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这种事情,就算与时映菡聊得再通透也是无用,纸上谈兵,毫无用处,他们只能算是一介庶民,官都不是。就算是官,也是微不足道,说不上话的,当朝也只有五品以上的个别官员,才能真的进京面圣。
薛三郎仅仅将时映菡送到了寺院门口,便停住了,他是薛家人,进去与一群时家的人见面尚有不妥之处,时家人也不会对他进行感谢,不如就此离开。
时映菡对他点头致谢,随后翻身下马,将马栓给了薛三郎:“谢谢。”
“嗯。”薛三郎应了一声,又瞥了她一眼,眼睛在她的泪痣上面打了一个转,便骑着马,牵着自己的马离开了。
时映菡目送了片刻,也进了寺院去寻马车。
薛三郎回到薛家人群之中的时候,薛五郎第一个迎了过来:“三哥,你莫要上当受骗,之前那位是个小娘子!她定是瞧你俊朗,故意接近的!徐州城内对你图谋不轨的女子太多了,你要注意才是。”
谁知,薛三郎竟然一副了然的模样:“嗯,我知道,她的指尖有割痕,却不会射箭,那便是女红留下的痕迹。”
“你知道你还……她可是时家的娘子!”
“她排行第几?”
“她是时家三娘,嘴巴可厉害呢,上一次将七娘说得无地自容的就是她!”
薛三郎了然地点了点头,又想起那日纵身跃入水中的决绝身影,不由得扬眉。瞧不出,她的游泳水平还是不错的。
他不说话,可是急坏了薛五郎:“三哥!你可别吓我!”
被吸引着,薛家众多娘子也围过来叽叽喳喳地反对,将薛三郎说得好似真的瞧上了时映菡似的。
“她是克服相!会影响你的前途的!”
“她嘴巴很刁钻的,得理不饶人,讨厌死了!”
“瞧她瘦弱的身板,定然不好生养!”
“她是时家人,姓时就不行!”
薛三郎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如今时家的人可曾烧了你们的房子,抢了你们的钱财,毁了你们的前程,夺了你们的情人?通通没有。你们谁知道两家为何如此仇恨?怕是连原因都不知晓。”
话音一落,众人哑口无言。
他们的确不知。
“我再问你们,你们出口伤人,甚至是出手迫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立场,难道不觉得自己才是坏人吗?生为女子,却摆出一副恶毒相;生为男子,却是一副小肚鸡肠的模样,你们知不知羞?在你们得意洋洋地离开,以为他们会就此沮丧的时候,人家还在赏景观花呢,你们可有人家的心胸?”薛三郎掐着腰,继续训斥自己这些弟弟、妹妹。
这些薛家子弟心性都不坏,只是被家中长辈培养了仇恨感,所以每次见到时家人都要恶言相向,弄得真有几分坏人的模样。其实归根到底,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跟着瞎起哄?
见他们久久无言,薛三郎开始继续教导:“再说牙尖嘴利这一点,还不是你们没有人家的口才,才说不过人家?你们若是也把规矩学得透彻了,难道至于落荒而逃?”
“三哥……”薛五郎弱弱地开口,“你还真瞧上那时三娘了啊?她……她……长得是还行,但是表情有点吓人,而且,克夫相……这个……对你不利啊。”
薛三郎撇了撇嘴角,叹了一口气:“我与谁在一起,就是瞧上谁了?我喜欢与先生在一起读书,我也瞧上他老人家了?!”
“这怎可同日而语?!”
“我只是瞧她的画不错,有些许的欣赏罢了,你们莫要胡乱猜测,也别准备打小报告。”薛三郎说着,首先弹了薛五郎一个脑瓜崩。
薛五郎欲哭无泪,这种大事,不跟父母说一声,让他们阻拦薛三郎一番,可就出天大的事了!
可是,如果跟父母说了,薛三郎一定会发现,那样,他就有些不稳妥了。
几番思量下来,众人还是决定,别得罪三哥比什么都实际。知而不言,父母顶多会生气。但是跟薛三郎过不去,薛三郎会让他们过不下去!
