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岳府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午饭留在岳七秀那里吃的,而覃孤磊是在前院和端木一家一起用的。
两人刚回到覃府,林氏身边的大丫鬟翠环就闻训过来了,小春正在奇怪林氏盯人也盯的太紧了,不过就是陪着她出去一趟也这样草木皆兵么?
等翠环说明来意时,小春不淡定了。
“麻烦翠环姐姐再说一遍,你们夫人真的是来请我的,不是请你们二公子么?”
翠环又福了福身道:“是的姑娘,大夫人确实是请您过去。”
小春就纳闷了,自从上次两人把话说开了,林氏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现在突然来找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覃孤磊却道:“没事,我陪你一起去,不要怕。”
翠环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她家的二公子,原来这小春姑娘在二公子心里这般重要,夫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用的着如此么?
小春听了覃孤磊的话也不慌,慢悠悠的对翠环说:“那就劳烦翠环姐姐先回去,我整理一下,随后就来。”
翠环点头,向两人躬了躬身就出了迎春院。心想这姑娘虽然是个山野里来的,该有的礼仪规矩还是一样不差的,还知道要整理仪容。
小春也没怎么打扮,就是梳了梳头,衣服是小月今早刚拿来的,还是新的,就没换。
覃孤磊在一旁见她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心里却有些矛盾,他实际上是不希望小春去见自己母亲的。
等到小春打理好了自顾自的就往林氏的怡心苑去了。覃孤磊就一声不响的跟在她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春知道他心中所想,回过头道:“你娘亲又不是吃人的妖魔,我都不怕你紧张什么?”
覃孤磊一怔,这不应该是他安慰吗,怎么反过来了?忙说道:“我不是紧张,我是怕你不自在。”
小春这才正色道:“反正我在你家也是客人,你娘是主人,客随主便呢!再说她不能真的难为我是吧,说不定是真的有事找我呢?要真的动起手来我会怕她。”
说着冲覃孤磊挥了挥拳头,覃孤磊一头黑线,心中却将小春的言论全部推翻,他娘虽不至于对小春动粗,可他怕娘亲为难小春。还是跟着好了。
两人七拐八绕的到了怡心苑,进了屋子里却发现小林氏和覃琼琼也在,越发摸不清林氏叫她来的目的。
小春见了礼就被林氏让到半边坐着看了茶。
倒是林氏见自己儿子也跟过来了,责备的看了他一眼,悄声道:“你这孩子,怕娘吃了她啊!”
覃孤磊不好再说什么,给林氏和小林氏见了礼也挨着小春坐了下来。
林氏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小春来,只见她穿了一身茶绿色的裙裾,里衫浅绿,外衣深绿,衬着她一直淡淡的表情倒也也有几分仙气,且小春长相本就不差,一张瓜子脸看着也是十分可人,和穿白衣的儿子坐在一起居然十分登对,若是撇开这位姑娘的出身来看,两人若是做了夫妻也是十分和美的。想到这里林氏又不觉哀叹一声,儿子需要的是助力,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低门高嫁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两人差的实在太多。
小春却不知林氏心里想了这许多,只是有些无聊的坐在那里猜想林氏的用意。
小林氏也在打量小春,见她被自己和家姐盯着也不惊慌,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覃孤磊却急了,清咳一声道:“娘,您和二娘这是有什么事呢?也不给我说说。”
小林氏低笑一声,掩唇道:“二郎这是着急什么呀?我和姐姐又不是吃人的妖魔,看看都不许呀?”
覃孤磊自知自己实在不该太过着急,现在反而被小林氏取笑,脸上虽不动声色,耳朵却是红了。
林氏也笑:“贺姑娘貌美动人,居然一时看的失神了。”
小春有些无奈,她暗暗的翻了一下白眼,自己长什么样她最清楚不过了。这些夫人太太说个谎都如此牵强。
林氏笑了一阵才道:“后天就是十五了,朝歌西城的普济寺有庙会。我想请贺姑娘一同去参加,不知姑娘愿不愿意?”
小春一怔,庙会是个什么鬼?这位夫人之前不是不待见她的么?,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竟然会邀请她一起去参加,真是稀奇。
覃孤磊却明白了,后天十五的庙会是朝歌一年一度的普度节。相传在许久之前,有个和尚以化缘为生,四处奔走,到处乞食,却不是自己享用,他将化缘得来的食物又再次分给那些穷苦百姓,自己最后却活活饿死。人们为了纪念他就在西城建了一座寺庙,取名为普济寺但也只是传言,是真是假不可考据。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邀请小春一起去又是为了什么?
