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一出去玩,王小野自作主张帮易言收了老K做保镖之后,易言的生活便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起码独乐乐已经快要让易言走进去都觉得不自在了。
老K加入独乐乐之后,先从易言那里预支了一笔经费,说是要提高独乐乐的安全级别。
易言也没多想,面对这么一个连工资都只要一千块钱的强力保镖,难道还担心他私饱中囊么?于是便爽快地给了他。
易言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老K在网上买了一大堆监控设备,在门店和后院各个角落都装上了摄像头,还有一些装在了连易言都不知道的地方,真正做到了无死角、无遗漏。
最后在易言的强烈抗议下,老K十分不情愿地拆除了易言屋里的监控,但是是不是还有隐蔽的监控没有拆除,易言也不知道,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除此之外,老K还购买了一些小型电棍和几把军刀,藏在屋子和车里的隐蔽地方,说是如果出现万一,这些都可能是救命的东西。甚至连独乐乐的电脑,老K都另行设置了防火墙,防护级别高的不像话。
易言在独乐乐里,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囚室里的囚犯一样,无论做什么动作,暗中不知都有多少个摄像头从多个角度拍摄和监控,没有了一点隐私。
最关键的是,易言从此以后多了个影子,他走到哪里,保镖就跟到哪里。性格温和如易言都忍不住发了火,老K这才改变了方式,只在易言外出的时候悄悄跟踪,尽量不出现在易言面前。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王小野刚从被窝中爬起来,便听见手机短信的声音,他拿起来一看,不由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蹿了起来。
拨通了那个这段时间已经积攒了上百个未接来电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王小野便激动地道:“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包办婚姻,侵犯人权!”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王小野大叫道:“你这是违法,违法,你懂么?”
电话那边再次传来一阵轻笑,便挂断了电话。
王小野失魂落魄地做到了床上,易言推门进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王小野哭丧着脸道:“我家老太太逼我回去。”
易言惊讶道:“她逼你回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怎么了?”
王小野道:“这次不一样,她下了最后通牒。说又帮我物色了一个姑娘,我要是不回去见见,就……就直接帮我们办理结婚证!”
易言夸张道:“不是吧,你家老太太这么有本事?人都不去就能办证?”
王小野怒视易言道:“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易言见王小野没有说笑的心情,便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小野情绪低沉下来,低头道:“这次我恐怕难逃厄运了,唉,先回家再说吧,到时候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易言若有所思道:“你把骆淅带回去见你爸妈怎么样?”
王小野苦笑一声:“我们俩八字还没一撇,根本不可能。”
易言点头表示理解,骆淅虽然看似跟王小野处得很好,但两人也只是限于打打闹闹而已。也许骆淅对王小野也十分有好感,但也只限于好感,就凭两人见的寥寥几次面,就想带回去见家长,确实不现实。
易言忽然问道:“对了,骆淅整天神出鬼没的,到底是做什么的?”
王小野摇了摇头道:“她没说过,我也没问。我们两个反正还到不了那一步,知道太多了反而会让我们之间变得复杂。”
易言安慰地拍了拍王小野的肩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王小野叹了口气道:“十点多有一趟开往京都的动车,我家老太太连车票都帮我定好了。”
易言一阵无语,好半晌,同情地对王小野道:“节哀!”
事已至此,王小野也不拖泥带水,收拾了东西,吃了早餐,便由易言开车送去了火车站。
临走前,易言送了王小野一个古玉把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手笔,名贵之作,也还算别致。
王小野走后,原本坚持睡在店里的老K,也搬到了王小野之前住的屋子,独乐乐中又恢复到了四个人。老K依然是沉默冷酷,经常一整天都待在监控的屋子里,即便出来也不说一句话,但易言也逐渐习惯了老K的行事风格。
反倒是黎晓星和杨小满,对老K充满了热情,每天除了正常上班和学习古玩知识之外,便是缠着老K要学习格斗技巧,老K被两个活宝烦得实在受不了了,便出手操练了两人一夜。
具体是怎么操练的易言不知道,但是两人第二天上班时还在不停打摆子的双腿,以及望向老K那充满了恐惧的目光,让易言在心中不由邪恶了一下。
这一天,易言正坐在店里,黎晓星和杨小满正接待这几个客人。
黎晓星原本就能说会道,现在学到了一些古玩知识,倒也能把大部分客人唬住,听着他说得天花乱坠,还频频点头。好在黎晓星并未信口开河,所说倒也基本都是属实的。
杨小满口齿不伶俐,便极少说话,一般都是负责端茶倒水,偶尔黎晓星被客人的问题难住的时候,总能蹦出来一两个字提醒,令黎晓星茅塞顿开。
