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齐彦铭的关系好了不少,闲下来,他总会偷偷来酿造局看她,还带不少小玩意。偶尔会一道出宫,有时去京郊看景,有时去逛街。
转眼间,秋猎就快到了。赵爰清摸着手里的玉佩,成色极佳,下头垂了长长的红色流苏,是齐彦铭今早下朝托人塞给她的。
想了想,还是放进匣子封着,回府后再跟那些礼物堆在一起,收在一个大箱子里。
以竹带人开了酒窖,将新成的酒搬出来。赵爰清在一旁盯着,越到秋猎,她就越心慌。王沁到现在都没让水珊给她透消息,她不能十拿九稳,她究竟是站在自己这边,还是想两面三刀。
而楼惠妃心里,又是怎样盘算的?最重要的是,作为关键性人物,齐彦铭直到现在,还没被引入这盘棋局。
以竹搬好酒,过来跟她汇报情况。赵爰清看四下没人,压低声音道,“消息可是透给绣萝了?”
“照大人的吩咐,奴婢没改过半个字。”
晚点跟齐彦铭用膳时,他还是一个劲替她布菜,每回的菜式都不同,却偏偏很合她口味。他们现在话都不多,赵爰清低头扒碗里的饭,齐彦铭偷偷看了她几次,都是沉默无言。终于按捺不住,“快秋猎了,最近事情肯定不少?”
“恩。”赵爰清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吃饭。
“你新招的宫人,用的还顺手吗?”齐彦铭分了填鸭,将鸭腿夹给她。
“听以竹说,悟性都好,教起来也快。”赵爰清的碗里堆了好些东西,满满当当跟座小山似的,“我看其中两个不错,值得重点栽培,以后可以担当大任。”
齐彦铭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起绣萝说的,眉心突突地跳,“你……准备回大荣了?”
“该教的,臣都大致教过了。就差酿好最后的一坛酒。”赵爰清没看他的表情,兀自说着,“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合适,所以之前的事,就算了吧。回程的折子,臣已经派人递回大荣了,估计再过上十来天,就能收到皇后娘娘的批示。”
“其实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不过如今快走了,告诉你也无妨。”赵爰清搁下筷子,说着说着,她渐渐没了食欲,“皇后娘娘人好,心肠也善良,你们上辈子也走到最后了,所以你还是好好对她。
“楼惠妃……她不简单,你仔细些。她同沁夫人的联盟看着坚固,其实一摧就破。你只要稍稍对沁夫人好一些,她会立刻站到你这来的。”
“够了。”齐彦铭喝道,替她舀了一碗汤,像没听见她方才那番话一样,“司衣司那边新进了几匹布料,颜色很正,款式也好看,我让她们找个时间,替你做几套新衣裳。”
赵爰清知道他在逃避,不再追着往下说,静静地舀汤。齐彦铭灼灼的目光牢牢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跑掉不见。
绣萝昨天偷偷跑到御书房,汇报这几日看到的。
“今儿早上,以竹跟奴婢闲聊,无意透出赵大人要走的事。奴婢起初怀疑,可仔细查探,大人确实像在打理后续的事务。”
齐彦铭握着手里的翡翠,面上没有变化,听绣萝继续往后说,“可奴婢不禁思索,以竹姑娘为何会跟奴婢透露此事,会不会是赵大人授意的?”
“此外,奴婢按陛下之前的吩咐,一直在暗中观察新来的宫人,确实发现了居心叵测之人,而偏偏不巧,那人刚好跟奴婢被分在一起。这些巧合凑在一道,让奴婢不由得泛起疑问。这前前后后,会不会是大人特意安排好,引奴婢入局?”
“那个宫女,是惠妃的人?”
“奴婢也这样猜想,不过另一个有些古怪,要是奴婢判断不错,她应该是沁夫人一早安在酿造局的。可沁夫人历来和惠妃为伍,与赵大人更是不和,以竹是赵大人的心腹之一,怎么会跟沁夫人的宫人来往密切?”