覃琼琼似乎知道两人心中的疑虑,就道:“普度节上有一项做包子比赛,参赛的人做的包子要是被主持所喜欢就能亲自得见主持了。”
小春却不明白这和带她一起参加庙会有什么关系。
覃琼琼见覃孤磊和小春都没问自己,有些悻悻的道:“都说普济寺的主持德高望重,已窥天道,若是得了他的指点,日后自是不必说的。”
覃孤磊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普济寺的主持法号无味,却特别喜欢吃包子,是以每年的普度节都设了一项包子比赛,只要是他喜欢的包子,所求所问的事都会尽悉答你。
林氏也道:“实不相瞒,昨日我和胞妹有幸尝了几个贺姑娘亲手做的包子,味道居然十分独特,我们还以为是味美轩的,却不知贺姑娘有如此好的手艺。”
小春这下也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她包子做的好入了她们的眼。
“那包子是我特意做给我师姐的,她这段时间害喜厉害,吃不下东西我就随便做了些。”
说到吃的,小春却眉飞色舞起来。她在峻极峰除了学武就是琢磨吃的,加上自家师傅也是个吃货,所以一来二去对做吃的就多了几分兴趣。
小林氏也道:“贺姑娘心灵手巧,难怪做的包子也是十分灵巧的,味道好不说,卖相也是十分的好。”
小春被小林氏一夸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淡淡一笑:“二夫人过奖了。只是平日里瞎琢磨的。”
覃琼琼却走到小春身边,带着撒娇的口吻摇摇小春的胳膊:“二嫂,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若是入了无味大师的青眼,那可是咱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造化呀!二嫂,二嫂。”
却没想到覃琼琼话一出口,在坐的几人都变了脸色。
小林氏斥道:“小丫头片子不懂事,胡乱喊些什么?”
覃琼琼本想辩驳,在接收到自己母亲的眼光后立刻就乖觉起来。
小春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声二嫂她不是头一次听覃琼琼这样喊过,以前尚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听了却是在打自己的脸。二嫂啊......也不知是哪位姑娘,总之不会是她就对了。她有些自嘲的笑笑。
覃孤磊不忍小春强做镇定,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小春却不动声色挣开了。
林氏把两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见自己儿子巴巴的往上赶着,人家姑娘却不领情,愤懑的同时又有些难过。想必之前他们也如这般亲近的吧,若不是自己......唉,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啊!果真是造化弄人呢!
小春忍受不了几人的眼神,霍的站起身来道:“夫人相请不敢不去。后天是吧,到时我一定会去的。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告辞。”
覃孤磊见小春头也不回的就走,起身向林氏和小林氏道了礼就追出去了。
林氏见两人都走了,一下就瘫在了金丝楠木椅上。
小林氏是个有眼色的,把覃琼琼支走后就又反身坐了回来,看着姐姐起了细纹的眼角,半响才道:“姐姐,你也别怪妹妹多嘴。”
林氏挥了挥手,扶着额头道:“说吧,咱们姐妹还用得着这般见外么?”
小林氏这才说:“我冷眼瞧着那贺姑娘也是个好的,虽然出身差了点,但和二郎也是般般配配的。若他们小儿女是真心实意的感情也就允了吧!毕竟现在家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位姑娘可是二郎的心头肉呀!”
林氏有些头疼的道:“磊儿这般明目张胆的疼宠着这姑娘,也难怪下人们会多嘴多舌。你还真当我不是通情达理的人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还是晓得的。可是那姑娘你别看着是个柔柔弱弱的,性子倒是烈的很。她知道磊儿不会娶她为正室,说等听风院里的那两位走时,她也就走了。我还想着要是个争名逐利的,就去好好敲打敲打,哪想人家姑娘还不愿给咱们磊儿做小。唉!”
小林氏听后倒是对小春生出几分佩服的心情来,她当年也是糊涂,虽不至于做妾,却到底是做小了。若是可以正正经经的相看了一家人,现在恐怕也是当家太太了。果然是宁为穷人妻,不做富家妾。只可惜,一切都已经不能再重来了。
她安慰了林氏几句,便就心事重重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