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在又冷又潮的山洞,啃着烤糊的兽肉,楚灵、楚研以及战天盟二十五名成员个个心情复杂。这群平均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哪一个不是天才中的佼佼者!可是经历下午的一场生死战斗,他们发现自己错了。与龙倩相比,她才二十二岁,已经玄武中期;与楚天相比,他才十五岁,实际战力更让他们望尘莫及。
他们有一丝挫败,有一丝落魄,更有一丝伤感,自己从来引以为傲的东西,现在却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次小小挫折就让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了?我不知道楚天有什么本事让你们都愿意出来试炼,但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后悔。”看着战天盟一群人失落的样子,龙倩朝着他们吼道,实力不够强以修炼,但精神垮了就会成一个废物。
“难怪楚天失望,就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连我都有点失望。你们知道吗?夜晚的万兽山是妖兽的天下,是最危险的时候,可楚天一个人出去了,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他是为你们勘察路线去了,你们真以为楚天骂了你们就不管你们了吗?”
“哥哥出去了?”楚灵、楚研一下子站起来,“不行,我们要去找他!”两女说着就要向洞外冲去。
“我们也要去找盟主,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险。”战天盟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都给我们站住,我不知道楚天这该死的家伙凭什么出去,但他既然去了就一定有把握。你们还是好好养足精神吧,准备迎接明天的试炼。我想,楚天肯定不会让你们舒服的。”龙倩一脸坏笑地看着大伙。
“楚研、楚灵两位师妹,我看这样吧,要不你和我们大伙说说楚天好不?正好大家一起等那家伙回来。”龙倩突然又冒出一个主意。从第一次在外院门口见到楚天,才二十多天,楚天竟然成了内门战天盟盟主,一群宗武后期、中期都屁颠颠跟着他,龙倩有点想不通,她对楚天愈发感兴趣了。
楚研、楚灵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楚研说了一句,“灵儿,既然大家都是小弟的朋友,师姐也不是外人,你就简单说一说吧?”
楚灵略一思考,她知道楚天有很多秘密不愿意别人知道,但有些事说一说倒也无妨,毕竟这里都是楚天信得过的人。
“哥哥是我最亲的人,他和我一起长大,从小对我呵护备至,从不让我吃一点苦,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楚灵一脸的幸福,她开始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哥哥是一个最坚强的人,小时候因为受伤,他的修炼道路异常艰难,但他从不认命。听母亲说,他三岁就开始修炼,五岁开始每天只睡四个时辰。别的孩子还在父母面前撒娇时,在玩乐偷懒时,他始终都在默默的坚持修炼。”
“尽管在同龄人中,他一直修为最低,但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比别人差。他不乎别人的嘲笑,他不想要别人的可怜,他更不想让家人担忧,他始终坚信,付出必有回报。哥哥今年十五岁,除了陪我逛过几次街,我从来没见他玩过,修炼就是他的生活。”
“哥哥就这样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直到十四岁时他遇到了师父,帮助他治好了伤。哥哥那时还没进入气武境,早已被同龄人超越了三四个大境界。”
“伤好后,哥哥不仅没有失落,反而为自己的新生感到无比的高兴。他更加没日没夜的修炼。哥哥说过,他要让自己变强,他要守护自己的家族,他要保护自己的亲人,他要让自己的朋友不受任何伤害。”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一个人在密室里闭关,选择独自承受。也许是苦心人天不负,他的十几年积累终于有了回报。他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炼武境一路突破到宗武境。”说到这里,楚灵一脸的自豪,楚天的成就更是她的荣耀。
“也许你们认为哥哥的进步太快了,太容易了对吧?”楚灵看着大家,很平静的问道。
