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1 / 1)

初桃下月要伴读的事情传到孙邵敏耳中,孙邵敏邀请初桃前往她家的宅子吃顿践行的饭,初桃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消,但又推脱不了,只能拉上初樱一起去了,至于初桔,她也没想理。

初桃早上起得早,脸上敷着厚厚的粉,总算把巴掌印遮了个大概,穿了件白底粉花上衣,罩鹅蛋色的褂子,穿藏青蓝色的裙子。也不戴过多的首饰,头上戴了两朵纱制的宫花。初桃先去找了初樱一起吃早膳,两人又挑了一套琉璃盏作为礼物,方才携着手出了门。

她俩走得早,家里两侧的小门不过刚开,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一脸菜色的江程锦从外面回来,衣裳皱巴巴的,浑身散发着隔夜的酒馊臭味,脚步虚浮,两只眼睛底下一片青黑,看着就像喝了一夜的酒。身后四个小厮撞见初樱二人,请了安。

初樱一把拽住程锦,低声问道:“你这一夜跑哪里去了?是不是跑出去喝花酒了?父亲不在家两日你就无法无天了。”程锦挠挠头,看见初桃也在,神色闪躲,也不敢说实话:“不是去喝花酒!昨个孙颐浩请客喝酒呢!我喝得忘形了怕母亲怪罪,随便在外面宿了一晚。你别把我拦在家外面,先让我进去。”说着摇摇晃晃推开初樱,两个小厮连忙近身掺扶着。

初樱咬着唇,知道哥哥在说谎,道:“回去好好醒酒再去请安!扯谎扯到外国去了!我今日正好去孙宅,我去跟孙公子讨个说法,问问他宅子里有什么东西勾住我哥哥的脚不让他回家。”

程锦拉住初樱的衣摆,可怜兮兮道:“好妹妹,好妹妹,我是真的喝多了,不然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夜不归宿。你千万别跟父亲说,算我求你好吧。”

初樱也不愿和他多说,只得跟初桃说:“桃妹妹,这事还得咱俩遮一遮……”初桃说:“那是自然,端叔的鞭子有多厉害我是知道的。”

江程锦生得一副好皮囊,出手又阔绰,身边总围绕着一群江氏旁支家的混玩意儿,天天众星捧月般围绕着江程锦,后来江程锦越来越不像话,常出入那烟花场所,江母和曹氏一边替他遮掩着,一边苦口婆心规劝他,他还是屡教不改。江程锦见祖母、母亲都替自己擦屁股,也不限自己的钱财,乐得自在,为非作歹,霸道横行。

前几个月,江程锦迷上了“天香楼”的一个头牌,一连两晚上跟她鬼混着不着家,终于被江良端发现了,当即家法伺候,抽了他二十皮鞭,要不是曹氏拼命拦着,看那架势江良端要把江程锦活活打死。断了江程锦的零用钱,要他每天清晨傍晚准时去他那请安,江程锦老实了几个月,趁着父亲不在家的这几天,又心痒难耐,去“天香楼”找他的老相好,那烟花女子怎肯轻易放过他,江程锦被灌了几杯酒就醉倒在她那温柔乡里,身上的鞭痕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今早才匆忙回府。

初桃大约猜到里头的光景,软言开导着初樱:“樱姐你别愁,三婶都说了要给锦哥哥娶妻啦,等他娶了妻有人管了,就不会这样了。”

初樱苦笑道:“但愿如此吧。”

孙宅花园里头正摆宴设酒,秋意渐寒,亭子里早早烧了炭火,亭子周围又围了一圈草席挡风,一个红泥小火炉底下用果炭煨着,上头冒着热腾腾的气。隐约看见一个穿着紫色镶黄边广袖的姑娘正在和丫鬟说着什么,她肤色偏黑,脸颊处还散落着点点雀斑,但五官非常大气标致,浓眉大眼倒是弥补了皮相上的缺憾,正是孙邵敏。初桃站在亭外,闭目用鼻子嗅了几下,一副偷吃了鱼的猫儿表情,笑嘻嘻道:“好香好香!是哪一年的青梅酒?”

邵敏回头,打趣道:“属狗的?鼻子这么灵?”看见初桃身边站着的初樱,十分惊喜道:“樱姐也来啦!真是贵客、贵客!”

初桃说道:“我属猪的。既然有青梅酒,怎么不备下螃蟹啊?”初桃进了亭子四处打量,手放在火炉边试探了两下又说:“真是暖和,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我被子湿冷得很,睡着不舒服,近些天又下雨,被褥都晒不到太阳,我都快发霉了。”

初樱也就坐,笑着对邵敏说:“别理她,她前几天吃多了螃蟹受了寒,二婶不让她吃了,这会子馋了又找你要,你可别理她。”

邵敏拍手道:“樱姐不早说呢,我哥哥一会就送螃蟹过来呢。”她又对初桃说:“你真是傻,现在也不早了,让家婢把冬天熏被子的竹笼子先翻出来熏熏水汽不就行了。”

“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初桃拍一拍脑袋,拿了个小银叉叉了一块糖水黄桃往嘴里送,想到又有螃蟹吃,脸上立马绽了两个深深的酒窝,漫不经心问道:“孙大哥啥时候过来?”

