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在场的所有人?!你当你是什么人?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聂天明边嗤之以鼻的冷哼,边以十分不屑的目光打量起黄夫人来。
这妇人看起来很是眼生,穿着打扮也不甚是十分有钱的样子,临川县的有钱人,聂天明都见过,突然冒头的黄夫人,让聂天明很是不屑的一撇嘴。
这妇人头上戴的那支金钗,怎么看怎么像是镀金的,金钗上的珍珠竟是还没洪图首饰铺里卖的首饰上嵌的那些大呢。这妇人多半是个充大头的,没钱硬装有钱倒是听稀奇。
“行啊。今天就让本公子看看你都能请在场的人吃些什么吧。”聂天明甩开步子就想往洪家酒楼里钻。
“不好意思聂公子,我们酒楼现下客满,没地方!”洪君轩见聂天明朝前迈步,便抢先一步,堵了个正着。
“你什么意思,洪君轩?我上你家酒楼用饭,竟告诉我没地方,这是我看得起你,知道吗?!”眼下是有人告发了洪家酒楼,不然聂天明哪敢这么跟洪君轩趾高气扬的讲话。
“呵,聂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气,我洪君轩真用不着你看得起我了!”若是往日,洪君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聂天明进红家酒楼了,可唯独今日,洪君轩却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尽管他叔父曾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他,做生意要和善才能生财。
“你!行,我不去你洪家酒楼,照样有地方可坐!”聂天明调转过头,直冲着艾亚亚的小吃巷奔了去。
“嗳,聂公子,我家的小吃巷今日也是人满为患,你若是眼睛不好,劳烦你去看看再来。”艾亚亚一平手指给聂天明看,她开的小吃巷子里每张桌子都有人占,聂天明要是想要坐着用餐就得等着。
“啐!本公子吃你点东西是看得起你,敢让我等?”洪君轩不买账,聂天明惹不起,可艾亚亚这等贱妇竟还敢来横插一脚,聂天明可不依!聂天明抬手便想推艾亚亚一个踉跄。
“有事冲我来,你不让我摆摊,我就走,你不让我妹子做做生意,我可不依你?”萧成勇在一旁听着聂天明和李全的话,一股股地往上拱火,事情本是他惹下的,怎么好端端的竟是把人家小吃巷,还有洪家酒楼的生意都给牵连进来了。
都是他不好,不该贪图小吃巷这里人多,他卖馅团子能卖得快些,所以就跟着来这边大波轰的占这便宜,现在好了吧,萧成勇啊萧成勇你可真是个害人玩意!萧成勇直在心里唾骂自己。
“走?!你还欠商税没交呢,想走你倒是走得了吗?”李全这聂天明的狗腿子只认钱不认人。
“我一个馅团子都没卖出去呢,你要商税,我上哪给你找银子去啊,明天,明天我一定把商税的银子给你补上,还不行吗?”萧成勇也是穷苦命,家有一位七八旬的老母,别看日子苦是苦了点,可好在萧成勇勤恳,靠双手致富,家有几亩的薄田,再加上他卖馅团子收入勉强糊口养活自己和母亲,可不幸却在前几日悄然而至,萧成勇年迈的母亲竟是突生重病,病痛折磨下竟是连地都下不来了。为了给母亲医病,萧成勇只得早晚都拼命的卖起馅团子来,可母亲的病却久久不见好。
“税银多少,我替他垫了!”许强多萧成勇的家境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而且许强本就是个热心肠,实在见不得萧成勇这么大个男人竟是为了五斗米折腰。
“你替他垫?你是他什么人啊?”李全一立鼠母盯着许强打量了一起。“呦,我还当谁呢,你不就是那个臭拉牛车的吗。”李全脑袋好,一眼就认出许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总拉着牛车送艾亚亚进城的农夫吗!“你替他垫得起吗?”不是李全看不起许强,光看许强的穿着打扮,李全就知道许强准是个穷苦人。
“甭废话,他要交多少的商税?”许强伸手去掏银子。
“五两!”李全把手一伸,冲着许强狮子大开口道。
“五两?!”不单吓坏了许强,更是吓着了萧成勇,萧成勇卖一天的馅团子也卖不了这么多的银子啊!
