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九月,虽然还不到中午,天气已经毒辣地要把整座宛城变成一座火的地狱。()。更新好快。
但身高将近一米八的易言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天气炎热一般,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木然地走在大街上。
引来众人观望的,不只是这不合时宜的穿着,更有他左臂上缠的百‘花’,和手中捧着的两副照片。
易言却丝毫没有理会旁人的眼光,在太阳底下一步一步挪着双‘腿’,心里充满了悲伤和寒冷。
“小易……节哀!”一个身穿藏青‘色’短卦的老人从一间名叫“博古斋”的古玩店铺里走出来,叫住了他,见他面容憔悴,神情麻木,双眼无神,原本清秀的脸庞似乎突然老了几岁,老人轻叹了一声。
易言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便没再说话,打开旁边的一家店‘门’,走了进去,将店‘门’重新锁上。
老人看着店铺上的挂着的牌子——“独乐乐古玩店”,心中不由一阵难过,虽然隔壁两口子租下这间店铺的时间不长,但是却对邻里十分友善,经常帮自己的忙。
上个月自己在店里忽然发病晕倒,要不是隔壁父子俩送自己去医院,估计这把老骨头早就入土了。
尤其是易言这孩子,自打两个月前毕业之后,经常来自己这里串‘门’,要他跑个‘腿’看个店的,从来没有拒绝过。
可惜,好人没好命啊,眼看开了店生活更有了奔头,却不料出易言父母了车祸。老人摇头叹息着,回到了店里。
易言看着店里空空如也的白蜡木古董架子,和东倒西歪的座椅,脑海中又回想起方才在父母葬礼上的一幕,眼神逐渐也变得寒冷起来。
“小易,你爸妈出事了,我们也很难过。但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么?当初开古玩店,我们都入了股,现在开不下去了,我们也不要分红和利息了,你把本金还我们就成。”
“是呀是呀,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还得养家糊口呢。”
“小易呀,我们知道你现在也难,不过大家都难啊。(最快更新)你也别怪我们,店里的古董我们几个已经拿走了,也找银行抵押公正过了,你签了这个单据,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还有我的……”
“先签我这个……”
看着一群父亲生前所谓好友的嘴脸,易言的心中充满了愤怒。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你们就一定要挑这个时候吗?
“你们!你们这群畜生!”一个身穿藏青‘色’短卦的老人愤怒地走上前,指着几人的鼻子骂道。
“方老爷子,您别生气啊,我们这不也是‘逼’不得已嘛。”其中一人假惺惺道。
“你们给我滚出去!”方老爷子举起拐杖,作势要打。
那人一把手抓住拐杖,脸‘色’一变道:“老东西,一把年纪了,气‘性’还这么大,难道想在这里提前预约一下?”
“你们……”方老爷子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子摇晃几下,几乎晕倒在地。
易言上前扶住方老爷子,冷冷地看着几个人道:“你们几个,别欺人太甚。”
又有几人上前,接过身子发软的方老爷子,也都瞪着几人。
几个人看着易言的眼睛,不由地心中一窒,都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这也是有自己的难处嘛,只要你签了字……”为首一人干笑一声道。
易言冷漠地一个个看过周围的四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在几人拿过来的偿还单据上一一签了字。
周围人叹了口气,将身体不适的方老爷子先送了回去。
易言虽然签了字,但心中冷笑。
父母三个月前卖掉了房子,又与这几个好友一起开了这家古玩店。而易言今年才大学毕业,刚回到家里,准备学习古玩生意,帮助父母打理店里的生意。
店里的古董究竟值多少钱,他心中并不清楚。(最快更新)但是这其中属于自己父母的一份,现在却被几个人瓜分得一干二净。
易言看着父母的照片,眼中却已经流不出泪水。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上尽是坚毅的神‘色’: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间古玩店经营好,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可是想到自己如今刚刚大学毕业,身无长技,又一穷二白,眼中燃起的火苗摇摇‘欲’灭起来。
到底该怎么办?易言咬咬嘴‘唇’,抱着照片,向店里面走去。
这间古玩店前面是三间连在一起的铺子,面积约有六七十平米,后面有一个小院子,是易家三口人的住处和厨房,只是现在店里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易言走进父母的房间,仿佛又听到了父亲爽朗的笑声和母亲亲切的叮咛。
“小言,等这次老爸老妈回来,咱们就把这间铺子买下来,再给你买套房子,当结婚的新房。你小子得抓紧时间找个‘女’朋友……”
“小言,我们不在的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别老吃方便面,冰箱里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青椒‘肉’酱……还有,别老用冷水洗头……”
易言使劲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觉得‘精’神有些恍惚。他摇了摇头,开始收拾父母的遗物。
他蹲下身,将父母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箱子里。
站起身准备收拾其他东西时,因为蹲的久了,忽然眼前一黑,易言急忙伸手扶住旁边的桌子,却不小心将桌上的一座巴掌大小的陶瓷观音像打翻在地。
片刻之后,易言恢复了正常,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心中又难过起来。
这座观音像是母亲陪嫁的东西,据说也是母亲世代传下来的,到了母亲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便作为嫁妆一起来到了易家。
他蹲下身,小心地将瓷片一点点捡起来。忽然,易言怔住了,地上一堆瓷片中‘露’出一个黑‘色’的戒指。
他将那戒指捡起来,仔细端详。
只见那戒指通体漆黑,雕饰极为简单,只在界面上雕刻了两个古籀文,可惜他虽然能认辨别出是籀文,却不认识那两个字究竟是什么。
既然是父母的遗物,自己就该随身携带,易言默默地想到,便将戒指戴在了右手上。
易言收拾完地上的碎片,忽然觉得一股困意涌上。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眼了,此刻再也支撑不住,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易言发现自己像古人一样,身穿青‘色’长袍,悬浮在亘古不变的黑暗中,忽然右手上的戒指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眼睛不由地闭上了。当易言再次张开眼,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感到深深的震撼!
