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文很低调。
虽然家财万贯,但依旧只开着一辆普通的雷克萨斯。
宋澈原以为在路上,霍景文会跟自己谈论什么秘密事宜,或者是套路自己一些内涵话,结果一路上,霍景文也只是随口聊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可能时至今日,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两人之间确实没必要玩什么心眼了。
霍景文专心走商路,宋澈一心求医道,互不相干,又没有利益冲突,本来就该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
只要维持关系、保持和睦那就很可以了,比如霍景文生病了需要宋澈的医疗资源,比如宋澈在澳港有什么摆不平的麻烦……
但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后话了,眼下,宋澈基本就清楚霍景文之所以邀请自己同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诊治那一匹叫“旋风”的马。
“霍先生,我有言在先,我可不是兽医……虽然我确实学过一些这方面的理论。”宋澈决定先打一剂预防针,免得这家伙真把自己堂堂神医当兽医用。
霍景文淡然一笑:“宋大夫就别谦逊了,我可是听说你从小时候开始,就经常拿家禽牲畜来练手,一匹马的事,对您还叫事吗?”
但是他也猜到宋澈会觉得自己是杀鸡用牛刀,又解释道:“那匹马很重要,是我daddy的心头至爱,不过分的说,以前我daddy对那匹马的感情比对我和我弟弟的感情都要更重。”
“刚刚宋大夫也听说了本周末会举行一场赛马比赛,那匹叫旋风的马,就是我们家要派出的头马,这节骨眼上突然生病了,对我们来说无异于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没看到刚刚我daddy听到消息的脸色有多难看,而且我还是故意把情况往轻的说了。”霍景文显得有些烦恼,“如果是平时也谈不上这么严重,可是这次的比赛,我daddy是志在必得,毕竟这是他从马会退休的最后一战了。”
“这个马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宋澈忽然想起了刚刚霍长盛还提到过,为了马会的事情,他正和鸿蒙拍卖公司的大老板“白面龙”势同水火。
“就是澳港赛马运动的组织管理协会,类似于你们内地的足协、篮协。”
霍景文解释道:“但这个马会不是官方性质的,组织成员全是社会人士,马会的最高管理层是董事局,由12名澳港知名的政商名流担任,像我daddy、赵u
cle,还有李伯父都是董事会成员之一,对了,还有两个前行政首长也担任过。不过因为是公益组织,除了基层员工,大家都没报酬,所以你也理解为这是一个兴趣组织。”
对于兴趣组织的说法,宋澈只能呵呵哒。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这个马会的情况,但凭借霍景文的这番解释,大致也明白这是澳港的权贵组织!
董事会成员全都是澳港的顶级政商名流,这无疑已经诠释了这个马会组织超然的地位和能量!
事实正如宋澈脑补的差不多,马会是澳港最大的就业机构,共聘有将近两万人的全职和兼职员工。
除了董事会那些响当当的巨擘,每一个马会的会员,也基本是非富即贵,只有拿到会籍,才相当于真正跻身了澳港的权贵圈子。
曾经有人开玩笑的说,澳港最大的社团不是什么社团,而是马会,这才是真正的澳港第一势力。
“我daddy这次就要退下来了,这周末的比赛,可以说是他的收官之战了,当然要十万分的重视,绝不能有半点纰漏。”霍景文很坦白的说道:“偏偏这个关键时刻,还是掉了链子,刚刚马场打来电话,说本来预备要参赛的那匹马忽然得了病,情况不太乐观。具体如何,我得过去看看,为了以防万一,我希望宋大夫也能帮忙看看,最好能确保那匹马能正常的参加比赛,否则我daddy乃至我们霍家都可能成为全澳港的笑柄。”
宋澈煞有介事的打量了一下霍景文。
那场家族风云之后,经过自己的调停和开导,霍景文似乎也蜕变了许多,开始学会了将家族荣耀视为己任了。
念及他的这份心意,宋澈也不介意纡尊降贵为一匹马出诊一回了。
……
沙田马场是澳港第二个赛马场(第一个是著名的跑马地赛马场),也是世界最顶级的赛马场之一。
沙田马场位于新界东部的沙田区,建立在一片填海围垦地上,于1978年10月落成启用。
马场内设有草地、泥地等跑道,足以容下九万人。
这里汇聚了全球顶级的马场设施,一流的世界级跑道,经常举办大型赛事,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人马在此相互角逐。
比如08年奥运会的马术比赛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而日常里,许多人饲养的马也大多寄养在这里。
毕竟澳港寸土寸金,土豪再壕,也不可能挨家挨户都有别墅大草地供这些赛马栖息奔跑。
不过也不用担心把马儿寄养在这会吃不饱睡不醒,相反的,见证过这些赛马在这养尊处优的生活,就能充分体会到什么叫“马生赢家”和“人不如马”。
在这里,每一匹赛马都在马厩里有宽敞的单间,里面有温控空调系统,可以随时调节里面的温度和湿度。
并且还有两个摄像头,可以24小时关注马儿的动态,以防马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患病而得不到及时的救助。
另外还有专门的马师与营养师,马儿一天要吃3顿日粮和4顿饲草,有时还要加一些胡萝卜、苹果、蜂蜜、鸡蛋和麦片。
而这还是普通的规格,有一些大佬更疯狂,连给爱马吃的草料都要从澳洲或者欧洲进口过来,喝的水还是斐济牌的顶级奢侈矿泉水!