齐彦铭想起很多事,突然眼角泛酸,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你往后,就这么做……”
用完膳,赵爰清起身告辞,齐彦铭却拉住她,目光幽深,“陪我去个地方。”
他拉着她,没让陆忠抬轿子,只跟她一道,走到了上阳楼。
“陛下……”赵爰清抬头看眼前的上阳楼,和上一世一样,没有变化分毫。齐彦铭握住她的手有些濡湿,一步步走进去,“我们好像还没来过这里。”
依旧是往昔的陈设,从桌椅到花瓶,连纱帐颜色都没变。
她说不出话,就静静垂首,齐彦铭拉她坐在床边,“我们很久没一起了。”赵爰清摆手,想甩开他,却被他重新攥住握在怀里,“就跟以前一样,我不做什么。”
赵爰清难得被软化,兴许是她要走了,心里有些愧疚,又有些不忍心,想最后补偿一下。齐彦铭解了外衣,躺在外侧,听身边静静的呼吸。
赵爰清入睡后,齐彦铭坐起身,来看她熟睡的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两侧的发丝,这个动作做过很多次,熟悉得陌生。
在上阳楼。绣萝把苏清清最后留下的话原原本本转告他,齐彦铭低头看手里的泥人,没有语气,“她……让你告诉朕的?”
“是。都是小主的原话,奴婢一个字都没改。”
“是吗?”齐彦铭突然笑了笑,手里是一个金匣子,“你下去吧。”
“其实,小主还有一些话,不想让奴婢说。”绣萝退到一半,突然停住,回过头讲,“小主没有那么恨,她终归……还是喜欢陛下多一点。”
“喜欢吗?”齐彦铭坐在床榻边,慢慢躺上去,用袖子遮住眼,“这都不重要。”
这个年轻的帝王,刚刚清除了势力,掌握住朝政,眼下正躺在那张小木床上。绣萝轻轻掩上门出去。
其实我知道,你到死都没原谅我。我也知道,你是故意想离开我的,但我装作不知道。这样好歹能骗骗自己,你还是爱我的。
如今,这个机会是上天给的,齐彦铭搂着赵爰清,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阴鸷的眸子盯着手里洁白的皓腕,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了。
秋猎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齐彦铭自那日后,再不找她。赵爰清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这段感情兜兜转转,也终于有了完结。
“娘娘。”赵爰清把酒端到皇后桌上,王沁带着其余的女眷一道去旁侧的猎场,“您不跟她们一道?”这样重要的场合,让一个夫人越矩,去招待诰命夫人,京城小姐,不是抢了皇后的事?
“无事,随她去吧。”沈月然倒了些酒,带着木香花的清香,酒味甘甜,劲道也弱,“我性子喜静。她若是喜欢,就让她去招待吧,我也落得清净。”
“是。”赵爰清退到一边,齐彦铭带浩浩荡荡的人回来。倒让她想起一段诗词,“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
少年帝王,本就该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赵爰清淡淡地抿着唇角,苍鹰在头上盘旋,沈鸢然紧跟着齐彦铭,策马回到了设宴之处。
这宴不同后宫往昔的宴会,只三位身居高位的妃嫔,其余的都是王公大臣和各自的女眷。
齐彦铭下马,马奴上前,牵着他的汗血宝马退下。他径直走到高位上坐下,沈月然贴心地递了茶盏上去,“陛下,去了这么久,肯渴了。臣妾让人事先把茶泡好,眼下已经放凉了。”
“皇后费心了。”齐彦铭接过茶盏,像喝酒一样,仰起头,一口灌下去。
“陛下,臣妾和皇后在这坐在这聊天,都在想,您和侯爷猎了多少猎物回来呢。”提到沈鸢然,楼惠妃挑着眉看向沈月然,“倒是沁姐姐,不像咱们闲着,反而有几分广荣太后的遗风,骑了马,带着众女眷去狩猎了。”
沁夫人像算准了时间,楼惠妃的话音刚落,王沁就骑着马,带了一众女眷回到宴席之处。
她一身戎装,有番巾帼女英雄的味道。一个侧身跳下马,把缰绳递给身旁的马童,走到齐彦铭跟前,“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齐彦铭免礼道,难得露出了赞许的笑容。那一瞬,王沁只觉得,自己这几个月起早贪黑的训练,都是值得的。
王嬷嬷扶她入席,王沁对高位上的皇后施了一礼,“臣妾适才见几位夫人、小姐闲着没事,就带她们去一旁的林子狩猎,要是有不妥逾矩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妹妹这么说,就是见外了。”沈月然淡淡一笑,“是姐姐不善骑射,倒要妹妹帮着招待贵客,该是姐姐的失职才对。”
“说起来,夫人的箭术可真好。”一个穿着蓝色戎服的千金道,“刚才从林里蹿出一只兔子,就一眨眼的功夫,臣女都没反应过来,夫人就搭起弓箭,射中了兔子。”
“可不是。咱们这次带回的猎物,有一半都是夫人射中的。”王沁在一片恭维声中,偷偷打量着齐彦铭。他今日穿着黑色的骑射服,貂皮做的黑帽,格外英姿飒爽。听下头命妇千金一搭一搭的夸赞,并没多少表情。
“好了,陛下累了一上午,也该到传膳的时候。”沈鸢然派人清点完猎物,也接着入席。他一进来,就惹得许多世家千金侧目,不停偷偷暗送秋波。
赵爰清默默离席,这是她们的舞台,自己不想做一旁的观众。
回房用了午膳,以木开了门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递给奴婢的。”说着把纸条放到赵爰清手里。
赵爰清看完纸上的内容,就撕成碎片扔进一旁装水的铜盆里,目色沉重,“王嬷嬷说了什么?”
