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挠了下脑勺,“不是奴婢不说完,是还没来得及说,族长大人看在黑香菱的面子上,没有要林少爷的命,但‘赏’了他四十板子,还废了他刚到手的长老之位。”
长老之位对林云天来说并不重要,林云天要的是族长之位,但四十板子下去,肯定疼得半死。映雪不禁担心起林云天,想去看看,毫不犹豫从*上爬起来。
“夫人,你这大晚上的,去哪啊?族长有交代奴婢好生照看你。”秋阳明知故问,她一眼从映雪担忧的表情里,看出映雪跟林少爷的关系不一般。
此话及时提醒了映雪,她又坐回去,警告道:“我将你留在身边是为看你头脑灵活办事麻利又忠主,你最好把嘴巴管紧,要是让我从外面听到一丁点流言蜚语,小心我拿针把你嘴巴缝起来。”她留下秋阳的原因很简单,不仅告诉下人,她能取代玛氏,连玛氏的一切都可以夺来,不仅是族长,甚至是她身旁的丫鬟。
秋阳将洗好的帕子再次递过去,“夫人放心,奴婢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知道就好。”映雪将擦拭完的帕子甩到盆里,水飞溅到秋阳的脸和裙摆上。
秋阳抬手慢慢擦去,她记不清这是映雪第几十次羞辱她,忍气吞声的端起盆子,泪眼模糊的她看不清水里的倒影,只听见扑通滴落的声音,泪与水交融在一起。
映雪百无聊赖的躺在*上,仰望的天花板,浮现的全是林云天俊秀的身影,她真的好牵挂他的伤势,顺便把怀孕的事告诉他,进而商榷下一步计划。
黑月高悬,寂静无声。
明澜正在专心致志研究炼金术晋级要领,从卷轴的内容上,她得出这五个人分别靠感觉、熟练程度、灵力晋升书、吞噬炫火、与跨级式炼金五种方法晋级,长老竞选大会上,林云天就是倚靠最后一种方法成为中级炼金师。
她私下问过药尊,这种跨级式的炼金方法需要数多次炼金成功,成功的概率极低,一次成功兴许是侥幸,次次成功不可能,况且跨级式炼金失败对灵力损害非常大。灵力晋升书她使用过一次,再使用怕是对下次晋级增添难度。至于感觉的说法,太没谱了,谁清楚自个什么时候能晋级?
“小寒寒,吞噬炫火是什么玩意儿?”明澜单手杵着腮帮,另一只手快速抄起桌上的药材渣丢过去。糟糕!明澜暗叫不好,飞起的药渣偏了轨迹蹦到面具才弹在书上。
寒陵王抬眸,“小侍婢,请教夫君是这个态度么,想砸我?”将枯枝捡起,在指尖处转动两下,趁明澜不注意,快速抛出。
枯枝撞在明澜的脑门上,断成两半。明澜淬不及防,伴随着一声哀叫:“我的妈呀。小寒寒,要不要这么狠,你说我毁容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着呢,最起码一点:不会有其他男人惦记你。”寒陵王翘腿,换个姿势侧靠椅上。
“还惦记?除了你好像没别的男人对我别的企图。”明澜斜眼,露出深深的鄙夷。
寒陵王轻笑:“好了,跟你闹着玩。枯枝是人工栽植的,里面是药粉,以我轻微的力度丢过去不会伤到你,最多只是枯枝折断,药粉撒出来。”他喜欢明澜,怎会拿她的安危开玩笑?
