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愚莫名的觉得,那个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男人,貌似这回对她的态度,比上次和善不少,而且还透着一种奇怪的尊敬。
她微微拧眉,下一秒,就将困惑抛开,进了屋子。
一席艳艳红衣的太子爷,正慵懒的靠着椅子,衣襟微敞,面带邪肆的浅笑,眸光不似以往那般充满了戏谑的兴味,反而称得上温柔。
“休息够了吗?身体可有不适?”淡淡的关切藏在他低沉的话语中,以前他从不明白,这种无趣的问话有何意义,可现在,他似乎能明白,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关心一个人,哪怕是再平常的小事,再微不足道的问话,也会变得有意义,变得弥足珍贵。
“我的身体杠杠的,好得很。”她扬了扬胳膊,做了个健美的动作。
“噗哧。”滑稽的动作,让风瑾墨哑然失笑,“那便好,孤还担心昨夜在皇陵里,你会染上风寒,无碍便好。”
他主动提起了昨晚的事,上官若愚自然也回想起来,他昨天的失控,忍不住问道:“你呢?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这是他生平为数不多的几次向人道谢,昨夜,如果不是她,他不会时隔多年,再次安然入睡,甚至一整夜,不曾做过一次噩梦。
“说谢谢太俗了,咱们俩是啥关系?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她豪气冲天的拍了拍胸口,这个曾经被她视作是冤大头的太子,如今,她已将他看作了自己的朋友、知己。
朋友吗?
艳丽无双的桃花眼中,掠过一丝悲哀,明明最先认识她的人,是他,可为何,兜兜转转,她喜欢上的,想要厮守一生的,反而是另一人?
“他对你好吗?”他忍不住问道,话语中暗藏着几分期盼。
上官若愚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想到那人,老脸不禁有些发烫:“还算可以吧。”
可这话他却是不信的,若仅仅是可以,她怎么露出如少女般羞涩的样儿?
“对了,我来是想问你,这段时间,究竟有没有他的消息?那件案子最后的调查结果是什么?狗皇帝有没有为难他?”她急切的问道,迫切的想要知道,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过得可好?
想想他在南商国内的待遇,她又觉得自己在问废话!
那些人巴不得他死,怎么会好好对待他?
她的焦急,风瑾墨看在眼中,心脏里,那块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似乎又要裂开,一股撕裂的疼痛,漫上喉头,可他面上却依旧笑得明艳动人:“你放心,现下无人有功夫去对付他。”
南商国内正值内乱,谁会有闲心去对付一个失踪的皇子?
眸光微微一闪,他忽然想起,日前南海送回的那份密信,手指轻轻拂过衣袖,略一犹豫,并未及时将它取出。
权当他自私吧,他只想能多留她几日,只想让她能够多在他的身边,安静的多待几天。
“什么叫做没功夫对付他?南商国出现麻烦了?”风瑾墨虽然说得含糊,但并不代表能够瞒得过她,一瞬间泄漏出的破绽,被上官若愚抓住,连连逼问。
“算是吧。”他叹息道,有些意外她的敏锐。
“怎么回事?是朋友,你丫的就别隐瞒我,快说。”她沉声问道,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他。
面对她的质问,风瑾墨终是无法选择隐瞒,当他在乎她时,她的任何情绪,他都无法做到不去理会。
他怎舍得让她着急?怎舍得让她独自一人胡思乱想?
“南商皇帝,你口中的狗皇帝南宫煌,日前突然暴毙。”想到她方才脱口而出的形容词,风瑾墨有些忍俊不禁。
她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胆量,竟敢如此称呼一介天子?
上官若愚脑袋一空,“哈?狗皇帝死了?”
开什么玩笑,那人像是重病在身的模样吗?她才离开京城多久,他居然会过世?
这样的神发展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怎么会这么突然?”
“不知,不过,消息却是真的,南商已发国丧。”既然这消息能传到他手里,可信度极高。
“那现在是谁登基?”短暂的惊愕后,上官若愚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对南宫煌,她没多少好感,甚至还有几分憎恶,俗称互相看不顺眼,但她没兴趣,在人死后说对方的坏话。
“呵,登基?以南商国如今的局势,谁敢称帝?”风瑾墨扬唇轻笑,语带几分讽刺。
“你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话吗?”上官若愚听得一头雾水,是她智商有问题,还是他说得太含糊?尼玛,怎么有种越听越茫然的错觉?
“此事同你无关,你无需参合,待到南商稳定些,孤会送你走的。”他知道她早已萌生去意,但至少在此刻,他不愿放她离开。
除却政治因素,还有那么几分私心。
上官若愚摇摇头:“不行,既然狗皇帝死了,我必须得尽快回国,还有人在等着我。”
她无法放任那人不管,他和狗皇帝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但她知道,他曾经对这份父爱,是有过期待的,即便到如今,漠不在乎,但这个噩耗,定会让他备受打击。
“他早已不在京城,你回去了又有什么用?”风瑾墨微微皱眉,心头阵阵发苦,她不是怕麻烦吗?为何会为了那人,不惜奔赴险境?她可知,一旦她回去,她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沙千宸对她的重视,势必会让她成为各方势力拉拢、拔除的对象。
那些对帝位虎视眈眈的皇子,在拉拢不成后,难保不会对她不利!以她的聪明,会猜不到这些?还是说,在她的心目中,那人的分量,远比她自身的安危,更重?
这个猜测,令他的心有些犯疼,但这抹情绪,却被他极好的掩藏在面具之下,多年的伪装,他早已习惯了如何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不在京城?”上官若愚愕然惊呼,“怎么会?他不是该在大牢吗?”
“在你失踪后不久,他就无故从大牢中消失,但你大可放心,至今仍没有他遇害的消息传来,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强笑着安慰道,多可悲啊,他好不容易在乎一个人,却要为情敌说话。
这个道理,他知道,上官若愚自然也知道,但她还是没办法安心的待在北海,反而更加坚定了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