只见一条不见头尾的长河,微微泛着荧光,散发出荒凉久远的气息,缓缓流淌在他的面前。河中没有奔腾不息的‘浪’‘花’,也没有震耳‘欲’聋的涛声,里面流淌的,竟然是无数鲜活的画面。
山野中,一个身穿兽皮的男子,身背‘药’篓,手中拿着一支鞭子,正弯下腰摘下一株青草,放到嘴里咀嚼。
一个表情坚毅的男子,站在战车之上,举起手中短剑,向前一挥,身后千万步卒一起向前冲去。城内一人身穿珠‘玉’,登上了“鹿台”。
咸阳城内,一个男人头戴十二旒冕,不怒自威,坐在宫殿中,殿下百官参拜,万民俯首,山呼“始皇帝万岁”。
一个俊伟昂扬的男子持唐刀肃立于古城墙下,身后甲士数万,齐喊“唐王”,男子抬起头,面前城‘门’赫然写着“玄武‘门’”。
酒宴之上,一个黄袍男子正端坐主位,含笑看着坐席中众将军取下腰间兵符,跪地请求卸任军职。
古代欧洲的一个城池里,‘蒙’古铁骑正肆意冲杀,城中哭喊连天,无数金发碧眼之人倒在血泊之中。
北京城九‘门’之外,瓦剌大军大败亏输,仓皇逃窜,二十二万大军追杀百里,血流漂橹,一个面容清瘦、气质孤绝的中年人立于城头之上,身后文官武将无不面‘露’敬仰:“于尚书乃军神也!”
大海之上,炮火连天,一艘炮痕累累的军舰上,一个身穿大清海军军服的男子,挥手指挥军舰向另一艘正在开炮的日本军舰撞去,‘激’愤高呼:“撞沉吉野!”
“密苏里”号战列舰上,群情肃穆,梅津美治郎代表帝国大本营在投降书上签字,中英苏等国代表依次签字。
海边的一处渔村,一位身材矮小,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对着身边人深切寄语:“搞快点!”
座无虚席的鸟巢里,“体‘操’王子”李宁高举奥运圣火,“空中漫步”绕场一周,燃点“祥云”造型的主火炬,顿时欢腾之声响彻夜空。
……
易言久久无言地注视着这些耳熟能详,却又陌生的画面,神农尝百草、武王伐纣、秦始皇统一**、玄武‘门’之变、杯酒释兵权……
他心中‘激’‘荡’,忍不住用手去触‘摸’这些画面。手指触碰处一阵涟漪,顿时一股信息,顺着手臂直到脑海。
半晌易言在梦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脸震惊道:“噎鸣?时间之神?”
正失神间,忽然面前的时间长河一股大力传来,易言来不及有丝毫抵抗便被吸了进去。
时间长河里,2010年九月的时光片段中,泛起一点‘波’澜,瞬息便平静下来。
“独乐乐古玩店”中,一个憔悴的男子忽然醒了过来。
易言睁开眼,看看空无一物的右手,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只是大梦一场啊。”
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对瓷器碎片上,心中忽然一动,举起右手仔细检查起来,果然在手心发现一个淡淡的刺青,上面正是先前那黑‘色’戒指戒面上的两个古籀文。
他先前并不认识,但此刻,易言嘴角泛出几天以来第一丝笑容:“真的融合了噎鸣‘精’魄么?这只手……”
易言抬起头,打开窗户,窗外的阳光已经西移,渐渐收起了那咄咄‘逼’人的炎热和刺目光芒,照耀在他的右手上,一阵微微暖意。
他双拳紧握,深呼吸一口气:“这是上帝给我打开的一扇窗么?那我就在这窗口里画出一个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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