明澜垂眸低头,果真看到地上一层白白的粉末。
“吞噬炫火属于偏门,利用自身的炫火练就湮灭火海,通过火海的吸附能力吞噬其他人的炫火达到提升灵力的效果。”寒陵王解释,内心里,他不主张明澜用偏门方法晋级,四处吞噬炫火不仅很容易树立敌人,时间久了,人会丧失理智。
“小寒寒,人的体内一般是不能承受两种不同的炫火么,就像当初明艳雪承载我的透明色的炫火后,灵力全无。更何况吞噬,估计有几十种,岂不是经脉要涨断了……”明澜圆目睁大,表情分外夸张。
寒陵王放下书,冷眸再次看向明澜时,不经意流淌出温柔,“傻丫头,晋级法则都写着吞噬炫火,吞噬的事一定有。大陆上,没有炫火是完全一样的,身为炼金师的你能通过气流感知对方的不同灵力也是这个意思。
吞噬炫火的关键就在融合吞并其他炫火,要么是吞噬低等灵力控制的炫火,效果微乎其微,或者吞噬高等灵力控制的炫火,难度比较大,但晋级速度很快。吞噬炫火有一个很严重的弊端,每种炫火都有好坏之分,在吞噬的过程中不能选择,有被动性。长年吞噬炫火的人老得很快,还会丧失理智。”
“这么邪门?”一听到‘老’字,明澜对吞噬炫火的兴趣瞬间烟消云散。虽说女人都会有容颜老去的一天,可谁会提前让这一天早来?她想晋级高级炼金师,未必只能靠熟练程度?
精神刺激药、加速药剂、隐身药剂各种药她都炼制了不下百来颗,要熟练能晋级她早晋级了,双手环抱着脑袋,郁闷之极。
寒陵王走到明澜身旁坐下,握住她的小手:“小侍婢,垂头丧气可不是你的作风,你想,要是炼金术容易掌握晋级,副职业炼金师会像现在这样受欢迎么?”
“说的也是。”明澜十分无奈,余光瞅到伸缩丹的卷轴,亮了,“小寒寒,我要不要也来次跨越式炼金?”
“你疯了?”寒陵王语气加重,眼仁中的一小点迅速扩散成猩红,他愿意克制心中对炼金术的厌恶帮明澜晋级除了爱,就是担心明澜急于求成而受伤。
明澜微怔,撇开脸,“干嘛那么激动,林云天通过跨越式炼金夺得长老之位,他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她知道寒陵王出于关心才以这个口吻说话,同时意味着不相信。寒陵王是至尊控魂师,她要尽早成为至尊炼金师才算是与寒陵王齐驱并驾的女人。
她的想法,寒陵王不明白,怒斥着:“你能做到这不是冒险的理由!”
“如果我偏要这么做呢?”对话间,明澜火了,猛地站起,晋级本来不是容易的事,畏手畏脚还怎么成功?
不听劝的明澜让寒陵王火冒三丈,起身时带倒身后的凳子,扬言:“你做我就废了你的炼金术。”
这话自然是他吓唬明澜的,他疼爱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废她?放狠话无非是想明澜知难而退。
明澜所有理智均被‘废’这残忍的字眼粉碎,寒陵王口口声声说爱她,是用这种狠决的方式去爱?青涩的泪水漫延过绝望的眸仁,心灰意冷,她紧握的粉拳缓缓张开,毅然扬起倔强的娇脸,“废我多麻烦,还不如杀我来的更快。”
“你……”寒陵王甚是恼火,对着那张绝美的脸,他生怕忍不住会做后悔的举动。
“来杀我呀。”明澜将白希的脖颈伸出来。
寒陵王眼中泛着血色,紧闭上双眼,将万千怒火隐匿下,用力拥着明澜,音色是前所未有的沮丧:“别闹了,万一你失败灵力受损伤得很严重,你叫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你冒任何风险,以后不要逞强,有我在你身边守护你就够了。”
明澜眼眶里豆大的泪珠随着脸颊肆无忌惮的滑落,在乎一个人,喜怒哀乐才会轻易被对方左右。寒陵王亲口表达的爱,众多委屈如止不住的决堤,崩溃。双手紧紧环住厚实的腰际,声色哽咽:“说好的怜香惜玉呢?你还想着废我。”
“小侍婢,我的错,你知道我是无心的。”寒陵王抚着明澜的背,安慰着。
门口半只脚踏进来的秋阳撞见这一幕,傻了眼。
“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有意的,话都说了,把我快气死。”明澜呜咽的声音随着发颤的娇躯,轻抽着,可怜兮兮。
“不怄不怄,我给你揉揉心就不气了。”寒陵王抬手作势覆上傲然的双锋,然,余光触及到门口进来的小丫鬟,戛然而止,语气生冷:“不敲门就进来,嫌脑袋挂在脖子上的时间久了吗?”
