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横沙石化厂项目的签约,荆建算是相当满意。首先就是最终以实际投资、垫资19.2亿美元,占了石化厂58%的股份,拥有了经营权和控股权。其实在投资期限上比较宽松,要求水井在六月底之前投资总额不得低于三亿美元(利用贷款订购的平田财团设备除外),年底之前不得低于十亿,而明年六月前投资全部到位。而且答应给予石化厂项目三十亿人民币的贷款。
最后就是投资的币种同样给予了优惠。同意价值三十亿人民币额度的外汇可以直接用人民币投资,也就是中方银行提供的贷款可以先拿出来用。要知道,现在官方牌价,1美元兑换4.783人民币,而黑市价基本超过1美元兑换10人民币,简单计算就能得出,这一下就为荆建节省了三亿多美元。最为重要的是,荆建本身就不怎么缺人民币。
如此一来,之前荆建的精细微控非但没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手中多了近两亿美元的备用金。其实荆建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只要等到年底,石油期货的那笔资金套现,东德马克的那笔横财落袋,那么资金问题也就不再成为什么问题。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说弗索亚首次打井失败,82万美元打了水漂,荆建是相当的淡定,面不改色的吩咐继续勘探、继续打新井。手中有钱,心中根本不慌!
……
然而就在此时,王华琼意外的又打来电话:“荆老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
“哦?你说你说,呵呵。”荆建笑着在想,究竟什么事会那么的神秘?
“我这次有打听过那个汽车厂项目,之前的情况确实如您所说。不过现在已经起了变化,机械部那边准备再次寻找那位港商……”
从王华琼那不完整的叙述中,荆建了解了个大概。他这才了解到,可能后续的谈判因为种种原因陷入了泥潭,中苏双方可能谈不拢某些条件,于是想恢复到原先的合作模式中去。
荆建不禁有些好笑,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表现的很道貌岸然:“咳咳,小王,国家少了那么一笔重要的投资,那是多大的损失啊?我也万分心痛啊!”
反正也就是听个故事。现在的条件已经是天翻地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荆建已经无心这个项目了。
“不是不是,荆老师。”王华琼连忙解释道,“不知道你和那个港商还有联系吗?这次我们羊城想直接加入进来,什么条件都好说。国家的投资部分,我们羊城能为这个项目解决的更多;专项基金问题,我们羊城也能给更加优惠的条件;包括其他问题,机械部能给的那些,我们其实都能给,而且能给的更多。”
“等等。”荆建一下子就听出了话外之音,没想到意外竟然真的发生了,“你是说……直接与地方合作?那计委的立项问题呢?”
“包在我们身上,我们保证能够解决。”
“那我还有个问题。”
“您请问。”
“……”
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会遇上地方政府和中央部委之间的博弈。一般来说,中央部委肯定占据绝对的主动权,然而具体项目有具体情况,在许多时候也不竟然。
比如说这个汽车厂项目,机械部那边能拿出多少政策和资源呢?由于这个项目并未列入到《发展纲要》中,也就是计划外项目,机械部最多能挤出三、五千万的资金,此外就是平价物资的调拨了。
在这里解释一下,当时平价物资的调拨权是相当重要的。像钢材、木材、石化原料等物资基本都由国家宏观调控,而各地都在大力建设,这些物资就显得相当紧张。一般来说,你光有钱还不行,如果拿不到批条,有钱都买不到这些物资。说句题外话,可见此时钢铁厂和石化厂等项目有多么高的盈利?计划外产量全都能在黑市上卖个高价。
然而这些东西对其他地方可能是生死攸关,对羊城不就是个笑话吗?他们还拿不出三、五千万?他们还拿不出区区建设一家工厂的建筑物资?所以掌握不住资源,有时候权利也就是个橡皮图章,想鸟你那就尊重一下,不鸟你也就不鸟了。
而机械部本身的首选就是云安市,羊城基本就处在一个落选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理由热脸去贴冷屁股呢?唯一麻烦的是审批问题,可是同样道理,对羊城这样的强势地方,这能算问题吗?如果几个部委的公章都搞不定,那还叫北上广吗?索性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而王华琼突然带来的意外,一下子就让荆建打开了思路,之前之所以退让的十分坚决,主要是因为不想得罪政府部门。然而现在却惊讶的发现,政府部门之内也是有不同的利益诉求的,并不是铁板一块。当然,荆建并不会与某个利益集团捆绑在一起,那就变成马仔冲锋陷阵了,这行为就是傻逼。但不妨碍在某个项目中,暂时与某一方结盟啊?
不过……?想到这里,荆建哑然失笑,再怎么样,那也时过境迁,有些机会失去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小王,这事我能问问,不过你别抱太大的期望。”
“怎么还有问题?哪里来的问题呢?”王华琼一下子急的都有些发毛。
“呃……小王,你想想,这件事是中苏港三方合资,中方这边算你们羊城已经解决,那还有苏联方面呢?上次那位港商已经被拒绝过一次。如果没有中苏两方的明确消息,他能够不怀疑吗?”荆建终于寻找到了一个理由。
“那……那你不是认识苏联的人吗?给我介绍一下吧!”王华琼期盼道。
“这……”想了想,荆建实在无法拒绝,于是就把诺娜的联系方式告诉给了王华琼。挂上电话的时候,他心中在想,这姑娘还真的够锲而不舍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