“她还说,惠妃娘娘已经准备动手。希望大人早早想好对策。”纸片被水泡开,上头的墨字晕成糊糊的一团,辨认不清。以木跟了她多年,可如此沉重的杀伐之气却是头一回见,一时间有些震住,怯怯开口,“大人,您想好要如何应对了?”
“只能……随机应变了。”纸上之言,赵爰清半信半疑。王沁今日在宴席上大出风头,此时透消息给她,或许是出于忌惮,或许是想让她来对付楼惠,拉倒皇后,自己占着齐彦铭。
赵爰清穿过这处行宫的花园,准备找沈鸢然商量。经过转角处,看一片木芙蓉,想起以往不识文墨,却在花笺上抄了一句诗词,“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后霜前着意红。犹胜无言旧桃李,一生开落任东风。”
而面前除了一片木芙蓉,还有背对她的齐彦铭。赵爰清黯了神色,慢慢转过身去,想换条路走。
“等一下。”她一来,齐彦铭就察觉了,只是想等她开口。但终究今非昔比,于是快步追上去。
“见过陛下。”赵爰清不能再装着没看见,只能转过身行礼。
“你……可用过午膳?”齐彦铭有些气不过,她拒绝了自己,见着就躲,可偏偏午膳时没寻到她,心里就空落落的,白白跑到这处,像守株待兔一样干等着。
“回陛下,用过了。”赵爰清低头看他的靴子,做工结实,绣艺精巧,可比她以往做的好。
“早上猎得许多野禽。刚才厨子做了烤肉,还剩了鹿肉,我就顺手拿了。”齐彦铭把纸包的鹿肉塞进她手里,发现在风口站久了,肉虽藏在袖子里,却已微微发凉。即刻有些懊丧,伸出去的手又缩回,“算了,都凉了。”
二人面对面,有些尴尬。赵爰清手里还带着油印的感觉,“陛下没事,臣就先告退了。”
“等等。”齐彦铭不想轻易叫她走了,“旁侧的林子是专门给女眷备的,养了好些山鸡,野兔,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陪你。”
“不用了。”赵爰清想起什么,又释然了,“在大荣的时候,锦帝每次狩猎都会带皇后一道去,臣次次陪皇后去林子狩猎,也都见惯了。”
“哦。”齐彦铭后悔又说错话,又懊恼以前没带她去玩过。
而这次,是真的没由头留住她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纤长的背影转过弯,消失在回廊尽头、假山之后,长长的发带飘着,划出好看的弧度。
将手里的油纸包扔进木芙蓉丛里,齐彦铭垂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握起。
上阳楼每个冷寂的夜晚都提醒着,过去数岁难熬的时光。每次在梦里说好了,隔天就来看他,结果回回都毁去约定。
那样的日子,究竟是如何过去的,他根本不愿去想。
就算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但这回,还是不想放你走。
齐彦铭满面阴冷,像蛰伏花丛的毒蛇。
“这郎中的医术很是高超,臣妇入府三年,肚子都没动静。老爷甚至准备以这个为由头,纳几房小妾。”回到宴席上,男人们又出去狩猎,就听一群妇人千金唠嗑,一个命妇正说着,“刚巧,臣妇的哥哥碰见这郎中。当时走投无路,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就带到府上给臣妇请了回脉,又开了几服药。才两个多月,就有了喜事,十月分娩,更是为老爷添了嫡长子。”
“臣妇今日,特意带了郎中来,想引荐给几位娘娘。若是碰巧了,帮着娘娘早日怀上龙嗣,也是皇家的喜事。”
“李夫人说得是。陛下虽然春秋正盛,但宫里到现在,还没一个皇子。”楼惠妃笑盈盈,回头看着沈月然,“皇后姐姐,您是后宫之主。论资排辈,大皇子也该出在姐姐膝下,不如让这郎中给您瞧瞧?”