明澜回头,跟寒陵王解释:“秋阳是我的丫鬟。”径直越过他,问秋阳,“这么晚了过来,找我什么事?”
“三小姐,奴婢有要事跟你汇报,你看……”秋阳暗指让寒陵王回避一会。
“直说无妨。”明澜拈花一笑。
秋阳偷偷瞟了两眼寒陵王,到来:“族长大人看雪姨娘,让大夫问诊时,得出雪姨娘有身孕的消息,还让大夫将雪姨娘有身孕的事情隐瞒下来。”
寒陵王陡然抬起冷眸。
“怀孕了?”明澜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从映雪进府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月,竟然怀上世璟族的血脉,确有其事还是林云天夺得族长之位计划的一部分,故意让映雪假怀孕呢?
“嗯,听大夫说诊断了好几次,肯定不会错的。”秋阳如实禀告。
明澜唇角咧开嘲讽的笑容,明藤本出于无奈才假意对她这个废材女儿好,马上,映雪的肚子里就传来好消息,想必现在明藤喜疯了。
映雪怀有身孕对明澜今后在世璟族的地位极为不利,秋阳看着明澜脸上森然笑意,忧心忡忡:“三小姐,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映雪刚怀孕就莫名的流产,明藤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们这些下人。”明澜一口否定秋阳的建议。
“小姐……”秋阳有些动容,省略的‘三’字,无疑在秋阳的心里,拉近跟明澜的距离。
这事倘若放在以前,夫人知道雪姨娘怀有身孕,一定会赞同她的意见下手。对夫人来说,仆人死了可以再买一个,而对付雪姨娘的机会,只有一个。这便是作为一个下人为主子随时准备豁出命的悲哀。不一样的是,明澜考虑她的安全,这一刻她有些迷茫,她不知留在雪姨娘身边究竟是为了给夫人报仇还是效忠于明澜。
明澜嘱咐道:“不用你动手,我自有计策。”她不是单单对付映雪一人,而是连同林云天一并收拾。“多谢你今晚过来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
“这是奴婢理应做的。”秋阳恭谦回道。“对了,还有件事奴婢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秋阳,我是个直接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明澜很不喜欢秋阳说话犹豫不决的习惯。
“奴婢知错,早在雪姨娘让奴婢去请族长大人之前,雪姨娘还让奴婢去打听林少爷的事,得知林少爷受伤时,雪姨娘表情很凝重,过于担心。依奴婢看,雪姨娘好像对林少爷……”秋阳若有若无的透漏出两人关系不清白。
“好了。”明澜阻断,“这些话你在我面前可以说,切莫在其他人面前讲,你人微言轻,很容易被倒打一耙冤枉你污蔑。”早在认识映雪的那天,她就看出来映雪对林云天的痴念,想来林云天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对映雪是利用。
秋阳颔首,“奴婢明白,若没其他的吩咐,奴婢先回雪姨娘身边去。”
“对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明澜背对着烛火,浑身被黑寂笼罩,“映雪不是担心林云天的伤势么,你怂恿她去探望。”
“怂恿,为什么?晚上雪姨娘想悄悄去看林少爷,早知奴婢就不拦着了。”秋阳十分后悔。
明澜美目高高扬起,“不,你必须拦,这样才显得你很忠心。”
“让奴婢怂恿雪姨娘,又拦着,到底该怎么做?”秋阳很迷糊。
“很简单,你有意无意提及林云天的伤势很严重,按映雪的性子,她一定坐立不安,想去看看。然后你劝阻她,至于能不能拦住,就是另外一回事。”明澜修长的睫毛下遮掩过一丝阴霾。
秋阳眼底染上一层崇拜的光彩:“原来是这样,奴婢懂了。”心里暗暗佩服:小姐果然机敏过人,幸亏没跟错人。
“记得小心。”明澜在秋阳走之前,还不忘叮嘱。
寒陵王看秋阳远离的身影,凑到明澜身旁:“连一个丫鬟都收买了,世璟府到底有多少你的人?”
