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无奈的决战（五）
“嗯，奉孝，既然如此，那吾就传令下去，每个骑兵手持火油瓶向这个龟阵里面投掷！看麹义这个狂徒怎么应对！”
“呵呵呵，主公说笑吧。主公真的想在这里把袁本初唯一能打的部队给干掉么？”
“哈哈哈哈哈。”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蒋通很是畅快的大笑一阵后，抬头看了看月亮都快升起来的天空：“传令！鸣金收兵！”
“呼~~”这是麹义在长出大气：“同时应付五个金甲将，确实吃力！青州军真不是一般的强悍。”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情商低得令人发指的麹义还是很讨打的命令全军高呼：“西平麹义恭送青州金甲将！五大强将，不过如此！”
这一声喊可是真真惹恼了黄忠等人，连赵云这样的好脾气都被气得白脸儿通红。要不是大寨之中大钲敲得很急。几个家伙都想返身回去挑灯夜战了。
“嘁！这个麹义，真是不讨喜啊。子方，纵马上前，射一支火箭进去。告诉他，再不闭嘴本将就让他的乌龟壳做下曲阳第二！”
“喏！”性格本来就稍显轻浮的糜芳听到这样的指示，兴奋得无以复加。很是痛快的纵马上前，在麹义的盾阵前面射出一支火箭：“麹义匹夫！真当我家主公不能将你如何么？速速闭嘴！快快滚蛋！否则我家主公定用汝这龟壳再现下曲阳之盛景！”
当麹义看到这支火箭的时候，一下子就焉了。至此也不再逞强，很是配合的收拾军队，整理败兵，然后缓缓的向馆陶城退去。至此，这一场双方首领都不愿意发生的青冀馆陶大战，就此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四月十八日，清晨，青州军大营。
“主公，昨日一战的伤亡统计出来了。我军阵亡三千三百五十一人。伤五千二百一十六人，其中重伤的大约一千八百人。确定需要截肢的大约七百人左右。尚未脱离危险，可能因伤势过重在后续三日内死亡的大约五百人。”
崔琰的声音在大帐中回响。青州军的各位将领都低着头沉默不语。这是青州军的传统：战后必定先做伤亡报告，然后战后总结。而本方的伤亡报告是每一个为将者都不愿意听，但是却又必须要听的。
“敌军方面。”崔琰长吸一口气：“初步点算，敌军丢下的尸体超过一万八千具！俘虏大概也有一万人左右。因为昨日战到最后，麹义的盾阵保护了很多冀州败兵，也收回了不少本方的尸体。所以保守估计，我军大约击毙敌军两万人以上，俘虏一万人以上，敌军的伤兵应该不低于一万人。敌军这次五万人出战，全须全尾回到馆陶城内的，不会超过一万人！此战，我军大胜！”
“哎，我青州走的是精兵路线啊。每一个兵都很贵的。这样的战损比，亏大了。”蒋通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半躺在主位上的一个软椅上，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也有些苍白。和文丑这一场单挑，确实伤了蒋通的元气。
“主公！琰在这里郑重向您问话！昨日您带头冲锋的时候，奉孝有没有阻拦过您！在交战中，文丑向您挑战时，您的亲卫有没有阻拦过您！若是都没有，这些人，包括奉孝，皆斩！”
“呃，呵呵呵，季珪不要生气嘛，都有，都有劝过本将的。是本将自己不听话，不怪他们……哈哈哈……”