“可你们知道他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吗?其实,我和母亲非常担心哥哥,他每次闭关,我们都偷偷在外面守候。每每听到密室里传来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我和母亲都是心如刀绞。可我们不能问,也不能说。哥哥不想让我们担心,我们也不想让他担心。”说到这里,楚灵眼里含满了泪水,声音都有点颤抖。
楚灵平静而又充满感情的讲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大家仿佛看到了一个稚嫩的身影夏日挥汗、冬日踩雪在修炼,仿佛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少年忍受孤独、承受痛苦在煎熬,十年磨一剑,破茧化成蝶,他的坚持让人佩服,他的坚强让人敬仰,他的坚韧让人喟叹。
“盟主真让人佩服!”半晌之后,徐菁哽咽着说了一句。众人也都好像苏醒过来一般,虽然楚灵只是概略讲了一些楚天的经历,但这些简单的人生线条已经勾勒出了楚天的成长轨迹。
战天盟的成员,他们明白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他的心智为何如此坚强,他的谋划为何如此精细,他的苦难让人心伤,但他的坚强更让人震憾。他们为有这样一个盟主发自内心的高兴,他们对楚天的信服,已经转变为崇敬,楚天成为了他们追求武道的典范,更成为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这是战天盟成员的一次集体蜕变,是一次心灵境界的无限升华。听了楚天的故事,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差距,有了楚天的存在,他们更找到了前进的目标。
龙倩没有说什么,她一个人默默地走开了。她对楚天说不上恶感,但也没有多少好感。第一次在外院见他与天元学院核心弟子冲突,她从楚天的眼里看到了一种狂傲,一个小小宗武初期少年,有什么好狂的?之后三场考核,楚天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更是让她心里不舒服。
龙倩想不通师父为什么会看重楚天,她记得师父对她一直赞赏有加,很少批评她,但对楚天,师父告诫自己:看任何人和事,不能光凭眼睛,有些时候眼睛也会欺骗人。只有用心去观察,才能洞察世事。这是师父在晦涩地教育提醒她,自己看错了楚天。
龙倩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她参加这次试炼,她只能认为是安排自己保护楚灵、楚研两位师妹。可是从一进入万兽山,她就发现有点不对,楚天一个宗武初期竟然成了战天盟盟主,他一个十五岁少年对野外生存如此精通,如今再听楚灵讲了楚天的过往,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出身皇家,从小享受最好的修炼环境,得到最好的修炼资源;进入天龙学院,获得圣人核心长老风清宇认可,得到最好的修炼指导。二十二岁进入玄武中期,皇族内斗或许让她难受,但修炼道路却是一帆风顺。龙倩将自己放在楚天的位置,她无法想像自己能否如他一般,十年如一日,十年磨一剑,十年化成蝶。
龙倩的心弦被触动了,她明白了师父的真正目的,明白了真正骄傲的原来是自己。如同战天盟的人一样,龙倩也在经历着心灵的蜕变。
午夜时分,楚天返回了山洞,带着一脸的兴奋,他找到龙倩。
“龙师姐,我找到了一处好地方,”楚天一脸神秘地说道,“在我们前方五百里处,有一个天然峡谷,附近全都是四级、五级妖兽,而峡谷里却非常安全。”
“等等,你说的峡谷在哪里?前方五百里处?”龙倩一下打断楚天,两眼瞪着他,“你出去才几个时辰,来回跑了一千里,你怎么这么快。对了,你说的峡谷是不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宽有五里左右,中间有一座小山?”
楚天没有回答龙倩前面的问题,他的速度当然快了,几个月前九转造化功突破第四转时,先天一气就可以外放,经过这段时间修炼,造化第五转虽然只是完成天雷炼神,境界看上去还是宗武初期,但先天一气却更加深厚,现在他御气飞行完全可以和玄武境相媲美。
“对啊,就是那个峡谷,我计划三天之内到达那里,然后白天安排大家与妖兽厮杀,晚上在那里静修。”楚天直接说出打算。
“楚天,你真不知道那个峡谷的情况?”龙倩也没管楚天为什么这么短时间能来回奔跑千余公里,她不明白楚天为什么选择那个峡谷。
“知道一点,内门藏书阁记载,那里非常靠近万兽山核心地域,附近偶尔会出现六级妖兽,不过,有龙师姐在,我相信没什么问题吧?”
