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县属于国家贫困县,也就在这座经济薄弱,人口稀疏的小县城中却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案件。
南明县高级中学的A栋女生宿舍三楼厕所间里,我就蹲在最里面的这间便池旁,破烂的门虚掩着,一双穿着雪地马靴的脚耷拉在门外。
这是一具15岁少女的尸体,在三个小时前我发现的她,现场太恶心,我已经吐过一次了。
女孩的脑袋被硬生生的塞进狭窄的便池洞里,猩红的血液顺着瓷砖缝隙流淌下来,流到我的脚边。
我蹲在地上,双腿已经麻了四五次,队长接到我的电话还未赶来,我不敢动,也不敢叫,我吓得已经忘了我还是一名这片管辖区域的片警了。
我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点燃后狠狠地抽的几大口,蓝色的烟雾掩盖住了我惊恐的脸庞。
我的烟瘾很大,一天要两包以上,因为我觉得除了吸烟之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娱乐的爱好。
趁着马队长没来之前,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侯逊,二十出头,家有娇妻,有房八十平,有车小奇瑞。
虽然有车有房,但是在南明县这座小县城里真的不算什么稀罕事,县城最繁华的地带一平方才2000块钱,所以,在县城里买房对于我们这里的人来说真不算什么大事。
哗哗哗。
厕所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我脸色一喜,忙不迭的爬起来,谁料,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栽倒下来,不偏不倚的就摔趴在尸体的脚上,双手拍在地上,溅了我一脸的血液。
“呸,呸。”
我旋即用手擦我脸上的血,可是越擦,血越多,就在此时,一束手电光芒照在了我脸上。
“侯逊?!你!”是马队长惊恐的声音。
“侯哥,你这是贼喊捉贼啊!”
“先把手电筒关了,听我说。”我用手挡住手电光芒,急声说:“我绊倒了,真的。”
“起来吧!还趴着啊,你这样子,如果拍下照片,谋杀现场太清晰了,都不用查了。”马队长很理解我,毕竟从我进派出所有就跟了他,说白了就是他的徒弟,局里都这么说。
我爬起来,一名同事递给我一包纸巾:“侯哥,尸体呢?”
我指了指便池门:“就在里面呢。”
马队长抬步就要走过去,我一把拽住马队长:“队长,有点心理准备,场面太血腥了。”
马队长冷眉竖眼的看着我:“亏你还是个民警呢,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啊,以后别叫我师傅。”
言罢,马队长径直走了过去。
“哇。”
很快,马队长转身呕吐了起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我们这个小县城里,一年到头还不发生一起性命案件呢,充其量就是斗殴什么的。
这么血腥的现场,我们还是头一次见。
马队长阴沉着脸走过来:“通知校方领导和死者家属,这案件有点大了。”
一名同事转身出了厕所,去通知所有在校的老师。
“小刘,把口罩和手套给我,还有,打电话给罗医生,让她赶到这里。”队长指手画脚的安排了一阵子后,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你留在这里,帮我把尸体从便池里拔出来。”
恐惧是视觉传播给了感觉,感觉传播给了情绪,再由情绪宣泄到声带,以此发出惊叫。
我一百个不愿意再多看那具尸体一眼,尽管我内心是这样的坚决,但我还是屁颠屁颠的跟队长走到了最后一间便池间。
虽然我带着口罩,我还是能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因为我的视觉传给了我的感觉,而我的感觉传播给了我的嗅觉。
以此,我才觉得很很腥气,血往往带给人的是恐惧。
“啵。”
我和队长合力把尸体从便池里拽出来,发出了木塞拔出红酒瓶的声音,这声音一点都不悦耳。
几个同事捏着鼻子跑了出去。
“都他妈给我回来!还是不是民警了?有点出息吗?”
