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晋转过身,然后又顿住了步子。
“季董……”
“还有事儿?”季寒声挑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吞吞吐吐了?有什么就快说。”
“项景墨该怎么处置?是移交警察按法处理,还是……”陆晋没有再说,因为季寒声懂他的意思。
说白了只是一句话,项景墨要不要杀。
季寒声蹙了蹙墨黑的眉,他对项景墨这样的人,向来没有任何的善心,但爱德华不同,爱德华是白露心疼的孩子,他也和萧迟一样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交给警察吧!剩下的就不要再管了,别忘了盯着项柏川那边,他这么疼这个儿子,肯定会有什么动作!”季寒声吩咐完,回了套房。
他手里提着那个纸质的手拎袋,穿着拖鞋来回的踱着步子,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隔着磨砂玻璃门传来,过了一会儿便戛然而止,随即嗤啦被拉开了。
季琉璃裹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
季寒声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温润的笑,但又难免责备,“也不吹干头发再出来,就不怕着凉吗?”
说着,他把手里的手拎袋递给了季琉璃,“里面有一套睡衣,内衣,还有一套明天穿的衣服。”
“谢谢爸爸!”季琉璃灿然一笑。
“要不要爸爸帮你把头发吹干?”季寒声宠溺的说道。
季琉璃查看着手拎袋里的衣服,手一顿,她想起了爱德华帮她吹头发的时候……
季琉璃缓缓的抬起头,笑着看着季寒声,其实,在她小时候,甚至没有来燕都市之前,季寒声也经常帮她吹头发的。
因为她看着季寒声给白露吹头发温柔的样子觉得很向往,也觉得那样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好、最帅的爸爸!
是她的骄傲!
“好啊!不过别告诉妈咪,妈咪知道了估计真的要吃醋了!”她笑着打趣。
季寒声看着季琉璃的样子,心里浮起一抹担忧,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越是装傻卖萌跟没事人一样心里就越是有事,越想藏心事。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去拿过了吹风机。
季寒声仔仔细细的帮季琉璃吹着头发。
走廊里,爱德华一直在季寒声的总统套房门前踱着步,却不敢敲门。
他不放心季琉璃,虽然她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但是他不放心。
只能趁着萧迟去洗澡的时候,他走到了这里,却又迟疑了。
敲了门他能说什么?该怎么做?
其实,季寒声在心里多少有点怨他的吧。
爱德华站了好一会儿,手反反复复的抬起,触到门的时候又顿住,最后还是折回了自己的套房里。
燕都市的夜晚,静悄悄的。
站在窗边远眺可以整个燕都市的夜景,虽然也是霓虹闪烁,万家灯火,但和海城的夜景还是不一样的。
季寒声安顿好季琉璃之后,去了书房给白露打了个电话,让她不要担心,一切都解决了。
电话聊到最后,季寒声蓦地喊了白露的名字,“白露……”
“嗯,怎么了?”
“我爱你!”季寒声远眺着窗外的夜景,轻声说道,声音清俊低醇,悦耳动人。
白露听着,笑着,红了脸,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笑着柔声道:“今天怎么忽然说这种话了,身边没别的人把,别为老不尊。”
“就是想告诉你我爱你,这种话我不常说,但偶尔该说给你听听。”季寒声离开窗边,坐进了真皮座椅里,他抬起腿,两条修长的腿搭在书桌上,慵懒不羁,沉稳霸气。
聊了一会电话,季寒声便叮嘱白露也早点休息,这才挂了电话。
他回卧室的时候,经过季琉璃的房门口,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防止季琉璃醒了害怕,卧室里开了一盏壁灯,暖橘色的灯光显得里面的奢华极为低调,温暖。
他刚准备关门去休息,却忽然听到了啜泣声。
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呜咽的哭声。
季寒声顿时瞪大了眸子,他踢掉了脚上的拖鞋,赤着脚走了进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季琉璃的床边。
洁白被褥下,他最心爱的女儿正不自知无声的掉着眼泪。
这些眼泪,是她在被项景墨绑架的时候没掉过的,那时候她没掉过一滴眼泪。
这些眼泪,是她在被季寒声救下的时候忍着不敢掉下的眼泪,她怕自己的爸爸心疼,怕爱德华被责备或者自责……
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流下来,一边哭着一边开口说道:“爱德华……爱德华……救我!爸爸……救我……我不要去英国,我不要……”
“项景墨,你个疯子!爱德华是你弟弟,你和他流着一样的血,有一样的脸……”
“……”
后来,季琉璃再说什么季寒声已经听不清楚了,声音太低了。
他用指腹擦着季琉璃的眼泪,擦都来不及。
他不想叫醒季琉璃,想着或许这样发泄出那些情绪对她是好事。
早晨。
季琉璃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沉沉的。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季寒声。
“醒了?”季寒声坐在那里笑着问道,仿佛昨晚的一切也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爸爸,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季琉璃侧躺着,屈起胳膊支着脑袋,又恢复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讨巧又精慧,狡黠又灵动。
季寒声笑了笑,虽然不是年轻的时候了,但是偶尔熬个夜对他影响不大,“刚进来没多会儿!我们家的小公主睡觉的时候还是喜欢流口水呢!”
季琉璃不信,摸了摸枕头,还真有点潮潮的,只能耍无赖对着季寒声吐了吐舌头,“这也不能怪我,妈咪也喜欢流口水。”
季寒声刮了一下季琉璃的鼻子,“走吧,起床去吃饭。萧迟和爱德华已经收拾好了。”
“嗯!”季琉璃做起身,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季寒声,“爸爸,我要换衣服了!”
“鬼丫头,爸爸这就出去,这就出去!”季寒声说笑着就走了出去,顺手将房间的门给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