“惠妃妹妹这话不对。本宫身为皇后,母仪天下。不管是哪位妃嫔先有了喜脉,都是皇家的功臣,本宫自然会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好生照料。哪有像妹妹说的这般生分。”沈月然嫌肉油腻,是以午膳用得不多,现下肚里泛空,可身为六宫表率,半途离席也不像个样子。
“姐姐教训的是。可妹妹也是替姐姐着想。”楼惠妃被沈月然说了,非但不恼,嘴角还含着笑意。
“惠妃妹妹的用心良苦,姐姐自然记在心上。”沈月然轻轻转动护甲,掠过她挑衅的眼神。
“姐姐性子好静,又总呆在椒房殿,是以不知道宫里经常传些风言风语,诋毁姐姐的不是。”王沁赶忙出来,替楼惠妃圆场,“臣妾觉得,惠妃妹妹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并没冒犯皇后的意思。”
“风言风语?”沈月然看身边伺候的沈绢,沈绢略一思索,摇摇头。
“宫里的下人聚在一起,就爱乱说话。妹妹也是无意间听到,已经把造谣的人狠狠打了板子,送到掖庭服役了。”楼惠妃字字说着,倒是情真意切,“姐姐和陛下春秋鼎盛,哪怕一时半会没有皇子,也是因为陛下政务繁忙,没考虑子嗣之事。他们竟然乱嚼舌根,说姐姐……”楼惠妃停在这,可人人都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这样污蔑皇后,罚去掖庭都算轻的。”王沁一脸的义正词严,“皇后娘娘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跟这帮奴才一般见识。”
“是。不过趁这个好机会,让郎中替各位娘娘看看脉象,也许吃几副药调理一二,能更早为皇家开枝散叶呢。”
赵爰清不禁冷笑,乞巧宴前,楼惠妃让她下在皇后酒里的药丸,怕就是等现在才发挥用处。
“妹妹倒想一试。”楼惠妃差人把郎中唤来,那郎中在楼惠手上搭了帕子,细细开始诊脉。
“娘娘的身子很好,只需开几幅药,作日常调理之用。”
“多谢大夫。”楼惠妃微微颔首,冲对面的王沁递了眼神。
“大夫,本宫也想让您号号脉。李夫人都说你神,本宫也跟着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早日替陛下诞育龙嗣。”王沁虽不愿,却要配合楼惠妃,一道逼着皇后诊脉。
老郎背着药箱,又走到她身旁坐下。左手隔着娟帕搁在腕上,过了不多时,那郎中的眉头越拧越紧,王沁不由得慌了,“本宫的身子,可有哪处不对?”
“恕草民直言……娘娘的身子,像是服用了极损女子躯体的药物,今后若再想有孕,只怕是难啊。“老郎中摸着一把长长,灰色卷曲的胡子,缓缓说道。
王沁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头个反应,就是看向对面的楼惠妃。
“大夫,你可有诊错,沁夫人的身子一向是好,怎会怀不了身孕?”楼惠妃同是始料未及,今日准了李夫人带郎中来,就想趁着世家贵族人多,当众把皇后的丑事揭出来。先前想着,宫婢盯着赵爰清给皇后的酒里掺了药丸,也不必对郎中多加交代,照实禀告,怎么反倒是沁夫人……?
“老夫当了这些年郎中,早已走遍大齐,各种疑难杂症,或多或少都见过。”老郎中收回手,“从娘娘的脉象看,像是服用了源洲攀宵花汁做的东西。”
“攀宵花?”从源洲来的……王沁的目光像刀一样,狠狠剜过楼惠妃。
“正是。攀宵花本不稀罕,在源洲的每家青楼楚馆里,都是必备之物。”老郎中收好箱子,“只是这十多年来,攀宵花突然少了大片,仅存的数量极为稀少,常人根本弄不着,是以知道的人更是少了。”
“大夫,可有救治之法?”王沁见他知道,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您医术高明,这点事儿应难不倒您。只要您治好本宫,你要什么,本宫都能给你。”
“娘娘,若是时间不长,老夫尚有法子挽回一二。可如今时日已久,药效渗透进去,怕是回天乏术。”王沁顿时软在位子上,像是世界天地洪荒崩塌一般。
好好一出宴会,因这攀宵花整了一幕闹剧。沈月然做主中宫,即刻得出来收拾局面。
赵爰清摸着酒壶上的花纹,说是皇后刻凤的酒壶。可她其实备了两只酒壶,一只是全刻着凤凰,一只是一面凤凰一面牡丹。
不过把那一半凤凰拿给楼素看,用另一半牡丹的对着沁夫人,她桌上东西摆了不少,一眼也望不出。何况宫里没人盯着她的错处,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进去。
看王沁攫住楼惠妃的眼神,赵爰清突然感到悲凉。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