队长一顿厉喝让这几个家伙脸红脖子粗的。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因为我们这个小县城,最厉害的一次案件就是三年前的一场土地纠纷造成一死一伤。
不过那场面没有这个血腥。
队长蹲了下来,仔细的检查尸体。
尸体的面部已经被粪便糊住了,队长让同事接一盆清水清理一下。
我惊悚的发现这尸体胸部心脏部位被挖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口,由于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血液完全流干了。
这触目惊心的血口让我头皮一紧,我不是恐惧她的血肉模糊,而是恐惧那个四四方方的血口竟然如此规矩,像是慢条斯理的割开一样。
这杀人凶手的心理素质该有多过硬啊。
“心脏被挖了。”队长起身摘掉手套,脸色苍白而惆怅。
“队长,罗医生来了。”
罗医生是县人民医院的主任,也是挂职我们县派出所的法医。
罗医生全名罗达拉,她年芳20出头,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日,八字极其相同,长相丽质,作风豪爽,穿着打扮比较中性,做事雷厉风行,经常与人体器官接触,最喜爱这种血肉模糊的现场。
罗达拉一到,立即投入工作,戴上胶皮手套,问:“怎么个情况?”
队长把我拽到了罗达拉的面前:“问他。”
罗达拉诧异的看着我,然后叹气道:“说吧。”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晚我值班巡逻,刚到这里,就看到一个黑影从三楼的厕所窗户上蹦了下来,我喊了几声,那黑影没停下,我骑摩托车追也没追上,就拐了回来,我本想上楼看看有没有女生丢东西,刚走到这个厕所就听到噗通噗通的一声,我跑进来看到一双腿伸出厕所间不断的踢,一会儿的功夫,这女生就死了,我也没敢动。”
我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过程不带丝毫夸张,该说的都说了,最后喘着粗气站到了一边。
罗达拉“嗯”了一声,冷漠的与我擦肩而过,走向那具尸体。
我气呼呼的走出厕所,跟我同事要了一根烟,蹲在走廊里抽了起来。
为什么罗达拉对我这么冷漠?为什么她得知是我第一个发现死亡现场会惊讶?
因为她是我小姨子。
她姐罗美丽正跟我闹离婚呢,嫌我没本事,嫌我没钱,嫌我没大房子,嫌我没豪车,嫌我胆小不男人。
总之,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不爱一个人,连放个屁都是理由。
我和罗美丽现在正处于分居状态。
哗哗。
一阵脚步声在走廊里响了起来,几位校方领导火急火燎的小跑而来。
这个时候,走廊两边的宿舍纷纷打开了门,女生们一脸睡眼惺忪的探出脑袋观望。
“都回去睡觉!快!”一名大肚便便的秃顶男人指着这些女生喝斥起来。
女生们就像受惊的小兔一样,忙不迭的缩回了宿舍。
“马队长,怎么回事啊?我接到消息立刻从家里赶过来了。”
说话这个秃顶的体态臃肿的胖子是县高级中学的校长,蒋上进。
队长指着蒋上进说:“蒋校长,你摊上大事了,自己进去看看吧。”
蒋上进擦了擦脖子里的汗,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其余的几名女老师被我们拦在外面了,因为她们不是罗达拉那样的彪悍女子。
“啊!!萧萧!”
骤然,厕所里响起蒋上进的惨嚎声,随即就是放声大哭。
“萧萧?那不是蒋校长的女儿吗?”
“是啊,难道死的人是萧萧?”
“很明显啊,乖乖呀,这是不是仇杀啊?”
“别当着警察的面儿胡说。”
从这群女老师窃窃私语中我才得知,原来那个死去的女孩是蒋上进的女儿。
乖乖呀,事情有点狗血啊。
队长也是惊诧的走了进去,然后把蒋上进搀扶了出来。
蒋上进哭的那叫一个惨,鼻涕眼泪满脸都是,不管别人咋劝说,一个劲的哽咽。
马队长拍着蒋上进的肩膀说:“蒋校长,我想问一些关于你女儿在学校的一些事情,以便我们查案。”
“查!一定要狠狠的查!查出杀我女儿的凶手,我要他偿命!”蒋上进接过女老师递给的纸巾,擦了擦眼泪,表情从悲哀一下子变得暴戾起来。
“蒋校长借用一下你们的办公室。”队长转身说:“你们几个带着这些老师们去审问,候逊,去查一下蒋萧萧所在的宿舍,询问一下她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