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豪华大马车本是蔡万林的私人座驾,此时被这杀手的同伙驶了出来,一路疾驰,穿过院子,专向人多的地方冲去,狂奔的马车将贫民撞得东倒西歪,惨叫连天,不少人惨死在了沉重的车轮下。
卫域直追了出来,看到一个个的无辜百姓倒在车轮下挣扎哀号,不禁心胆俱裂,急忙提气猛追,一掠数丈,凌空遥击一掌,强劲的掌力追上数丈外的马车,将车撞得四分五裂,奔马却没有停下,反而奔得更快了!
但卫域的身形骤然加快,掠到马车上空,头下脚上俯冲而下,双手齐出,一手向这个杀手的天灵盖按落,一手抓住了挟在他腋下的女人。
这杀手的身子往后一缩,避开了卫域的手掌,将腋下的女人甩出,卫域一把接住,飘落在马车上,突然感到一股极寒之气从这个女人的身体上绵绵不绝地传了过来,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去,只见这杀手的一只手仍抓住这个女人的另一条手臂,朝自己阴森一笑,涩声道:“老朋友,久违了!”
卫域微微一愣后,淡淡道:“南地,原来是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天地双刀不是向来都形影不离的吗?韩天呢,难道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南地心里极怒,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想必是戴了人皮面具,仅是看到他的浓眉一扬,冷冷道:“十五年前那一战,我们惨败,差点丧命在狂沙谷,不过,你也是惨胜,你都没死,我们又怎能死呢?你放心,既然是前来拜会,只要时机一成熟,他肯定会出现的。”
卫域长哈哈一笑,道:“你们那是侥幸逃得性命,不过你们的主子中霸天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我一刀剖成两半,双目圆睁,满脸不甘,当真是死不瞑目!”
南地忍不住勃然大怒,伸指一弹,一缕指风击在马臀上,健马吃痛长嘶,蹄声如雷,咆哮着冲出了蔡家大门,所过之处,撞得众贫民鬼哭狼嚎,血肉横飞。
卫域怒不可遏,正想隔空击毙奔马,却感到从这女人身上传过来的寒气骤然加重,他低头看下去,只见这个女人原来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张娇美的脸庞早已变得霜雪般惨白,嘴巴和鼻孔里正冒出来阵阵白雾,双眼微微张开,似乎正带着一丝幽怨紧紧地盯着自己。
原来是南地突然加强了内力,注入少女体内的寒流如惊涛骇浪般一波强过一波,穿过少女的身体后,绵绵不绝地向卫域涌来!
若稍有犹豫,少女在片刻间就会冻成一具冰雕,卫域只好催发真气,全力反攻,将南地的寒流迫得如潮水般从少女身上退开,少女的脸色慢慢恢复如常,神志似乎也清醒过来了,嘴里轻轻发出了一声低吟。
南地的双眼中似有红光一闪,不由退了两步,但他仍未放开少女的手。这十几年来,他不但养好了伤,还将天地寒流炼臻化境,想着有朝一日,能一雪狂沙谷惨败之耻。没想到事隔十五年后,两人再次交手,他竟觉得双方的差距更大,卫域的内力带着一种沛莫能御的刚劲,已非人力所能抗衡。
马车奔出了蔡家大门后,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众贫民惊慌躲避,四散奔逃,一旦被马车沾到,无不筋断骨折,血肉横飞。这辆马车在驾车人的驱使下,如洪荒巨兽,又如地狱恶魔,所到之处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卫域轻轻跃起数尺高,又猛地落下,以“千斤坠”施展出绝顶内力,踩在马车上,四只车轮顿时一齐碎裂,下半载车厢砰然砸落地上,骤然四分五裂,无数碎板向四方激溅,狂奔的健马硬生生刹住,凄厉长鸣,四只前蹄高高扬起!
他趁机挥手劈出两道掌力,从南地与驾车人的头顶卷过,击中马首,然后带着少女一起飘落在长街上。
两匹马同时倒毙,但马车从蔡家奔出至今,至少已造成了百余人的伤亡!驾车的人本来一直蹲着不动,在马匹倒下时他突然冲天飞起,凌空翻了个跟斗,挥掌朝卫域的头顶拍下。
南地跟着落在街道上,但他还是没放开少女的手,再次提起内力,迫入少女的身体,排山倒海般朝卫域攻去,配合空中那人的攻势,两人一上一下,互相呼应,全力夹击。
空中那人正是连天鹰,他击出的掌力如一团烈焰,铺天盖地而下,与南地发出的寒流交织在地一起,如火山喷发,或如雪山坍塌,瞬息间就将卫域和这个少女淹没了。
卫域的无上内力骤然迸发,三股力道相接,连天鹰被卫域的强劲内力一撞,身子“呼”的一声,冲天飞起,如箭般射到十数丈外的高空,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天地寒流抵挡不住卫域掌力的反震,南地不由松开了少女的手,身不由己地往后飞退,呼“的”一声撞入了围观的人群中,他衣袖一拂,寒意漫天涌出,将四周的数十贫民一下子就冻成了雪人,然后哈哈狂笑道:“我看你能救得了几人!”