易言看着暗暗点头,这两人虽然功底极差,但是好在肯用心去学,再加上有他坐镇,倒也出不了什么纰漏。
“大哥,您的眼光真是绝了,一眼就看出来我们店里压堂的物件儿了。”黎晓星装作个中老手一样,对一个正在仔细端详着他们国庆期间出去游玩带回来的八仙台。
这件八仙台易言当初只是当做明清旧家具买回来的,因为这种旧家具自八十年代,一些港台收藏商蜂拥而入,以极低廉的价格卷走了民间许多明清家具后,其文化艺术和收藏价值才被人所认知,价格也随之飙涨了许多倍。
易言把这件八仙台买回来之后,也跟黎晓星和杨小满二人仔细研究了一番,却发现其中另有门道。
明清家具虽然经常混为一谈,但其实也是有着区分的。收藏界一般以乾隆为界,之前的家具风格、形式相近,大致都可以纳入明式家具的范畴。而乾隆以后,直到清末民初,则可称为清式家具。
相比较而言,明式家具多采用的是黄花梨和紫檀木,造型完美、格调典雅、装饰得体、工艺技术精良,是历史上其他时代无法比拟的。而到清代乾隆以后,因为黄花梨和紫檀木原材料的匮乏,逐渐改为使用鸡翅木、酸枝木、铁力木、花梨木等。
易言又研究了下黄花梨和紫檀木,确认了这件八仙台是明代黄花梨的物件。不由心中暗暗庆幸,如果自己晚一会儿出现,估计这八仙台就难逃被劈了当柴火的命运了。
左右没有熟悉的人喜欢收藏这些东西,易言便把它摆在店里,有喜欢的客人自然会出价购买。
他见有人在看那件八仙台,也没有在意,继续埋头看书去了。自从黎晓星和杨小满到了店里之后,他倒落得一身轻松了,也终于找到了些做老板的感觉。
黎晓星见那人看得认真,便继续道:“您看这木头纹理,又直又密,一看就是黄花梨的老物件了。还有这一腿三牙的结构,都是老物件的经典榫卯方法……”
那人又看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任何表示,忽然抬起头道:“你们老板在么?”
易言一听,便知道这人有出价的意向,便走过来笑道:“您好,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我姓易。请问您有什么指教?”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易言,又看了看黎晓星和杨小满,压低声音道:“易老板有没有清净点的地方,咱们再谈。”
易言点了点头,带着那人去了店里一侧的一个小卡间中。这也是专门为有意购买店里的大开门物件,却不喜欢在人多嘴杂谈生意的人准备的。
两人进去后,那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易言,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易老板,你那件八仙台怎么卖?”
易言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家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叫刘明。
看着这家房地产公司的名字,易言微微皱了皱眉。这家公司在宛城市内风评极差,前一段时间还曝出了使用“瘦身钢筋”的丑闻,却不知怎么回事,停了几天之后又开工了。
之前买了房子的人想退,却被强硬拒绝,到现在也没个说法。
但是既然是客人,易言也不好往外推。他给那人递了支烟,微微一笑道:“刘总,那件可是明式的黄花梨八仙台,价格不低,您看好了?”
刘明点上烟,靠在圈椅背上,吸了一口,笑道:“易老板,实话实说,我是外行人。您这东西,我也请人看过了,确实是真东西。您就爽快点报个价吧。”
易言笑了笑,略一沉吟,伸出两个指头道:“二百万。”
易言的这个价格虽然比行内的价格要高一些,但是也算不得狮子大张嘴,如果拿到拍卖会上,差不多也能卖到这个价。
刘明想了想,身子微微前倾,看了看周围没人,低声道:“易老板,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帮忙演出戏。这件八仙台也可以按照您出的价格来。”
易言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演什么戏?”
刘明小声道:“是这样,过几天会有一个人来您的店里,您就装作不识货的样子,随便几百块钱卖给他。当然,这二百万我会提前给您,不会让您吃一点亏的。您只要愿意帮我这个忙,以后咱们就算是朋友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易言闻言忽然想到了网上最近热传的一个消息,顿时心中恍然大悟,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宛城市最近有一块土地要开始公开招标,这块地位置十分好,正处在宛城市新区规划的繁华区域,竞争自然也十分激烈。
刘明所在的房地产公司也想买下来开发。但是公司刚刚曝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更难以跟其他实力雄厚的房地产公司竞争了。
所以他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们打听到宛城市主管土地招标的领导也是收藏爱好者,尤其酷爱明清家具的收藏,便想着送给这位领导一件黄花梨家具,暗中把这件事定下来。
易言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种黑心商人,为了赚钱,什么良心,什么道义,都可以扔给狗吃了。
他忽然起身打开了门,冷声对刘明道:“对不起,我这里是古玩店,不是影视学院。您请吧!”
刘明见易言忽然翻脸,不由一愣,旋即也拉下脸来,撂下一句“给脸不要脸”,起身走了。
易言虽然失去了即将到手的二百万,但是却心中愉快,走出门去对黎晓星和杨小满道:“今天下午早点下班,请你们吃海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