“好,五两就五两!”许强急于替萧成勇出头,自是想用银子把李全和聂天明等人打发了完事。
“许大伯。”艾亚亚的话刚一出口就听见一旁传来男童的清脆之声。
“许大伯不给他。咱们国的利税中从没有这么高的商税!什么商税,分明就是坐地起价。”柳青淼拨开人群挤到人前。
“你屁孩你懂个屁啊!给我滚一边去!”李全可不许他说话,柳青淼凑上来插嘴,抬脚就踹向了柳青淼。
“青淼!”柳玉吓得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她想冲上前去护住青淼可是哪里来得及。
“想打宝子的小叔叔,先问过宝子的拳头!”小宝子从一旁杀了出来,娃儿的一记拳头正捶在李全的小腿骨上。看似不重的一拳,却险些没把李全的腿骨给砸折了。
“哎呦娘嘞!”李全疼得呲牙又咧嘴地抱着腿直嚎起来。
“宝子躲开,到我了,看我的。”姜素琴一个没扯住,陶月月捏着几只银针也从人群中冲出来,手中银针唰唰地稳稳地钉入李全腿上的脉络上。
李全只觉得他的右腿瞬间就没了直觉,一个踉跄,李全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屁股差点没摔成八半。“你们?”李全气得发疯,刚想嚷嚷,忽觉得脖颈处一麻,再然后他便成了个哑巴,光张嘴不出声了。
“月月你可真厉害!”小宝子拍着巴掌欢呼雀跃不已。可陶月月却是一头雾水地糊涂了,她只用银针封住了李全腿上的经脉,没有封他的嘴啊。
陶月月茫茫然地一抬头,正瞧见柳青城冲她递来的一抹视线,哦,原来是这样。“那是当然。我的医术可是堪称华佗再世呢。小叔你继续说啊。看谁敢扰你。就让小宝子打断他们的狗腿,我再帮他们接上。”陶月月见聂天明跟聂天明的几个手下刚一动动手指,便立刻放出狠话来。
“好啊,我正好学了一身的功夫没有用武之地呢!”小宝子捏捏手骨,又绕了绕脚踝骨,颇有武术大侠的风范。
“公子,别动,那小子有功夫,我们几个打不过他。”聂天明的手下都被吓住了,唯有聂天明壮着胆子想跟小宝子过几招,却被手下低低一声给拦了下来。
“他有那么厉害?!”聂天明把小宝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这小子看着有些眼熟,这不就是他第一次讹果子时,帮着那贱妇干杂活的小鬼吗?什么时候,他竟是学会了功夫,还这么厉害了。
“很是了得呢。”聂天明的手下人赶紧从边上把李全搀扶起来,他们不单畏惧小宝子,还有陶月月手里的银针,这两个娃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这么厉害。
“我国的赋税中有这样的明文规定:小摊小贩,无店面的摊位,每月纳税不得高于五钱银子,你们倒是真敢开口,竟敢讹穷苦人的血汗钱!”柳青淼小手倒背,虽不为官,却已有了十足的官架子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身为县令家公子的聂天明都背不下来,怎么眼前半大的娃娃竟是仿佛倒背如流般。
“那是必然了。我今日才研读过有关我国立法的书籍,已是深刻地映入脑海中了。”柳青淼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不屑地冷睇了聂天明一眼。没想到,县令的儿子竟是个草包,竟是还不如他个娃娃知道的多呢。
“你……”聂天明气得险些没呕出一口的鲜血来。
“师父,青淼没记错吧?”柳青淼讨好似地冲黄夫人奔了过去,抱着黄夫人的胳膊轻摇道。
“没错,青淼能把书上的东西记得牢靠,以后必定是当大官的料呢!”黄夫人伸出手去,轻抚了抚柳青淼额梢的秀发。“那个卖馅团子的。”与柳青淼说完,黄夫人视线一转,转投向萧成勇的身上。
“夫人。”萧成勇见黄夫人气度不凡,自是不敢怠慢,赶紧应了一声。
“你的馅团子我全包了。先给我包三四个尝尝鲜吧?喏,这是五钱银子,你先拿去交商税吧。”黄夫人把手伸进袖袋里,从里面捏出五钱的碎银子递给萧成勇。
萧成勇一脸忐忑的刚要伸手去接银子,就听见一旁聂天明甚是不悦地开了口:“不行,这里不能让他摆摊,他不能再在这卖了。”
“君轩。”黄夫人低低地冲洪君轩唤了一声。
洪君轩还没来得及应声呢。就听见久不曾开口的艾亚亚忽的启口道:“洪公子,大哥的馅团子其实是我们小吃巷的生意。早前我跟大哥都商量好了,您看?”
