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看见他们俩生龙活虎的样子,那堆积在她心头一整夜的大石,仿佛也在无形中消散。
时至正午,二皇府里,依旧不见南宫无忧飘渺淡漠的身影,上官若愚这下是真的急了,轻轻咬着手指,焦急的在厅中转了好几圈。
“不行,我得进宫一趟。”擦,他该不会真被狗皇帝给惩罚了吧?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更换,她便离开了宅子,大步向皇宫走去,路上,不少老百姓纷纷朝她投以复杂的目光,平日里,这些热情的百姓,今儿却仿佛忌惮着什么,不敢同她打招呼。
“二皇妃!”一道熟悉,响亮的呼唤,从后方传来。
上官若愚凝眉转头,只见小豆子一路狂奔,冲到自己面前,心里泛起一丝疑惑:“这个时辰你不在私塾念书,怎么在大街上狂奔?”
“二皇妃,您没事吧?”小豆子担忧的望着她,他今早在私塾里听说恩人被九门抓走,连夜审问,实在是放心不下,想去衙门探望她,没想到,会在半路,在街上把人撞见。
“我能有什么事?”眉梢飞扬,她含笑问道。
小豆子明显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学生知道,二皇妃您一定是无辜的!您不会杀人!”
他扯着嗓子,大声嚷嚷起来,眸光很是坚定,那是从内心散发出的信任,纯粹且耀眼。
“你哪儿来的自信?”上官若愚心头一暖,在大多数人怀疑她,质疑她的时候,能有一个对她不甚了解的人站出来替她说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小豆子稚嫩的面颊微微一红,结结巴巴说了半天,“学生……学生就是知道,您不会杀人的。”
她那么好,怎么会杀害一个无辜的人?
“哦?那要是人真的是我所害呢?”一抹狡黠的暗光闪过眸底,她恶趣味的想要逗弄逗弄他。
小豆子微微一愣,随即斩钉截铁的道:“就算是那样,您一定有您的理由。”
上官若愚诧异的看着他,有些意外,她怎么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哈士奇呢?听话,乖巧,却又忠心耿耿。
“恩,你说得对,人的确非我所害。”她微微一笑,抬手掐了掐小豆子的脸蛋,“很快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现在,你马上给我回私塾,好好念书,别学那些不该学的,我可不喜欢逃课的人。”
“是。”小豆子红着脸,向她道别,离开时,脸上浮现的,是如信徒般的憧憬与狂喜。
他就知道,恩人是个善良的好人。
还没到皇宫,一抹月牙白的清冷身影便出现在前方街头,衣诀翻飞,白发飞扬,璀璨的光辉之下,他仿若游离在尘世外的谪仙,踏碎一地日光,朝着她缓缓而来。
周遭的百姓此刻仿佛全都消失了一般,她呆呆的凝视着他,目光越过人群,越过漫长的街道,诧异,惊愕。
“你要去哪儿?”淡泊的声线清晰传入耳膜,那抹熟悉的药香,一并涌入她的鼻息。
上官若愚猛地回神,老脸禁不住泛起一丝潮红,“卧槽,你还知道回来?”
沉默。
“你丫的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说,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搞到现在才出现?”她恼怒的问道,面色分外难看,丫的,她担心了整整一晚,可他倒好,像是个没事人。
一股暗火在她的眼眸中不断跳跃,火光熠熠。
南宫无忧无奈的叹息一声,分明是关心的话语,为何从她嘴里说出时,却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抱歉,让你担心了。”他淡淡道,微凉的手指轻抚过她泛青的眼袋,心里有些疼惜。
她定是为自己担心了许久。
“谁……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上官若愚瞬间炸毛,红着脸将脑袋转开,拒绝承认,她有在为他担忧。
“是,你未曾担心过我。”他纵容的附和道,她既不愿承认,他又何需逼迫她?这份心意,哪怕她不曾说出口,他心里亦然明了。
宠溺的语气,让上官若愚心跳猛地加快,我勒个去,他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暧昧?
“走,先回家。”她果断出手,拽着他,往府宅而去。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有啥事,回去再说。
他顺从的跟随在她后方,眸光专注的凝视着她匆忙的身影,疲倦的心窝,此刻,仿佛再度活过来似的,暖暖的。
这女人,让他再难放下,若是为了她,他愿意付出所有。
一脚将大门踹开,她利落的举动,叫南宫无忧眼角微抽,将其归咎为她的真性情。
把人拖拽到厅中,双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在木椅上坐下。
尔后,她冷着一张脸,如审讯般沉默的盯着他,目光深沉,看得南宫无忧有些忐忑。
“有何事想问,你问便是。”他叹息道。
她想知道的,他怎会隐瞒?又何需弄出这么大的阵势?
“哼,说吧,坦白从宽,你和狗皇帝有啥交易?为了说服他放了我,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她质问道,神色锐利,死死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仍旧是那副淡漠如仙的神情,“没有。”
“你撒谎!以狗皇帝的小心眼,怎么可能轻易放了我?”她又不是傻子,会相信他这番话吗?“快点说,我的耐心有限。”
“真的没有,不过是九妹她帮了忙,替你说情,才说服父皇给你七日期限,查清案情。”他淡淡道,神色波澜不惊,不像是在说谎。
上官若愚半信半疑,“果真?你别骗我啊,我最讨厌谁说谎。”
寡淡的唇瓣微微抿紧,迟疑几秒后,他才点头道:“真的。”
“呼,那就好。”得到他的保证,她这才松了口气,妈蛋!还好他没受到什么惩罚,“对了,那你怎么会到现在才回来?”
“虽说父皇未曾因这事降罪于我,但夜闯禁宫,总是有违规矩。”他解释道。
“嗯嗯,然后呢?他丫的对你做了什么?”刚放下的心脏,立马提到嗓子眼,“他怎么惩罚你了?杖责?跪刑?还是别的?”
嘴角微微抽了抽,在她眼里,父皇究竟是何等恶劣的性子?以至于,她会如此猜想?
南宫无忧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你快说啊,停在这种时候,不知道很让人不安吗?”我去,关键时候他玩什么沉默?这感觉,就像是上了茅厕却忘了带上草纸,出了门,却忘记带钥匙。
“不过是抄写三十遍佛经,小惩大诫而已。”这样的惩罚于他来说,已是最轻的,他说得云淡风轻,可落在上官若愚的耳中,却忍不住替他心疼。
“妈蛋,他这根本是另类的家暴!”佛经!那玩意儿整整有十多卷,抄写三十遍,堪比酷刑啊,“所以你抄了一整夜外加一个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