崇拜的那个人,他是我们狐族的骄傲,更是我的骄傲。我要是可以做他的妻子,干什么我都愿意。”
我咽下一口酒,差点被子丑一脸的花痴样子给噎死:“完了,完了,好好地一个小女孩算是被南辰毁了。”
子丑终于把脸转过来,两眼放光的看着我,道:“尊上一定会帮我的吧。”
我感觉背上凉飕飕的,把脑袋甩成拨浪鼓:“帮不上,帮不上,妖跟人在一起,那些仙家都要跳出来搞破坏。何况,你要去搞一个上神,那些家伙怎么可能容得下你。”我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你还年轻,何必苦苦去追一个老头子,虽然他样子看起来还行,可其实已经老的都不行了。”
子丑白了我一眼,道:“听说你的魅醨殿已经成了左右使的囊中物,如今你才回来,想必还没有一个合适落脚的地方吧。”
我摇头,道:“那里那里,天大地大,何处没有本尊的容身之处啊。何况,我魅醨殿,岂是他们那两个小丑可以长久盘踞的地方。我就心情好,让他们再折腾几天罢了。”
子丑媚笑着靠近我:“尊上要是喜欢,大可以在我的酴醾居住上一些日子,不用客气。”
这个小妮子,法力不行,修行不行,唯独鬼点子多,我也是领教过的,她的笑容背后必有阴谋。
“呵呵,子丑姑娘倒是对本尊不错,有些孝心啊。”
“应该的,尊上。您呐,就放心住在这里。幻上我的样子,帮我好好打理这个酴醾酒肆。”
就知道,她不做赔本买卖,原来是想找个不花钱的使唤:“这酒啊,我只会喝,不会卖。”
子丑媚眼如丝,款款深情的望着我,道:“这个容易,只需要尊上这样子往店里一站即可。”说着就来伸手撕我的衣服,衣领没了,裙子勉强可以遮住臀部,春光倾泻了一地。
原来这个丫头拿我这般使用,顶着她的脸,卖着我的春色,不愧是我妖王的朋友,够阴险。好在我也厌烦这身累赘的衣物,撕了就撕了吧,成交。
子丑去找南辰要债去了,我就顶替她,做了这酴醾酒肆的老板娘。凭借着本尊的半裸身躯和酴醾酒的浓香,这酴醾居的生意真是好的没有话说,魔王浮嚣常来光顾。
浮嚣问我:“你从天界回来也不来看我,怎么就来这里卖酒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质问:“我的魅醨殿,你是不是故意让给姽婳和魍魉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放任他们在本尊的妖界瞎折腾的,两个跳梁小丑,居然敢称王。”说完我狠狠的冷哼了一把。
浮嚣惯常的使用他绝色之姿,谄媚的说道:“本王自然是故意的,什么狗屁左右妖王,不过是两只看门的狗。要是妖王陛下不乐意,本王随时可以替您清理了他们。本王只是想着趁这个机会帮妖王陛下把躲在暗处的敌人揪出来一网打尽罢了,妖王陛下怎么就不明白本王对您的一片心意呢。”
我还是比较喜欢看浮嚣霸气威武的样子,他做作的娇柔和魅惑简直想让我吐。可是浮嚣说的倒是跟我想的差不多,凭姽婳和魍魉,他们既没有那样的本事,也没有那样的胆色,敢对外称王。而我在妖界的死对头梼杌又远没有这样的智商,这背后必定还有其他妖在捣鬼。
梼杌是我幼时擒获的坐骑,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可是它的样子长得凶悍又难看,在魔王送了我夜炙之后,我基本算是遗弃了它。它没有了主人便成为了丧家犬一般吃了些苦头,也经历了一些奇遇。先是吞了佛祖的佛珠后来又吃了好些仙丹,终于摆脱了兽形,成就了人身,法力居然并不比我弱多少。
可是因为我的遗弃,它对我多少都会有些恨意,修成人身的梼杌妖从此以后就成为了我在妖界的死对头。虽然它妖法高强,可是却懵智未开,不足为虑,我对它也有愧疚,所以也并未下过杀手,每次它给我制造点麻烦我就权当做了娱乐。毕竟我已经是妖王,一界的尊主,要有些王者风度才好。
浮嚣趁机邀我去魔宫同住,我断然拒绝,用嘴含了一颗樱桃,喂给他吃,道:“这里多有趣呀,每天都有这么多男人为了看我挤破了脑袋,那些妖魔仙凡眼中的淫靡欲望可是为我增添了不少的妖力呢。”
浮嚣用脸蹭着我的脸,用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问我:“难道本王眼中的淫欲,还不能满足你吗?”
我媚笑,推开浮嚣,道:“你我相识几千年,怎么不知道你想帮我的心意。可我又不修媚术,仅仅只靠着男女淫欲还不足够我完全恢复在九重天里消散的妖力。我想要更加精进,凡间的八苦六难,欲念孽海必不可少。”
“这么说,你想去凡间了?”
“嗯,再过几日吧,那时凡间有一场浩劫,我自然是要去火上浇油,兴风作浪的。”
浮嚣笑意涟涟,圈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轻诉:“你现在妖力受损,倒是真的可以练上一些媚术和蛊心术防身。这些法术虽然低贱,可是却不用消耗妖力,在人间行走也很管用。”
浮嚣从小就是在各种媚术中侵泡长大,对媚术的抗力最是强大,用他来练习媚术自然是最好,而且他的建议很有道理,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送上我的双唇,缠绵上他的唇,柔软湿润,销魂蚀骨。看来他后宫中的那些王妃们把他教的不错,技术纯熟,几乎可以和他的法力相匹敌。
我将酴醾酒肆送给浮嚣,供他研究酴醾酒的配方,就算是对他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