这一边,时映菡叫了马车,跟着马车再次颠簸到了林子里面,接了二娘等人,此时的她已经是无心赏景,便再一次颠簸着回去,到了禅房,觉得身体都要散架子了。
被杜氏训了一会,便将他们禁足了,让众人叫苦不迭。
时映菡并不感兴趣,她本身也不爱玩,则是首先去睡觉了,她可是很少这般折腾自己的,没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时映菡的性子安静,不骄不躁,以至于在寺院抄了几日的经文也不会如何厌倦,回到家中时,也属她的战利品最多,还送给了祖母一本经书。祖母瞧着欢喜,还送了她一个金镯子,算是将前几日的冷落补偿了。
日子重新变得安稳,庸庸碌碌,没过半个月二婶就回来了,还特意来了时映菡的院子里面,好说好商量地道歉,送给了时映菡一些东西。见她态度还算是不错,祖母也没有如何计较,这件事情便算是过去了。
时家依旧是之前的日子,时映蓉没有之前跋扈,时映菡的日子也安稳了许多。
到了年末,印五郎送来帖子,要引荐时映菡与邱远之先生,两个人先见一面,过完年之后,会大摆收徒宴席。
时映菡不由得有些忐忑,生怕被人发现了端倪,后来一想,印五郎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便也不在意了,如果印五郎不帮她遮掩的话,他的生意也没法做了,她还真产生了些许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去到印家的时候,时映菡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模样拘谨规矩。
印五郎在家的时候,大多是懒洋洋的模样,时常是披散着头发,衣着也十分随意,偏这妖孽样貌俊逸,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脱俗的气质,就算如此打扮,也是十分夺人眼球的。
邱远之姗姗来迟,未曾进屋,就听到了他的笑声:“哎呀,我这一身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这一路可是颠簸着我了。”
印五郎出门去迎,时映菡跟在后面,抬眼偷瞧了邱远之一眼,随后又垂下眼眸。
邱远之自然也是在打量时映菡的,随便几眼便是一怔,随后探寻地看向印五郎,见印五郎对他狡黠地微笑,不由得摇头苦笑,这印五郎小娃娃可真是坑了他啊,说是收徒就帮他算命,结果给了他一个女娃娃做徒弟,还是关门弟子,这……
不过也罢了,他瞧过时映菡的画,自然也是极为喜欢时映菡的,她有天赋,性格也足够内敛,日后说不定也会有所出息。大家族的女子,找他们这些大师做师父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传出去,也不会是笑话。
更何况,有印五郎的有意经营,这女娃娃日后的名声绝对不会小了。
“你今年多大了?”
“小儿今年十二。”
“嗯,虽然年岁大了一些,不过功底不错,你的画我也看了,可圈可点。且你悟性也不错,得三郎指点,也有所进步。你可知,入我门下,三郎会是你的师兄?”
“这……不知。”
“的确,他不喜张扬,收徒之事也是仅几人知晓,他与你的性质不同。”
师徒分很多种,口头说一下算是师徒,大摆宴席宣布的,也是师徒,只不过是在师父眼中的地位不同罢了。如此一来,她与薛三郎还算得上是同门了呢。
邱远之颇为健谈,人也随和,总是笑呵呵的,对待时映菡也十分亲切。
这一日邱远之并没有指点时映菡什么,而是与她聊聊天,互相熟悉一下罢了,真正的那些,都要等拜师之后,才算开始。
“我想……最好在收徒宴会上,四郎就拿出一副足以震惊当场的画作来,时间有些急,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而已,不知邱先生能否指点一二?”印五郎突然提起了一件事情似的提起。
“哼,你小子又算计我!”
“这怎能是算计呢?徒儿的技艺精湛,您老人家的脸上也有光不是。”说着,便对时映菡使眼色。
时映菡会意,当即对邱远之行礼:“麻烦先生了。”
邱远之骑虎难下,只能是应了:“那就辛苦时四郎多去我府中跑几趟了。”
“这是小儿应该做的。”
能得邱远之的指点,乃是人生幸事,是时映菡之前不敢妄想的事情,如今看来,还真是成了现实,时映菡还有些不敢接受现实。
之后,几个人定了画作的内容,为《锦绣山河》大气磅礴的山水画,最好色彩艳丽,画工精湛,能够一下子震撼到在场所有人的那一种。印五郎还提供了上好的卷轴,一个卷轴就有屏风一样大,还一口气给了时映菡三个,看来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四郎,我过几日要给你刻印章,你有字吗?”印五郎开口问道。
“没。”
“你叫什么?”
“时夜枢。”
印五郎瞧向邱远之:“还请老人家为徒弟赐字。”
“沐青如何?”
“那就这个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