“是这样啊,洪五,问问酒楼里有谁要点馅团子的,一会儿等馅团子出锅赶紧端进去!”既是黄夫人跟艾亚亚都开了口,洪君轩哪敢不买账。
“嗳。”洪五得了命令,刚要折身往酒楼里跑。
“我来五个。”
“给我来十个。”
“这桌来十五个。不,还是来二十个吧,不然不够吃怎么办?”
“包回家呗。”有人给那喊来二十个的人提了醒。
“大家随意点,炒菜,羊肉串,酒水尽管要,可有一点,绝不能浪费,今日小妇人请客,大家尽情的吃喝便好。订金的话。”说着,黄夫人把手再次探进袖带中,竟是掏出一只金光灿灿的金元宝来。“这个想必是够了吧!”
黄夫人手捏着金元宝在洪君轩的眼前一晃,下一刻,便递进了洪君轩的手里。
“柳玉姑娘,但凡是你烧得好吃的菜就尽管上来便是。今个儿有就劳你了,见者有份,大家赶紧找桌子,快坐吧!晚了可就没有位置了。”本来一开始是柳青城挽着黄夫人走出来的,可等到黄夫人往巷子里走时竟变成黄夫人扯着柳青城的胳膊了。也不知道黄夫人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黄夫人停下脚步,别有深意地一声,竟是连头都吝啬的没有扭转:“省得有人告柳玉姑娘烧得菜里兑了药。”
“是。柳玉一定拼尽全力。”柳玉自认无愧于心,她从未在煮得食物里对过药,那些好吃的菜肴,全是她的外甥媳妇一一教给她的,都是她用心的一样样的烧出来的。
“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卤鸭,酱鸡腊肉,葱花小肚……”艾亚亚好似报菜名般的口生莲花,念出来的菜名都是众人为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南北大菜,满汉全席,艾亚亚恨不得把这些食谱一下子全灌进柳玉的脑中,要柳玉一一烧出来卖钱。
“这里要,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这人还算有些小聪明,艾亚亚前脚念,他后脚就跟着重复,可哪里能全说下来。“先来这几样吧!”
“我就要,昨天柳玉姑娘烧得那些菜了,闻着就香。”穷苦人可记不住艾亚亚念得那些,只知道昨天洪家酒楼里飘出来的味道不错,就点那些先尝尝好了。
“我也要昨天的那些。”这边有人抢占了桌子,拍着桌子嚎了起来。
“洪公子,我可否跟铺里借人使,不然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柳玉光听见众人此起彼伏的点菜声,一个头就变两个大了,她曾替郑家酒楼烧过菜,可郑家酒楼哪里接待过这么多的客人啊!