“你们那记录太简单,你知道学院天龙书阁怎么记载的吗?”龙倩白了一眼楚天,给他解释道,“据那个峡谷叫天绝谷,形成原因无人知晓。峡谷面积不大,内有各种珍惜药材。因地处万兽山核心区域外,曾有内门弟子想深入峡谷,却莫名失踪。后来有玄武境弟子进去,依然没有出来。学院圣人长老,甚至帝武强者亲自出动,却被万兽山领主九级妖兽血瞳魔猿所阻。”
“这也正是奇怪的地主,据说,那魔猿允许尊者以下进入天绝谷,圣人、大帝则不行。而天绝谷里好像没有妖兽,附近也多是五级,偶尔才有六级,但进入其中的弟子没有一个走出来。所以天绝谷里到底有什么玄奥,无人知晓,学院只能将它列为险地。告诫弟子不要轻易进入其中。”龙倩的意思很明白,绝对不能进。
“师姐放心,我自有分寸!”楚天没有过多解释。之前探查,他刚靠近天绝谷,感觉有莫名东西召唤自己,像是一个生命,像是久未见面的亲人。
现在听龙倩提起天绝谷这般神秘,这让楚天震惊。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必须弄清什么原因。当然,他不能贸然让其他人一起跟着冒险。
接下来的三天,楚天安排战天盟全体成员朝着天绝谷方向前进。一路厮杀,一路血腥,经历了心境蜕变的众人,逐渐从第一天的青涩中迅速成长起来,遇见妖兽不再是恐惧与惊慌,一次次生死之间的考验,让他们身上多了一股冷峻,多了一丝杀气。现在不是妖兽攻击他们,而是他们主动寻找妖兽。
看着众人的进步,楚天感到一丝欣慰。尽管几次碰到危险,他和龙倩始终坚持没有出手,完全依靠他们自己化解。虽然狼狈,虽然受伤,但他们收获更多的是进步,他们懂得了如何团结协作,懂得了如何各展所长,懂得了如何有效杀敌,这是温室里永远得不到的锻炼。楚天相信,现在的二十七人,不仅在同境界下可以战胜对手,至少有一半人可以跨跃一个小境界杀敌。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天绝谷边缘。
看着狭长的山谷,龙倩面现担忧,她不知道楚天为何坚持要将众人带到这里,尽管她多次劝阻,但楚天不改初衷。她知道即使向其他人解释这件事,恐怕没人会相信她。因为,楚天在战天盟,在楚灵、楚研的心中,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憾动的。她只能暗自告诫自己,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他们。
“兄弟们,通过我的勘察,这山谷附近的妖兽大多是五级,经过四天试炼,你们的实力有了较大提高,不少兄弟到了突破边缘。接下来十五天,你们就在山谷边缘选择一处驻地,白天外出寻找妖兽厮杀,晚上返回修炼。”
“山谷里有很多灵药,我进去采摘一些,你们就不要进谷了。这期间,由龙师姐负责,一切按照龙师姐安排进行。”说完,楚天径直朝着山谷走去。
几天接触,龙倩知道楚天的脾气,他不会轻易作出决定,但一旦定下决心,谁也改变不了。看着楚天的背景,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师姐,你怎么了?我用神识探查了一下,觉得这山谷好奇怪,神识受到限制。但凭直觉,我感觉里面应该没有什么厉害的妖兽。怎么哥哥进去了,你这么担心?”楚灵发现龙倩的异常,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相信他很快能从天绝谷出来。”龙倩随口说道,她不想众人都担心楚天。
“师姐你说什么?”徐菁突然惊叫起来,“师姐你刚才说这里就是天绝谷?”
徐菁的惊呼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妹妹,怎么了?”徐嘉走上前,一把拉住徐菁胳膊问道,“内门藏书阁有天绝谷说明,说这里比较危险,但毕竟不是万兽山核心区域,最多只有六级妖兽,以盟主的实力肯定没有什么问题。难道这天绝谷有什么异常吗?”
“哥,我听内门幻蝶堂一位师姐说,天绝谷非常怪异,她提醒我,千万不能进去。她还说,好像曾有不少弟子进去过,但没有一人出来过。”说到这里,徐菁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什么?”楚灵、楚研听徐菁这么一说,立即明白龙倩为什么反应异常,两人没有任何征兆的冲向山谷。
“战天盟所有成员,立即随我进谷。”徐嘉也是一声招呼,带着众人奔向天绝谷。
“你们?”龙倩没有阻拦,她也不愿意看着楚天这样去送死,但她又不能抛下其他人同楚天一道进去。看众人都向山谷而去,她一跺脚,骂了一名“这该死的家伙!”,纵身朝山谷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