霍景文领着宋澈径直走进马场,在通道口,早已有人恭候着了。
“霍少。”一名穿着马术服的男子立刻迎了上来,那张中外混血的脸庞显得焦急不安。
霍景文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皱眉道:“旋风怎么样了?”
“不太好,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混血男子抬手指着赛马道附近的一个阴凉处。
在那里,正有一群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围着一匹马,而那匹马早已侧身倒在了地上。
霍景文见状,连忙三步并两步,快速走了过去,“都让开!”
大家看到霍景文,立刻让了开来。
地上躺着的那匹马,通体漆黑,身材矫健、骨架硕大、肌肉也很饱满,无疑是一匹万里挑一的赛马。
来时的路上,通过闲聊,宋澈知道这匹马是霍长盛名下几批爱马中的第一王牌,出自阿联酋的高多芬马房,而高多芬马房则是当今全世界赛马领域的最高水平象征,培养的每一匹赛马都价值连城。
而这匹叫“旋风”的赛马,血统也很特殊,据说它的父亲是一匹叫“轰雷暴雪”(Thu
de
S
ow)的爱尔兰赛驹,蝉联了连续三届世界马术竞标赛的冠军!
因此,“轰雷暴雪”的配种费也几乎是全世界种马配种费的顶级水平,最新公布的配种费大概是25万英镑(约218万软妹币)。
有这么优秀的基因传承,“旋风”马的天赋自然格外超群,养到五岁成年以后,“旋风”就在澳港的赛马圈子里脱颖而出,陆续在好几届赛事里夺得优异名次,给霍长盛挣足了面子。
在下周即将举行的赛马大赛里,“旋风”是当之无愧的夺冠热门!
而现在,这个炙手可热的“马中翘楚”就这么侧躺在地上,腹部不住的起伏,发出类似鼓风机的沉闷声响,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旁边,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给马做紧急抢救,他们是沙田马场的专职兽医,其中一个兽医手里高悬着的输液袋,给马做输液。
霍景文看了两眼,当即质问道:“怎么会这样子?”
“我们也不知道,刚刚凯文骑着它在训练,但忽然间就慢了下来,然后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就直接倒了下来。”一个白大褂答道:“具体情况,得送去动物医院检查才能确定,不过它现在有电解质失衡以及休克等迹象,我们先给它输胶体溶液。”
“都这样了,还不立刻送医院?!”霍景文怒形于色。
这时,那个骑师凯文,就是那个混血男子沉着脸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提议的,但是我们稍微动一动旋风,旋风就发出哀鸣,还口吐白沫,所以我们就担心贸然动它,会加剧它的问题,想等它的情况先稳定一些。”
霍景文看了眼旋风嘴边的白沫,更是面沉如水,忽的,他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宋澈。
宋澈早已经蹲下来,用手细细摩挲着这匹马的胸口腹部,接着让霍景文等人让开,自己凑到马头旁边,拉开马的眼眶认真看了看,最后掏出一张纸巾,放在旋风马的眼角轻轻拭了拭,拿起纸巾一看,上面赫然出现了黄绿色的痕迹,犹如老槐树流下的汁液!
霍景文等人直接悚然动容,原来旋风马的眼里流出的液体,竟然是黄绿色的!
“是中毒迹象。”
宋澈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