“主公！”崔琰不依不饶的双膝跪下，罕见的行了大礼：“我青州能有今日，虽然各位同僚都居功至伟，但根本的保障还是主公一人。我等诸人，个个心高气傲，脾性不一。若不是主公以义利合一的理念吸引我等围聚在此，使得我等有了一个崇高的目标。我等这个团体，早就散架了！主公！琰在这里真心恳求，请主公以后不要亲身犯险！主公一身，可是负担着我等的理想，负担着青州百万生民的福祉，负担着拯救大汉千万子民的重任啊！主公若有意外，天下苍生，如之奈何！”
随着崔琰的叩首痛求，大帐内的文武齐齐起身：“请主公以天下苍生为念！”
又被逼宫了。啥时候学学老朱把廷杖这玩意给寄出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哈哈哈，玩笑玩笑而已。蒋通很是无奈的收起了刚才还很舒适的半躺样子，端正了坐姿。之后缓缓的起身，严肃的对着自己的手下们拱手为礼：“谨受教，诸君之谏，通铭记于心。”
“多谢主公！”
哎，这主公当得太没意思了。蒋通摇摇头，主动扯开了话题：“奉孝，派往长安的使者出发了多久？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军下一步行止如何？”
刚刚听闻崔琰连他都要杀的郭嘉，擦擦冷汗，对帐下主将拱手行了一圈礼后答道：“回主公的话，昨日夜间我军已经派出使者前往长安。此时黄河彻底解冻，即便加上朝廷诸公的拖沓，想来来回不会超过两月。至于我军下一步的行动嘛。主公，诸位，袁本初经过这一战，短期内是没有和我军进行野战的实力了。故而我军现在就要分兵。一是抽出一部分骑兵，疾驰滨海城。我军本次西征，虽然只抽调了北方集群的一千水军，整个北方集群的一万八千主力完全没动。但子义、伯擢和子龙都被抽调了出来。整个北方集群的大将现在只剩下高仲达一人。所以我军派去北方的骑兵不用太多，但必须派出一员行动迅速、战力非常的大将紧急赶往滨海城协助高仲达防御公孙瓒的南下！”
“嗯，这事交给子龙了。子龙，立即点起两千骑兵，全力向滨海港前进！”
“喏！主公，云这就去了。”
郭嘉迅速的将车骑将军府军师祭酒处的调兵令交给蒋通。蒋通很是吃力的用左手在命令上签字盖章。之后又交给赵云一个虎符。如此，青州军大将独立调兵的手续才算完成了。
看了看赵云远去的身影，郭嘉继续说道：“之后，我军还要派出一队北上，寻找高季观、田国让的部队。为其保护粮道。协助季观的北上支队平定那些负隅顽抗的冀州城池。此事，非我军中资历卓著、战力非常者不能担任！”
“嗯，这个事情交给汉升去做吧。汉升我给你骑兵一千，刀盾兵两千，枪兵一千五百，工兵一千人，现在在大寨内的民夫四千人也全部给你。粮草拨五万石。你速速带兵北上。”
“黄忠领命！”
郭嘉笑嘻嘻的看着蒋通把赵云、黄忠这两个平时正义感爆棚的家伙支走后。也是大感轻松——和这样的主公搭档真是太省心了。而郭嘉在这么想的时候，蒋通也在心里大呼痛快：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军师，捧着人说话，这个主公当得就舒畅得多了——连自己亲身上阵，这家伙都只是做做样子栏了一下。如此知情识趣的属下，比崔琰、毛玠这几个家伙让人舒服多了。
“呵呵呵，好了，好人都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很光明正大了。诸位，现在已经四月下旬，不出一月，这魏郡的冬小麦就要成熟了。据说这是袁本初入主冀州以来的第一季冬小麦。嘉的意思，还请子义、兴霸，分别率领骑兵，帮袁本初收割一下。嗯，从明日开始，陆续到底大营的民夫就暂时不用返回了。就在这里帮我军收运粮草即可。”
看着阴测测不停对视偷笑的太史慈和甘宁，又看看无可奈何的崔琰和一脸不服气的典韦。郭嘉清了清嗓子：“子韧有话要说？”
“当然！军师偏心，这种事情为啥没有我老典的份！欺我老典不够坏么？”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可是子韧啊，现在主公重伤嘛，把你们都派出去了，万一袁本初发疯来攻我大寨怎么办？”