明澜清瞳流转:“收买人的最高境界不是拿银子贿赂,而是让别人心甘情愿效力。”
“原来你就是这么收买我的。”寒陵王恍然大悟。
“我跟你的关系能用收买两个字形容么?别逼我动手揍你,我动起手来,连自己都感觉害怕!”虽说明澜与寒陵王之间因意见不合,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但彼此间有感情羁绊,慢慢磨合像美酒一样,历久弥香。
寒陵王紧紧抓着她的手:“无法无天竟敢想着揍我,想揍是吧?好,去*上,我们慢慢揍。”
噗,明澜狂笑出声。
“现在不气了吧?”寒陵王温柔的看着明澜,深情的眼底掺杂着点点的自责。一贯稳重的他,对待明澜,再也淡定不起来。
“哼,生气,快想个办法哄我。”明澜故意将小脑袋瓜子瞥向一旁,偷着乐。
寒陵王真拿明澜一点辙没有,“反正我是你的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除了尝试跨越式炼金这种有危险的要求,其他我都能满足。”
“真的?”明澜两眼冒光。
寒陵王心口一紧:“你这表情很邪恶。”
“嘿嘿,那么你的银子,都是我的,我的银子,还是我的。”明澜说罢,双手朝寒陵王腰间搜去。
这哪是剥削银子,分明是挑逗。寒陵王扣着明澜的手警告后,爽快的将怀中的银票全数上缴,*道:“娘子,你收好。”
明澜接过,大拇指数着,清点完后,给寒陵王留了一张。
“我还要感谢你的大方跟体贴么?”寒陵王透过眼前的一千两银票,笑问。
“男人有银子会变坏,想着花天酒地勾搭美人,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小侍婢,就这么不放心我?整个神族以后都是你的,区区点银子算得了什么,神族有许多价值不菲的宝贝,想不想跟我去瞅瞅?”寒陵王引诱道,长久在世璟府呆下去不是办法,明澜最后总得跟他一起回神族。
明澜微垂的眼底动容,“我很想去看看神族的风景,但在世璟府还有我没做完的事,再等我一段时间。”
没有拒绝,寒陵王显得分外激动,“是要对付林云天还是明藤,我来。”
“不,我知道由你出面能比我快几百倍解决他们,可这是世璟族,我姓璟,一切从这里开始,也该由我亲手终结。”明澜秀眸深远靓丽,华光潋滟。
寒陵王目不转睛与她对视,“不管是一个月还是一年,我都愿意等你。”
气氛煽情到*,明澜面色娇羞。
另一边,丫鬟秋阳按照明澜的吩咐,故意在映雪面前提及林少爷的伤势加重。
果不其然,映雪心急如焚道:“你说的是真的?”
秋阳捻着垂下的麻花尾,郑重的点头:“奴婢没有撒谎,林少爷臀部的伤口裂开,听闻林少爷手臂上旧疾也一并复发,此事还惊动了林少爷的师父黑香菱。”
“这么严重?”映雪苍白的脸色陡然变黄,如死灰般。之前她亲眼目睹林云天手臂上被咬掉的一块,露出白骨,她起身道:“随我去看看。”
“雪姨……夫人,你是族长的人,去探望与你无血缘关系的少爷,会招人说闲话的。”秋阳劝阻道。
映雪愣住,秋阳此话甚是有理,她怀有身孕,身为姨娘去看望晚辈林云天,压根说不过去。黑香菱在,林云天理应不会有事。想到这,她安心坐回去。
秋阳见映雪冷静下来,哀叹:“反正林少爷有他师父在,出了事有师父收尸,夫人去只会沾晦气。”
“你这张乌鸦嘴,胡说什么!”听到诅咒林云天死的话,映雪怒斥。
“……”秋阳噘着嘴,委屈不已:“奴婢哪敢乱说话,是林少爷伤势太严重……”
“住口。林云天是世璟族的少爷,岂容你一个丫鬟指指点点的?”映雪一巴掌扇在秋阳的脑袋上,手劲快狠,丝毫没有平日里温柔贤淑的模样。
秋阳发髻凌乱,错乱坠下几缕黑丝,“奴婢没胆子说林少爷的不是,完全替夫人你着想。”
“替我?”映雪朝秋阳的胳膊一阵狠揪,恶狠狠道:“当初我将你从玛氏身边抢走,你会有这好心?”
