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了声音道:“郡主怕是误会在下了,在下对白四姑娘无非分之想,在下年长四姑娘太多,身体孱弱,只是想到家中……”
“白家女儿不嫁便是不嫁,嫁必然要嫁于自己心悦之人相伴一生,若有人意图利用我四妹余生幸福,白卿言绝不介意鱼死网破……”
白卿言声音压得很低,面对燕帝这话说是威胁也不为过。
对白卿言而言,她是内心惧怕萧容衍,事关她自己……她可以退也可以让,可事关的妹妹,她白卿言半分也不会退。
萧容衍耳朵动了动,他不动声色垂眸喝茶。
“白卿言喜欢丑话说在前面,若燕帝觉得冒犯,还请海涵!”白卿言略略对慕容彧颔首,可态度却十分傲慢,“白卿言点拨大燕兵不血刃拿下南燕,是因为大燕拿下南燕于南燕百姓有利,且……大燕拿下南燕于我而言无直接利害关系,可若大燕得寸进尺还想捏住我四妹婚姻,白卿言也不介意给大燕找点麻烦。”
望着对面锋芒毕露的白卿言,慕容彧脸上温润笑意渐退。
虽说燕国势微,可慕容彧到底是一国帝王,涉及燕国安危慕容彧如何能不重视。
白卿言有软肋,她的软肋便是她的家人,作为长姐……守护[]妹妹们平安喜乐,早已是她此生深入骨髓的信念之一。
若燕帝敢打她妹妹的注意,哪怕和萧容衍站在对立面搏一搏,她也不怕。
亲情有时候会是一个人的软肋,但有时候也会是一个人的铠甲……让人生死无惧。
“郡主这话,说的……未免张狂。”慕容彧笑意冷冽。
白卿言勾唇一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笑:“萧容衍……慕容衍,燕帝真当大燕棋高一着,九王爷行事隐秘无人察觉?”
慕容彧手心一紧,眸底深处藏着杀意。
“白卿言无意插手贵国部署之事,也无意给贵国找麻烦!也请燕帝……手别伸的太长了。若燕帝和九王爷真想同白卿言斗上一斗,白卿言也绝不扫兴,势必奉陪!”
慕容彧听明白了,白卿言这意思是……如果他敢替弟弟向晋国皇帝求娶白家四姑娘,白家大姑娘就要对燕国出手。
若是旁的女儿家说出此等话?慕容彧或许不会在意?可……对象是镇国公府白家的嫡长女,虽然白家满门男儿都已经没了?可眼前的女子……用南疆之战?用萧容衍的身份,用这一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棋局已经显示了她的能力城府。
大燕如今势微?之所以质子于晋国,完全是为了得到喘息之机徐徐图强?慕容彧不愿节外生枝。
慕容彧历来能忍?他望着白卿言如画般轮廓惊艳的清艳五官,低声问:“镇国郡主为何不问问白四姑娘的意思呢?或许……白四姑娘自己愿意呢?”
“燕帝为何不问问你弟弟,现在国穷民贫的大燕,能与我一战吗?”
白卿言带着杀气说完?落下手中白子?起身对慕容彧福身一礼,望向萧容衍:“萧先生,还请画舫靠岸。”
正在说笑的白锦稚一怔,她看得出长姐这是生气了,她朝着燕帝的方向看了眼:“长姐……”
萧容衍站起身笑道:“郡主可是觉得闷了?不若去上层坐坐?那里敞快些……”
慕容彧看到棋局又是风云变色?强压住心底的惊骇,亦是笑着起身?沉住气对白卿言长揖到地:“若是某言语上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海涵。”
董长元惊得站起身来?他倒是没有想到燕帝竟然对白卿言长揖赔礼,一点儿皇帝的架子都没有。
白卿言已经同燕帝撕破了脸?也不怕脸撕得更难看些?让燕帝知道她绝不允许燕帝插手白锦稚婚姻的决心……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燕帝身后是一国,仅凭这一点燕帝就不敢同白卿言赌。
白卿言带笑看着萧容衍:“还是说,萧先生的船……上了就不能下?”
一直陪在慕容沥身边的老太监冯耀抬眼看向丝毫不买燕帝面子的白卿言,手心收紧,望着白卿言的目光不善,视线又落在燕帝慕容彧的身上,似乎是在等慕容彧的命令。
“又或是……”白卿言目光直视冯耀,又落在慕容彧身上,“燕帝国皇帝真敢在晋国都城,命人杀了镇国郡主和高义县主?”
萧容衍能感觉到白卿言心中滔天怒火。
他没有想到兄长同白卿言头一次见面,居然就如此不愉快。
慕容彧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看起来……若他真为萧容衍求娶白四姑娘,怕是这位白大姑娘真的会以死相拼。
“燕、燕帝?”董葶妤睁大了眼看向慕容彧。
董葶珍不安看向白卿言,她从未见表姐如此失态过:“表姐?”
“表妹。”董长生忙站起出来想要打圆场,“表妹别动怒,萧先生还是将画舫靠边吧。”
白锦稚反应过来立刻小跑到白卿言的身边,满脸戒备看着慕容彧,手已然握住腰间别着的小匕首。
慕容彧见白锦稚为护白卿言的样子,实在不想让萧容衍为难,便开口:“萧先生靠岸吧!今日某言语上得罪郡主之处,还望郡主海涵。”
萧容衍上前,长揖到地:“敢请镇国郡主借一步说话……”
白卿言并未给面子:“于礼不合,且事无不可对人言,若萧先生有话,不妨明说!”
“哥,咱们的画舫跟过来了!”董葶珍扯了扯董长生的衣袖。
“长姐?”白锦稚似乎是在询问白卿言的意思。
她绷着脸,神色未改:“既然萧先生不肯靠岸,那就等董家画舫过来,我等就告辞了……”
“还请郡主看在衍曾经出手助救下白府四夫人的份儿上,借一步说话。”萧容衍姿态摆的十分低。
萧容衍又何止救过四婶,白卿玦也是萧容衍救下的。
见白卿言没有拒绝,萧容衍对白卿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火已经发过了,想必燕帝也明白了她的态度,也知道白家并非真的无人是可以随他们摆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