“哦，这倒也是。如此，韦就留在大寨保护主公就是了。只是，哎。你们两个年轻人啊！不要这么笑嘛！老典知道，冀州的骑兵全都完了蛋！你们带着五六千的骑兵出去就是耀武扬威的！是很爽的差事！可是拜托你们不要在老典面前笑好不好！”
“呵呵呵，子韧，这两个家伙任务可不低哦。”郭嘉说到这里收敛起轻松的表情，正色说道：“太史子义、甘兴霸听令！”
太史慈和甘宁明显愣了一会，但还是赶紧出列，躬身道：“末将在此！”
“命尔等二人，从昨日俘虏的冀州骑兵中选拔部分骑术优秀者补充入我青州骑兵中充作向导。将剩余骑兵补足六千人。加紧训练。待魏郡小麦成熟后，尔等各带三千骑兵，一万民夫，抢收魏郡小麦！一月之内，至少向大帐缴纳一百万石粮食！缺一石一军棍！尔等可记下了！”
“一百万石？”刚才还兴奋不已觉得可以出去武装大游行的甘宁和太史慈顿时傻了眼：“军师，这量太大了点吧？”
“哼！我军这次出兵，借了那么多钱粮，不在这里收刮够，回去怎么交利息？尔等也不想主公债台高筑吧？”
又被军师拿主公来压我们。两个二货很是无奈的低头，有气无力的应道：“我等领命。”
“呜喝哈哈哈~~~缺一石一军棍！韦估计你们多半要挨五十万棍吧！哈哈哈，五十万棍！都被打成肉泥了！”
蒋通这边欢欣鼓舞。馆陶城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主公，此战，我军自文丑、朱灵两位将军以下，共计阵亡两位将军、十七个校尉、七十多名军侯，两万三千余人。还有一万以上士兵被俘。伤兵也是上万。现在全军能够立即提刀上阵的，不足一万八千人……”
不过一天，才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富魅力时期，也确实堪称汉末第一高富帅的袁绍袁本初先生，这时候面容憔悴、双目无神，两鬓居然有了丝丝白发。听着田丰的汇报，袁绍罕见的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看着自己主公这副模样。田丰也是心如刀割。这死的几万人可都是他冀州的子弟啊。看着主公不说话，田丰环顾四周，不光逢纪这个小人，就连沮授和审配都没有说话的意思。田丰长叹一口气，再次对袁绍拱手道：“我军下一步行止如何？请主公示下。”
袁绍轻轻摇了摇头，指着沮授道：“公于，若汝是那蒋子达，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沮授苦笑了一声答道：“主公，蒋浩然……”
“住口！那厮是蒋子达，不是蒋浩然！这个奸诈卑鄙的小贼！这个孤的杀子仇人！哪里配得上什么浩然正气！孤还对他以表字相称，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喏，主公。其实蒋子达后续的手段非常清楚。其主力步兵在此拖住我军的剩余部队。其北方支队收取巨鹿、安平、河间三郡国。其轻骑四处出击，抢割或者毁坏我魏郡的麦田。之后就会收兵回青州了。”
“之后就会收兵回青州了。”不知怎么的，沮授这句话居然让袁绍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但是作为主公，敌人在自己的国境内收割粮食，攻城伐地。如果不理不睬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所以袁绍沉默许久后还是说了一句：“如之奈何？”