“行。君轩铺里的所有伙计和师父全凭玉姨差遣。”既是赚钱,洪君轩又怎能不点头。
“谢洪公子。柳玉这就去烧菜。”柳玉墨着头赶紧往洪家酒楼的后厨走。
“他娘的,赶紧给公子我找个坐去啊,还他娘的傻愣着,找打呢!”聂天明一见众人一窝蜂的往红家酒楼和艾亚亚的小吃巷里涌,他自是惦记着赶紧找个座位,也坐下跟着混吃混喝!
“嗳。聂公子,这里可没有你的位置。请回府!”艾亚亚似是生怕气不死聂天明般地要聂天明识相的赶紧滚蛋。
“凭什么,本公子难道不是人,不是你的客人吗?”聂天明顺嘴询问了艾亚亚一声,后来又赶紧反应过来,他要是那么问艾亚亚,艾亚亚定是会骂他个狗血淋头。所以话到嘴边,聂天明赶紧改了口。
“没错,聂公子确实不是我们这里的客人。所以还是赶紧回家吧,县令大人和夫人该是在家等着聂公子您回家吃饭呢!”艾亚亚含笑道,要不是聂天明改口改得快,艾亚亚定会骂聂天明个狗血淋头。要不是怕聂天明听不懂,艾亚亚会跟聂天明说:聂公子赶紧回家吧,你爸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不是那位夫人说是请吃饭吗?还说什么见者有份。凭什么他们这些贱民都能在这吃,而我却不行。”聂天明快要被艾亚亚气得七窍生烟了。
“黄夫人之所以会请大家吃饭全是因为聂公子您的一句话,可聂公子您刚刚只说让黄夫人请大家吃饭,却没有说您跟您的手下人也要一起在吃啊!”艾亚亚生怕聂天明听不懂人话,逐字逐句的给聂天明掰碎了道。“要不,聂公子我帮您问问黄夫人的意思?”
“夫人,聂公子也想让您连他跟他带来的人一起请,您的意思呢?”艾亚亚扯开嘹亮的嗓门,冲着往巷子里走的黄夫人的背影唤了一声。
“我只答应聂公子请大伙吃饭,至于聂公子和他的手下人,刚刚他可不曾说过,聂公子既是大户人家,怕是不会介意这一点点的小钱吧。而且……”黄夫人边说边笑地侧头朝聂天明望了过来,眼中的笑意带着明显的揶揄之色:“万一聂公子真的吃上瘾了,且吃出了人命来,这么大的责任,小妇人哪里担得起啊!”
揶揄的话说完,黄夫人眸光一立,竟是透出一抹骇人的戾色来:“聂公子还是请回吧,留在这里怕是没什么好,万一一个不小心再把小命搭里面可就不好了!”
“是啊,聂公子还是赶紧回吧,听人劝吃饱饭,命也好活得长久!”艾亚亚附和着黄夫人的话道。
黄夫人投来的狠厉视线,再加上她那阴阳怪调的一声,把聂天明吓得不禁双腿直打颤,这位黄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竟像是阅人无数般,说出的话以及视线竟是这般的骇人。
“公子,现在怎么办?”吃了哑巴亏的聂天明及聂天明下人们。似是皆被黄夫人的一袭不明的话吓破了胆。
“怕什么。本公子不过就是留下吃个便饭,谁还能吃了我不成。”别说聂天明的手下人不信,这话就连聂天明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舌头在隐隐地打颤。
“本公子自己出钱,今个儿我就留在这吃了,我看谁能奈我何。本公子有钱,出钱吃饭,谁还能撵我走不成!”聂天明一拍胸脯,给自己打气道,他一句气话脱口而出的同时,就见艾亚亚在旁阴冷冷地窃笑了起来。
聂天明不巧扫见,自是又吓了个半死,可聂天明却在心里一个劲的给自己说宽慰话,这个贱妇不过就是想吓唬吓唬他罢了,谅她也不敢在他的食物里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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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聂天明又被艾亚亚算计了,可艾亚亚会怎么整治聂天明呢,且看明天的农家千金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