“奴婢知道夫人不信,就算奴婢心里再不痛快,玛氏都死了,奴婢犯不着为一个死人与夫人过不去不是么?再说奴婢跟夫人身边,夫人若倒霉,奴婢哪讨得了好?”秋阳双手抱肩,泣涕涟涟。
“说的也是。”映雪对秋阳的话深信不疑,“既然你跟在我身边,是我的丫鬟,以后注意自个的言辞,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自己掂量着。”
秋阳连忙点头,“奴婢谨遵夫人教训。”
“拿着伞,跟我一起去看林云天。”映雪对着镜子补补妆容,吩咐道。
“可……”秋阳从镜中看到映雪眼里折射出的冷光,抿唇。心里却嘲笑映雪的愚蠢佩服明澜的先见之明。
“走。”
趁着大雨滂沱,映雪带着秋阳一同去看林云天。
林云天趴在*上,屁股上和手臂上的疼痛互相折磨着他,黑香菱递给他一枚止痛丹药,顺便从袖中掏出锦帕,擦了擦他额角汗湿的黑发。忧心忡忡:“怎么样,还痛不?”
“师父,估计那四十大板引起手臂尸毒发作。”林云天倒吸一口凉气,鼻子闻到从帕子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上面有黑香菱的味道,让他神魂颠倒。要是师父能一直如此待他好,他宁愿伤口一辈子保持这样,嘴角勉强露出笑意:“没什么事,师父不要担心。”
“还没事,你看被单都染红了。”黑香菱责备,要是林云天死了,她便没有留在世璟府的理由。不能留在世璟府如何对付明澜?无论如何,她都要暂且保住林云天的命。
林云天扯过枕边的外衣,遮住被单上的血红,尴尬:“让师父见笑了。”
“你是我徒弟,我怎么会笑话你?眼下最重要的事用明澜的骨骼替换你感染尸毒的臂膀。”黑香菱黑暗的眼底掠过森然的眸光。
“我这样别说对付明澜,恐怕连下*的力气都没有。”林云天无力的趴在枕头上,面容沮丧。
黑香菱缓缓扬起长眉:“不是有那个叫映雪的女人么?”
“她?”林云天犹豫不定,映雪是他安插在明藤身边重要筹码,现在舍弃映雪这枚棋子,极不划算。
“怎么,你舍不得?”黑香菱温和的口吻中充满着调侃的意味,明眸婉转,直溜溜的看着林云天为难的表情。
林云天立即否认:“哪有?像她这样忠心耿耿利用价值比较大的棋子,现在就废掉,你不觉得太可惜吗。”
“没有可惜不可惜,只有愿意不愿意。依我看,你对映雪还是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黑香菱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一直喜欢的是……”林云天不想让黑香菱误会,鼓足勇气打算说出心中埋藏已深的爱恋,好不容易话才讲到一半,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打乱了他整个思绪。
映雪匆匆赶来,“林云天,我来看看你。”然而,余光触及坐在*沿边的黑香菱,心底妒忌与羡慕一齐涌上。
“我不是说没事别过来的吗?你怎么就是不听。”林云天的表白被打断,将憋住的心火,通通发泄到映雪身上,激动的举止,扯动臀部的伤口,疼得他咧开嘴角。
“我……”映雪大气不敢出一句,小声解释着:“你别气,我没有违背你的意思,是我怀了明藤的身孕,这意料之外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特意过来问你……”
“身孕?”林云天瞪直了双眼,这可是对付明澜的最好利器!
