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晚间费永林回了房里听张寒烟说起,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费清华?”
“怎么?你不喜欢?”张寒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以为他是因丽华在她房里暗讽他的事,便开口劝道:“丽华说你像伯夷,你也别生气,我哥哥们的心思你也知道,她一个女儿家还能违反了长辈之命?这名字你若真不喜欢,改了便是……”
“清华甚好。”费永林对着张寒烟笑了笑,眼角带着柔和与温润,安抚道:“清之已经传了信来,与丽华起的名字别无二致。”
张寒烟便笑,“丽华说是清之先生给她去的信。”
费用林点了点头,“如今孟知祥称帝,李仁罕的野心更是毫不遮掩,他想要我为他出谋划策定然要张家出面,丽华作为他将来的儿媳妇,怎么能不来劝说我?”费永林温言说道,“女儿出生与新皇登基在一天,不趁此机会敲打,更待何时?”
张寒烟听了垂了眼,她微微叹了口气,是啊,“敲打”,若费永林如伯夷一般的清高,那么下场定然会比伯夷还惨。
“娘子不必忧心,为夫不是伯夷。”费永林拍了拍张寒烟的手,“我看那个人并无紫气罩身,反而一身的戾气,只是……”他忽而顿住,看了看张寒烟,“若是可能,还是让舅兄与李仁罕撇清关系罢。”
张寒烟抬头见费永林点了点头,她的心往下沉了沉,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想必张李两家打的算盘要落空了,“可是丽华……她怎么办?”
“丽华是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费永林道,他抿了唇,虽然会有些曲折,但是……就当作是一种磨练吧。
忽听婴儿啼哭,张寒烟便笑了,她本是倚在床上的,因为两人要说话,怕吵到了正在熟睡的女儿所以将她放在卧榻上,听见哭声忙叫费永林把孩子抱过来。
费永林抱着女儿的手有些僵硬,缓慢的挪着步子,然后小心的交给张寒烟,见张寒烟抱孩子的姿势比他更自然,女儿的哭声也渐渐消了,心里奇怪的冒出一股酸味,“烟娘,女儿怎么了?是饿了吗?”
张寒烟先是将包裹着孩子的棉被打开,看了看没有排泄脏物,然后又仔细的将棉被裹好。她看了眼费永林,眼中有些羞涩,但是还是将衣襟打开,将饱满的胸部凑到女儿嘴边。
小娃娃大口大口的喝着乳汁,眼睛微微闭着,不时发出些“咂咂”的声音,看得出喝的很满意。
“她饿了。”张寒烟看着女儿贪婪的吮吸着,便露出充满慈爱的笑容,让站在一边看的费永林心里像猫抓一样。张寒烟被他看的脸色发红,不禁低下头,小声说道:“既然名字有了,相公不如再给女儿起个小名儿吧。”
费永林略显尴尬的转了眼,轻咳了下,“小名吗?”
“别人家的姐儿都有小名,相公也给清华取一个。”张寒烟如秋水一般的眸看向费用林,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
“好……烟儿喜欢,那就取一个。”费永林看的有些发怔,伸出手摸了摸张寒烟的脸,触手一片滑腻柔软,姣好的面容带着些许的羞涩,却更加惹人怜爱。费永林不禁低下头将那樱唇含住,肆意品尝其中的甜美。
张寒烟无疑是美的,还是那种教人惊心动魄的美,她才不过二九年华,容貌美丽又鲜妍,一如春天里热烈盛开的芙蓉花那般娇嫩多汁又可口。费永林觉得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劫,他向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没想到会栽在一个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女人手里。
他通晓奇门术数,在见到她的第一面便知道她这一生的坎坷与苦楚,心中更多的是怜悯,于是对她便比常人好了一些。不想她竟然对他芳心暗许,而他在知道后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为了嫁他她以死相逼,非要退了与李家的那门亲事,终于张家不忍唯一的女儿痛苦,也考虑到他的名声,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因了他,她的命数便改了,但是张家女儿的重责却不可能这样抹去,张家二爷为了平息李家的怒火将自己的女儿张丽华代替妹妹张寒烟许给了李继宏,本应张寒烟承受的重担全然落到了侄女张丽华的身上。可是这是天意,该来的总要来,不是这个人也会是另一个,费永林也没奈何,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正因此,费永林收了张丽华为弟子对她倾囊相授,因为对张丽华的愧疚,他明知道张家和李家打的什么算盘的时候却还隐忍不发,从未与他们搞僵。若是换做别人,他定是丝毫不给面子的,不说点豆成兵,摆上几个阵法他们便再难近他的身。
费永林看着张寒烟低垂的头,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显露出平日没有的慈爱的光泽,温柔极了。他这样一个清心寡欲有原则的人,然而在她面前,他的原则竟溃不成军。
“取什么名字好呢?”张寒烟微微歪着头问。
“你觉得取什么好?”费用林垂眸看向已经安分的女儿,她正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看他。
“叫芙蓉?”张寒烟犹疑的说,“可是感觉也不是很好,有些俗气,先生想一个。”
“芙蓉?”费用林摇了摇头,“是有些俗气。”他看了看妻子,觉得她笑靥如花,心里一动,“不若,便叫她花蕊,即使是芙蓉最娇嫩的花朵也要守护的花蕊。你是我的花朵,她是我们的花蕊。”
“花蕊……”张寒烟低低的念着,费用林的解释让她红了脸,“花蕊,那就叫花蕊吧。”
灯下的美人羞了脸,怀里的孩子安静的睡着,房里有栀子浅浅的香味,费用林觉得自己的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香味?费用林侧脸去看,原本放在房中的那盆栀子花开了,绽放着鲜红的颜色,娇艳欲滴。
“烟儿,你瞧,栀子花开了。”费用林看着那盆花,与寻常栀子不同的是它开出的花朵居然是红色的。
“红栀子怎么现在开了?”张寒烟惊异道,“这盆花我们也养了有三年了,年年绿叶,从未长过花苞,怎么现在寒冬之时反倒开了?”
“或许……时机到了。”费用林缓缓道,一双深邃的眸子深不可测。
“时机到了?”张寒烟诧异,她看了看费用林俊美的侧脸,又看了看那盆红色的栀子花,良久她垂下眼眸,怀里女儿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