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伊人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她们狠狠地抱住了。
“你,你们……”她眨了眨眼,完全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夫人,您没事吧?之前受到的伤好些了吗?”突然想起她双膝受伤,她们连忙放开她,围着她打转,一脸急切和担忧。
“没,没事。”楚伊人依然木讷。
匆匆检查了一下,两人终于稍微安下心,对着总督大人和华晓春恭敬地鞠了一个躬,“谢谢总督大人,谢谢医圣大人。”
说着,也没有任何赘言,直接将楚伊人扶进厢房,当着总督大人和华晓春的面,将房门关上。
直到此刻,华晓春才算是明白过来。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他僵硬地扭头看向总督大人,语气里带着那么一点惊惧和责怪。
总督大人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拽着他往后面退去。
走到足够远的地方,总督大人才放开他,摇了摇头,“医圣大人,你的警觉性这么低,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接连被人深深地鄙视,华晓春也真是郁卒,却无言以对。
“反正你自求多福吧?”总督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然而朝着华晓春身后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总督大人的这一下点头,直接让华晓春当场僵住。
老天爷!刚才感受到的那一记冰冷且熟悉的视线,原来并不是他的错觉吗?
华晓春深深吸了一口气,动作僵硬且缓慢地转过身,脸上挂着不知道能否还被称之为“笑”的表情,“嗨,你,你怎么来了?真巧。”
话一出口,他就想直接咬掉自己的舌头了。
什么真巧嘛,秦彧明明每天都会过来的啊!
“你刚才说,你要进去陪着?”秦彧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是没有抑扬平仄,却让华晓春打从心里感到害怕。
“我,我,我只是,你,你,担心,总,总督,没有说,不,不知道……”华晓春简直吓到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他急了,好好一句话怎么就愣是说不出来呢?
尽管如此,秦彧还是听懂了他的话。
“总督大人站在我这边的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还真以为他对娘子起了色心?即使有色心,量他也没这个色胆。”
华晓春一阵汗颜,却还是口硬,“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闻言,秦彧淡淡地扔给他一句话,“我很高兴你有这个自知之明。”
……华晓春气得差点要捶胸顿足。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个男人?之前爱理不理,后来使唤得像牲口一样,甚至还使唤他那个阴暗潮湿的鬼地方疗伤!
他有洁癖的好不好!他每次去完回到药庐都要泡几个时辰的澡啊!更加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第一次给楚伊人上药的时候,秦彧竟然还不放心地跑进来亲自动手!
华晓春简直都要怀疑,秦彧是不是算准了楚伊人不肯乖乖治疗,才会提前让他准备迷药?
看着眼前的秦彧,华晓春深深觉得,这个男人病了,患了无可救药的病——集妒夫、过度保护于一身的爱妻病。
作为一个大夫,华晓春决定不跟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计较。
“你不是要瞒着她的吗?这会儿让绿兰和成蝶伺候她,没问题?”
秦彧远远地看着厢房,“我跟她们说了,夫人能不能成功度过这次的难关,能不能毫发无损,就看她们能不能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了。”
太无耻了!这根本就是威胁嘛。华晓春在心底狠狠地骂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不久前也是拿绿兰和成蝶的安慰来威胁楚伊人,让她好好治疗脚伤。
嗯,不过这都是秦彧的主意。
所以说,秦彧才是幕后黑手,心机深深,心肠坏坏。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成功的大奸商,秦彧这一招“攻心为上”确实十分高明。
起码,绿兰和成蝶在伺候楚伊人沐浴、上药的时候,多余的话是一句都没有说。
只是出乎她们意料的是,楚伊人竟然也没有问什么,安安静静地让她们帮她搓着身子。
看着楚伊人消瘦得厉害的身子,成蝶双眸含泪,最终忍不住呜咽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楚伊人抬头看着她,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微微一笑,“怎么哭了?”
“奴婢心疼夫人。”成蝶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绿兰默默地在一边看着听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发红的眼眶同样出卖了她心底最真实直接的情绪。
“有什么好心疼的?我现在能吃、能喝、能睡,脚上的伤也都好了。瘦下来的这些,权当是减肥就好了。”楚伊人看着一片漆黑的浴桶,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能不能换些干净的水再洗一遍?”
绿兰和成蝶知道她是故意岔开话题,也没有戳穿,只是点了点头,“奴婢马上去准备。”
楚伊人披着衣服一遍,看着她们两人忙出忙进的,心中突然就温暖了。
“绿兰,成蝶。”她蓦地开口,沉稳地喊了一句。
“夫人有什么吩咐?”绿兰和成蝶连跑到她面前。
“谢谢你们。”楚伊人眉眼弯弯地说了四个字,却听得绿兰和成蝶忍不住狠狠皱起眉毛。
这分明就是告别的口吻啊!
“夫人,府衙里外面布满了暗哨,朝廷甚至派了重兵过来东篱城驻守,您现在冲出去就是自投罗网。”她们都知道楚伊人会轻功,心中不禁急了。
如果外面不是有埋伏,她们绝对毫不犹豫地帮她逃走。
楚伊人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们以为我要逃走吗?”
“难道不是吗?”
两人条件反射的异口同声,让楚伊人忍不住想要反省一下自己过去是不是真的那么劣迹斑斑。
“真的不是。”楚伊人呼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如往常一样伺候着我,让我感觉到一阵心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是奴婢该做的……”
“不,不是。我根本就不是宜桃夭,我只是一个冒名替嫁的人。”楚伊人泛起自嘲的笑,“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夫人。”
绿兰和成蝶对看一眼,同时跪了下去,斩钉截铁地说道,“在奴婢心中,您永远都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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