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点点光斑透过窗棂滑入室内的床榻上,串起一片光的音符。
床榻正对着的紫檀木桌边,坐着三个人。
一名男子坐在正中,噙着一抹淡笑,悠然地拿起桌上的杯盏,笑看着暴露在门外的幽苍儿,一口喝下了杯中清苦甘甜的冰露。
幽苍儿刚收回心中所想,一眼便看到了师傅那蕴含深意的笑容……嗯?笑得这么温柔?有奸情!
幽苍儿心里顿时警觉大增,她警惕地扫视着雅间里的一桌一椅,一窗一床,还有那些简单的装饰,一个不漏。
扫视完一番刚刚鉴定一切正常并嫌弃自己是不是把师傅想得太腹黑了可能师傅见到自己心情爽翻了才会有那样轻松的笑容的幽苍儿又将视线放在了坐在正中间的男子的左侧,那是一位剑眉星目的帅锅,右眼下那颗独特的泪痣,丝毫不影响帅锅的妖冶,一身深黑色的拖地长袍更显得他豪气万丈,气质卓然。
幽苍儿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名男子的泪痣,却不期然地感到眼前一片眩晕,像是陷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
啊,不好!幽苍儿猛地甩了甩头,眼睛使劲眨了眨,很快眼前又恢复一片清明,漩涡不见了,眩晕感也消失了。
果真是不可以定睛地去看大师兄的泪痣,害人不偿命啊!!
可是,大师兄……
一声放肆的大笑突然从右侧的男子口中传来,打断了幽苍儿刚升起的怀疑念头,她转眼看向那笑得不知所谓的男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身穿墨绿色长袍的男子正捂着肚子夸张地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清秀的俊脸,闪着狡黠神光的凤目,高挺的鼻梁,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放下心中的戒备,这又是一个小帅锅啊,赏心悦目的有木有?!
听着他的笑声,幽苍儿的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她气骂道:“闭上你的嘴!”
一连受到两次杀人于无形的袭击,幽苍儿终于明白过来,果然是自己错了,她就不应该把师傅想得那么好!
原来“奸情”就是大师兄和三师弟啊!
难怪自己找不到任何机关的痕迹,原来眼前这两个人就是典型的“机关”啊,师傅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地布置机关吗!她居然一时脑热忽略了!幽苍儿真想拿一块豆腐砸死自己!
恨恨地盯着坐在正中间的男子,幽苍儿大喝一声:“师傅,有没有搞错啊!我一回来就这样子对我?!”
好心情都没有了有木有!好歹我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回得来的啊,被迫和银隐毒师交手就算了,幸好他也没有恶意,回来还要受到同门师兄弟的残忍对待,还活不活了?!还有没有师兄弟做了?!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嗯……!对,八成是今天不宜出门!
师傅轻笑了一下,道:“嗨,小幽幽啊,这是我们刚刚讨论出来新定制的族规呢,刚想试试效果怎么要你就回来了,刚好,身为师姐你肯定要以身作则首先示范一次嘛。嘿嘿,好似效果不那么好呢,看来,这个族规还是不行呢~”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身旁为虎作伥的人说的。
大师兄萧泪影爽朗地哈哈一笑,对着幽苍儿道:“师妹你回来得正好,过来帮我们一起想想新的族规吧。”
哼,以前也没见大师兄帮着师傅欺负我啊。难道被师傅抓着了什么把柄吗?幽苍儿狐疑地望着萧泪影,不满地哼了哼。
三师弟风忆安在幽苍儿喝止后就不再大笑了,一副被师姐骂了我很委屈的样子,认错地低着头,只是那闪着狡黠的眼光却逃不过幽苍儿的火眼金睛。
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同时又是殇翎最出色的三个徒弟。大师兄萧泪影年纪比幽苍儿和风忆安都要大一些,对于这两个师妹师弟他都很关心,师傅不在,他就是族里的第一把手。
听师傅说过,他第一次看到大师兄是在一片荒废的竹林里……
那时候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大师兄一脸的灰,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深红的血迹染红了漫天的尘。衣衫下,那结了疤的血痂微微刺痛了殇翎的眼。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殇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当初同样一身伤地被抛弃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眼底便掠过一丝恨意。
只一刹那,殇翎就回复了心情,低头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孩子,不禁心生同情。小孩苍白的脸被泥土所污,只是无论多厚的灰,也遮不住他脸上的那颗闪过幽光的泪痣。
良久,殇翎抱起昏迷不醒的小孩,慢慢地走出竹林。
清幽的月光洒了一地的清冷,照着殇翎缓步走着的身影。
怀里,那个苍白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殇翎似是察觉了什么,低头,一眼便望进了他清澈的眼底,不含一丝半毫的杂质。他擦了擦小孩脸上的泥土,那颗泪痣便更显眼了。
殇翎望着那颗泪痣,一声不吭。良久,眼看前方,慢慢提步。
他的泪痣,不一样。
他决定了,这个孩子,他收了……
三师弟风忆安比幽苍儿还要小一些,清俊的眉目显得他十分无害,可是,千万别被他的脸骗了!
想当初,幽苍儿可吃了不少苦!
不知从那一日开始,幽苍儿的身后就多了一个小人儿,师傅说他的名字叫风忆安,于是她就多了一个师弟。
她说:“嗨,师弟你好啊。”幽苍儿欣喜地打招呼,这个师弟真可爱啊,水嫩嫩的皮肤真是好想摸一下。心动不如行动,她想着也就做着了,真好摸!
风忆安咧着嘴甜甜地笑了。他紧张地揪起自己的衣摆,奶声奶气地道:“师姐,我叫风忆安,我会唱歌哦,我唱给你听。”
只是,还年幼的幽苍儿并没有发觉到风忆安脸上的笑容有点狡诈,及,危险。
哼,不许摸我的脸,我的脸只有我的爱人才能碰!摸了我的脸就想走,门都没有!要走可以,付出代价来!
风忆安清了清嗓子,开始认真地唱歌。他眯着眼,紧紧地盯着幽苍儿。
“啦,啦啦啦……”风忆安有节奏地唱着,好听带着某种魔力的旋律引得幽苍儿连连拍手称赞,拍得她都感觉自己有点晕乎乎的。
晕?!幽苍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变得有点模糊,她下意识地大叫:“不要唱了!”
风忆安佯装着一脸的震惊担忧之色,倏地停了下来,走到她身边问:“师姐你怎么了?”只是,眼角处的奸计得逞之色毫无疑问地出卖了他。不过,幽苍儿并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