“嗯,明藤找了个大夫替我问诊,诊断了几次,不会错的。”映雪十分肯定。
“把你腹中的孩子给流了,顺便嫁祸给明澜。”林云天直截了当的作出判断,不带任何情感。
黑香菱明白林云天真的只是利用映雪,否定之前林云天对映雪有感情的猜测。
“流……”映雪哑然,冷漠无情的话刺痛了她柔弱的心,她心甘情愿的对林云天好,成了理所当然。连掠夺腹中的孩子,林云天还理直气壮。哪怕是说两句话甜言蜜语,让她自愿奉献也好。她失望了,什么都没有。
“怎么,你喜欢上明藤所以不愿意还是你说对愿意为我倾尽所有都是骗我的?”映雪犹豫不决的态度让林云天不悦,映雪不再是对他唯命是从的小女人。
映雪解释:“没有,我来世璟府还不是为了你吗?这一点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我不同意流掉的原因很简单,明藤给了大夫封口费,府上除了我跟族长,没人知道事实。贸然嫁祸给明澜,你以为明藤会相信么?”
“不信,说不定还会引火焚身让明藤怀疑你。林云天往枕头上重重一拳,满脸痛苦。
一旁的黑香菱掩袖轻笑,摄人心魄的美让映雪自叹不如,她红唇轻张,“如果是用普通下药的方法嫁祸给明澜,明藤当然不信。倘若明澜不小心推了你,导致流产,情况就不一样。你有身孕,明藤对你呵护备至,或许你为了利益不想帮林云天也在情理之中。”
“没,没有。”心虚的映雪别开脸,果真不亏是赫赫有名的封族小姐封香菱,连她的想法都能猜得这么细致。
“你口口声声来世璟府是为林云天,现在怀有身孕,倘若生出儿子,世璟族的族长之位还轮得到林云天吗?怕是你想为了一己之私,背叛林云天!”黑香菱咄咄逼人,犀利的眸光直指映雪。
此话句句在理,林云天赤红的瞳仁死盯着映雪。
“林云天,我没有。”映雪掀起长裙,跪下来,三根手指仰天朝上,“我发誓,倘若我有过背叛你的心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狠毒的誓言,莫非是他多心了?林云天神色缓和,“瞎说话,赶紧起来,我有伤在身,不便扶你。”
“嗯。”映雪慢慢站起来。
“师父的话没有恶意,你腹中的孩子给我造成威胁……”林云天提醒着。
映雪深呼吸,怅然道:“我明白,你放心,这孩子我一定流掉。”太过爱林云天,她愿意舍弃一切。
“好。”林云天假意安慰:“真是委屈你了,我现在还有伤,不能送你,你自己回去吧。”
映雪呆站在原地,她还想看林云天一眼,多说一句话,这种简单的想法,是奢望。假如她什么都不能为林云天做,林云天怕是理都不会理她吧?
黑香菱看穿映雪呆滞表情中的念念不舍,“林云天要休息养伤了,姨娘要留在这打扰吗?”她故意加重姨娘两个字,提醒映雪注意身份。凭映雪在明藤身边受*的程度,既能助林云天一臂之力,也能将林云天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她要趁着映雪还有利用的价值,利用完后废掉。
“林云天,我这就走,你好好养伤。”映雪深情似海的柔光从林云天身上挪向黑香菱,蓦然变得阴霾。她为林云天做的,远比作为师父的黑香菱为徒弟付出的,多了去。林云天对黑香菱言听计从,对她却是不屑一顾,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将这女人从林云天身边铲除。
映雪走后,黑香菱高冷的笑了笑:“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对我有敌意?”
“她哪有那个胆子。”林云天不以为然道,映雪喜欢他,怎么会对付他最敬重的师父?
“没有最好,要是有,后果你知道的。”黑香菱的秀眸里透过凌厉。
林云天附和:“她敢伤害师父,别说师父对她不客气,我第一个不放过她。”手指,紧紧攥住黑香菱落在枕上的香帕,眼神迷离。
“果真是我的好徒弟。”黑香菱唇畔荡漾起的笑容绚烂如花。
映雪回到院子里,身上湿透了,秋阳拿了干净的衣服和热帕伺候着,“真是,这么大雨林少爷也不派个人送送夫人,夫人好心去看他,他一点良心都没。”
秋阳的话正中映雪下怀,破天荒她没有苛责,她也想知道林云天怎么就做得出来?