“他下了学就来。”邵敏回答,初樱突然挺直了腰杆,似乎有些紧张地绞着手帕子。

初桃丢了银叉,期待的表情转瞬即逝,两手撑着脑袋,怏怏道:“啊?等他下了学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邵敏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了你这大上午的吃什么螃蟹。你何时进宫?东西都打点妥当了吧?听说你见到了圣上了,圣上长什么样子呀?”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我就心烦!皇上长什么样子?”初桃托着腮帮子认真想了一会,摇摇头道:“我记不清了,那时候太紧张了,哪里敢抬头去看天子呢。”她又把小脸趴在石桌上,微蓝的眼睛里倒映着眼前的酒盏子,忽然又跺起脚来道:“罢了罢了,拿酒来,我要借酒消愁。”

“嗳?可不许,一会吃螃蟹了再喝也不迟。”初樱阻拦。

邵敏拉一拉初桃,说道:“樱姐说的是,现在把酒喝完了一会吃螃蟹喝什么?咱们先来几圈行酒令,输了的人就要眼睛上蒙布来摸人。”

初桃挠着邵敏的痒,使坏道:“好你个孙邵敏,明明知道我玩不来你们的行酒令,故意欺负我呢!”

初樱笑着说:“让桃妹妹玩行酒令是为难她了,不如我们玩简单点的。”

邵敏说:“简单点也可以——咱们一人说一句话,都是提问形式的,回答的人必须说‘是’字,不能说其他的,要是说了就输了,几圈下来,输的最多的人就要接受惩罚。”邵敏看着初樱迷惑的表情,又补充道:“我举个例子,假设我问初桃:‘你是不是个小馋猫?’她就必须说‘是’,否则她就输了。”

初桃站起来转了好几圈,开心道:“这个好,这个好,我脸皮厚,玩这个不吃亏。”

初樱见此,也大大方方道:“玩就玩嘛。”

三人坐了一圈,把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去了,留下一张干净的石桌,又让仆人守在十步开外,三人跃跃欲试。

初樱先问邵敏:“你是不是男人?”

邵敏笑得自信:“是。”

初桃问:“你是不是你们家最黑的?”

邵敏白了初桃一眼,道:“是。”

第二轮到初樱,初桃问:“方才那个屁是不是你放的?”

邵敏早就在一旁笑得四仰八叉的,初樱张大嘴巴,疑惑道:“没人放屁啊?”

“输了输了,你输了!你要说‘是’,快给樱姐记上。”初桃急急道,初樱方才知道上了初桃的道,用手捏捏初桃肉呼呼的脸蛋,道:“算我输了,下一轮得小心点不能中了你的计。”

玩了几轮之后,三个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无论问了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都回答“是”,三人都笑得捧腹弯腰。这一轮又到了初桃被问,初樱抢问道:“你是不是母老虎?”初桃毫不犹豫道:“是!”

邵敏笑得狡黠,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初桃一点没有犹豫,大声道:“是!”

初樱笑得两眼弯弯,一边揉着自己笑酸的肚子一边指着初桃对邵敏说:“你看着小蹄子,哎呦,笑得我肚子疼,怎么脸皮这样厚,我们玩不过她!”

初桃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道:“玩游戏嘛,脸皮就要厚点。”

再到初樱,邵敏又使坏道:“樱姐是不是想嫁人?”初樱招架不来,脸微红一片,像是初春绽放在枝头的一垂娇嫩可人的粉色樱花,流露出醉人的羞涩来,她朱唇微张,羞得说不出来话。初桃嫌不够热闹,又起哄道:“樱姐不回答!那我换一个!樱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初桃本是无意起哄,却一下击中了初樱的心事。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一日在宴会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如何不抓取她的眼球?他清透有力的声音、谈诗论词专注而认真的表情已经深深印在了初樱的心中,甚至午夜梦醒,她枕边微湿,心里泛起淡淡的苦涩,梦里依稀是这个少年的身影。

初樱又羞又恼,似乎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羞得通红的脸快要滴出血来,一直染红她白白嫩嫩的耳朵,一向能说会道的她张口结舌,最后假装生气道:“你们越玩越失了规矩了,我不跟你们玩了。”

邵敏说:“那就不玩了罢,谁跟江初桃玩这种行酒令都要输的。咱们来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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