沮授长叹一口气：“主公，现在我军新征士兵阵亡大半，这巨鹿、安平、河间三国是暂时顾不上了。当务之急是如何保护好魏郡。只要魏郡完整，我军就还留了一口元气。但现在我军骑兵再次丧尽。若要阻止青州轻骑的劫掠，就必须要有一支有分量的骑兵。现在高元才（高干）去并州调拨援军，并州人长期和匈奴人作战，倒是值得期待的。只要高元才带领并州骑兵赶到，授不才，愿意亲自带领部分步兵，配合高元才，尽力阻挡青州骑兵一二。主公也不必过于忧虑，只要魏郡还在，休养生息一两年后，我军仍然能和蒋浩然一战！”
“主公。纪有一策。非但能彻底打掉青州骑兵，还能迅速恢复冀北三郡国。”
“嗯？元图有何良策教我？”
“刚才公与说道并州人长期和匈奴人纠缠，故而其兵源较好。但也就是较好罢了。纪倒是觉得，莫不如我等备下金银珠宝，让并州匈奴出兵，襄助我等攻击青州骑兵？”
“混蛋逢元图，汝这是引狼入室！汝还是汉人否？若是主公行汝之计。这名声可就全毁了！主公，请速斩此人！”
“纪对主公可是赤胆忠心啊！为了主公的大业，这些什么虚名都顾不得了！主公，请主公全权授权于图。一切后果骂名，纪愿一力承当！”
……
与此同时，蒋通治下的最北方，滨海城。
“诸位，非是高顺托大，不去滨海港亲迎诸位。只是主公发动四万大军西征袁本初，这北方防线，现在担子全压在高顺一人身上。故而不敢离开这滨海城。还请诸位见谅！”
“呵呵呵，仲达不必如此。军情紧急，我等都是能够明白的。这不，我等在滨海港登陆后，都没有南下临淄，而是直接到你这里来了么？还望仲达不要嫌弃我等，让我等暂留此地，为守御公孙瓒的南下尽一份心力！”
“能得诸位大贤之助，顺求之不得啊！季澜，还不快为某介绍一下诸多淮泗英雄！”
“呵呵，甚善。仲达，这一位是东城鲁子敬，这一位是……”
蒋通拿下青州还不算太久，又因为要用渤海一郡之力暂时供养残破的青州六郡国。一度搞得蒋蒙这个财神爷精神崩溃。也因为如此，青州牧府暂时没有多余的钱粮在新纳入统治的青州南部六郡国修筑大型港口和水泥官道。蒋蒙竭尽全力，才从不多的资金中挤出一部分，勉强将南皮和临淄之间原有的官道完成了水泥硬化。
所以，虽然蒋干、张涛、黄叙、李马槽等人是从南向北前进，但是真要说路途舒适的话，莫过于绕个圈子：先到北方的滨海港，然后全程水泥路面的官道直抵临淄——只要道路实现了硬化，就可以使用四轮马车。这样的待遇比起在青州东莱郡附近登陆，然后坐两轮马车去爬涉下雨则泥泞不堪，日出则土尘漫天的旧官道就要舒适得多，也省时省力得多。
而且张涛等人心里也清楚：主公主力西征，北方的公孙瓒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南下。这个时候与其去临淄城坐等主公班师，莫不如到滨海城来出一把力气。张涛把这个意见说出来后，蒋干、黄叙、李马槽等人自不必说，鲁肃、周泰、蒋钦等已经下定决心加入青州军的诸人当然更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在见到蒋通之前拿下一分功劳。就连身份不尴不尬，一路上奉行冷暴力不合作态度的周瑜也难得的表现出了兴趣——当然，话肯定不好听就是——瑜倒是想去看看，幽燕之地慷慨悲歌之士的雄姿。看看这些守护我大汉边境的英雄们是如何教训尔等这些奸诈之徒的。
高顺和鲁肃、周泰、蒋钦等人见礼后，立即暂时任命鲁肃为滨海城功曹，主管北方集群的军法奖惩。任命周泰、蒋钦为行军侯事——即临时军侯。掌管一部分步兵。黄叙则是自行征召部分滨海港民，临时组建了一支水军。蒋干负责民事，张涛、李马槽负责情报……
如此一来，因为蒋通西征，抽调出过多武将导致指挥层薄弱的青州军北方集群，顿时变得人才济济。
于是筹措满志，即将南下的公孙瓒就要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