“夫人,擦擦脸吧。”秋阳拧干热帕,朝映雪递过去,然,还未等映雪接住,她惊叫出声:“啊……你的脸,夫人!”恐惧缠绕着秋阳,脑袋嗡嗡作响,她不曾想到,明藤日夜欢爱的夫人,竟是这般丑陋面容。
一声惊悚的尖叫,吓得映雪一颤,她连滚带爬的挪到镜子面前,镜中哪还有美人模样,分明是毁了容的丑妇,她记起来了,脸不过是一张面具,脸上的疤痕并未痊愈,五天以内要到林云天那去换一张,后知后觉的她发现已经是第六天,面具溃烂……最重要的是,林云天现在受了伤,完全没有办法帮她炼一张新的人皮面具!
悬挂的心,瞬间紧绷。明藤看到她这副样子,别说她,怕是连腹中的孩子,恐怕也不认了。“还愣在那作甚,过来!”
“奴,奴婢知道了。”秋阳唇畔哆嗦着,战战兢兢靠过去。
“赶紧跟我想个办法,止血。”映雪脸皮下崩起的一条筋,有节奏着抽搐着。
“奴婢哪有办法啊?”秋阳内心忐忑,忽然灵光一闪:“对了,奴婢记得,寒陵王喜欢明三小姐,明三小姐跟你是好朋友,不如你去找她帮忙,或许她能!”
映雪灰暗的眼底燃起希望,随后暗淡下去,明澜对她已不似当初,还会帮她么?心里没底,不过一想到脸上的伤刻不容缓,她抛开脑中所有的顾虑,命令秋阳:“去,去把明澜给请来,说我有要事非找她。”同时,谋划嫁祸明澜的计策。
明澜听到秋阳来传话,放下手中的药材,嗤笑着:“这么迫不及待找我?”
“嗯,奴婢没想到她有求你的一天,回想起刚才那张千疮百孔的脸,奴婢怕得不行。”秋阳提及到映雪的面容,面如土色。
“映雪从林云天那回来找我未必是好事,不过她找上来,我哪有退缩之理?去看看她耍什么花招?”提到映雪,明澜有些期待,沉浸在寒陵王的温情里,缺少林云天打搅的安宁反倒让她不太习惯。
秋阳撑着伞,跟在明澜身后回去。
“总算来了,快急死我。”映雪一见明澜进来,热情拉过她坐下。墨色长发肆意披在肩上,恐怖的脸被轻纱遮掩,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珠。
明澜抖掉衣袖上未干的雨滴,整理下湿漉漉的发尾,不慌不忙的说:“一路过来淋了一身雨,等我先处理干净再坐,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那个,驻颜丹你还有吗?”映雪讪讪而笑。
明澜停手,明知故问:“驻颜丹?你要那做什么?”
“自然是保持美丽的容颜。”映雪还不忘加一句:“若担心没银子,你只管放心我有的是。
“驻颜丹受女人追捧,但在集市上这类需求量极少,很少有炼金师会炼制驻颜丹出售。表哥不是炼金师么,你找他随便帮你炼一颗不就行了?”明澜搁下半湿的毛巾,才坐下。
映雪十分沮丧,“话虽如此,林云天因玛氏的死受罚,受了四十板子躺在*上,哪还有力气炼制丹药。”
“说起来这事怨表哥自己,谁叫他玛氏成了哑巴不肯放过还企图嫁祸给我,惹怒爹爹,简直活该。你说是吧?”明澜接过秋阳递来的热茶,小抿两口。
映雪脸色分外难堪,她喜欢林云天,怎么会说林云天的不是?现在有事求明澜,不得不顺着明澜的意思:“嗯,先不提他,你能不能帮我再弄几颗驻颜丹来?”
“当初两颗还是从神使莫离那搜刮来的,我没有。”明澜颇为无奈,遽然,眼底闪过霞光,建议:“不如,你去问我爹,他这么*你,你一句话,他肯定会为帮你办到的。”
“要是能找族长帮忙我不早去了,原来的伤疤溃烂,我担心族长大人看了非但不治我,还比原来更讨厌我。”映雪将椅子挪近,握住明澜的手,哀求着:“你就不一样,寒陵王对你情深似海,你的要求他都会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