卫域以臂弯托起少女,追上前几步,衣袖拂出,劲风激荡,仿佛一股和煦的春风吹过,贫民身上的冰雪纷纷洒落,他们回过神来,急忙发足狂奔,四散逃窜。
南地又挥出一掌,将逃得较慢的十数人再次冻成了冰人,卫域大怒,一掌拍出,南地举掌一挡,不禁连退了十数步后,一跤跌坐在地上。
卫域正要乘胜追击,一掌了结这个平生劲敌,却发现臂弯里的少女已没了声息,脑袋软绵绵地垂在了胸前。
虽然卫域一直以真气护着她,但对手实在太强大,难免照顾不周,寒流在她体内周而复始地往返几次后,已严重地创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及全身经脉,此时奄奄一息,必须马上救治,他只好停了下来,伸掌按住她的背心,一股柔和的真气缓缓地输送了过去。
南地喘息了一阵后,恢复过来,猛然弹起,飞身朝卫域扑来,连天鹰自半空中落下,也恢复了体力,身形一长,挥掌拍出,两人再次联手向卫域发出一击。
卫域一手施救,一手挥掌反击,双方劲力再次“轰隆”相撞,南地如箭般飞退,连天鹰又一次如弹丸般抛至半空,卫域为少女所累,不能乘胜追击,两人稍作喘息后,再次扑了上来。
两大高手的每一次扑击都被卫域击退,他们复原所需的时间都比上一次更长,但下一次的扑击也就更加猛烈,交锋数次之后,空中尘烟飞卷,遮天蔽日,汹涌翻滚,笼罩了半条长街。
南地和连天鹰两人阴阳互助,冰火交替,寒热交加,全力轰击,威猛绝伦,他们均是天下顶尖高手,只可惜还未能达到水火相融、刚柔相济之境界,纵是联手攻敌,与卫域尚有很大的差距,双方交锋十数次后,两人均感到力不从心,而卫域的真气在少女体内缓缓运行数周后,终于功行圆满。
少女慢慢抬起头,双眸失神地盯着卫域,突然闪出一丝动人的光芒,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双唇,梦呓般喃喃叫道:“我叫蔡小雯,大表叔,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这么多年来我做梦都想见到你,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
卫域听得不由愣住了,就在这时,南地与连天鹰已恢复过来,最后一次全力出击,两股一冷一热的气流排山倒海般扑来,在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气流里,卫域突然感到另有一丝尖锐且无比诡异的寒意出现,带着疯狂的杀机倏直刺至自己的左肋!
这一缕突然袭来的寒意是一点尖锐的刀尖,在卫域挥掌击退南地与连天鹰的同时,刀尖穿透了他的衣服,擦着肌肤掠过,无比森冷的刀光令卫域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随着刀光,一个黑衣人从漫天的尘烟中蹿了出来,挥舞着一柄又窄又长的雪亮长刀,刀身一缩一颤,刹那间连砍了数十刀,每一刀都快如闪电,有的劈向卫域,有的刺向他臂弯里的蔡小雯,刀刀夺命,狠毒无比。
卫域屈曲两指,伸进刀光中轻轻一弹,竟然无比准确地敲在刀身上,“当”的一声脆响,长刀脱手飞出,黑衣人不由连退数步,却有一人自他的双腿间猛然蹿了出来。
这人也是一身黑衣,手中拿的不是刀,而是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他单手在地上一撑,夹着剑光贴地飞起,剑尖直挑向卫域的小腹,卫域在仓促间连退两步,长剑在他身前掠起,割破了他胸前的衣服,随着黑衣人蹿上了半空。
剑光在半空中稍微一顿后,如流星般泻落,黑衣人双手握着剑柄,全力劈下,剑身虽然又长又薄,但这一劈之威力堪比一柄数十斤重的大砍刀,夹着惊人的风声落下,足以开山裂石。
这么高明的剑法,连身经百战的卫域也是极少见到,但这一剑砍的并不是他,而是朝他和蔡小雯之间的空隙直劈了下来!以这一剑的威力,就算伤不到他,不过蔡小雯左肩以下的身体,恐怕会被一剑剖成两片!
卫域当然不能让这个小姑娘受到伤害,他轻轻一推,将蔡小雯推得离开自己数尺,长剑直落了下来,劈了个空,黑衣人却突然横移数尺,一把抓起蔡小雯,然后消失在漫天的尘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