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从嘉在赶往凉亭的途中被禧乐撞了个正着,禧乐多吃了点酒,见到薛从嘉就开始胡言乱语:“咦?你怎么也在这里?江初桃带你的吧?你们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先前你不是挺喜欢我的嘛,怎么江初桃来了以后你就变了个人似的呢……”
薛从嘉皱眉,不想与她多言,侧身就要避开她。
禧乐立马挡住他的去处:“你信不信我杀了她。”
“谁?”薛从嘉冷冷道。
禧乐冷笑:“江初桃。”
薛从嘉说:“你的人生已经枯燥到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我喜欢挑战,我得不到的我就想把他毁掉。你别逼我。”禧乐凑近,丝丝酒气喷在薛从嘉脸间。
“但愿你不要把自己毁掉。”薛从嘉冷冷道。
“你……你这是在关心我?从嘉,江初桃就是个狐狸精,一天到晚装得可怜兮兮的,其实呢一肚子坏水,整天算计着你,你不能被她迷惑……从嘉你别走,你会后悔的……”禧乐借酒发疯起来。
薛从嘉想着和三王之约,再也不想多停留一刻。
“你真以为江初桃是镇远将军的女儿?”禧乐口齿不清,说出来的话却让薛从嘉背后一凉,他回头道:“你说什么?”
禧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遮掩道:“我是说,她那狐媚样子哪里有将门之风?”
……
什么赵家村赵铁牛的,不就是死了几十个人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死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这般兴师动众干什么。初桔默默想着,她转念又想,要不是赵家村之案,自己也不会这么快见到三王。
初桔一整晚都在偷看三王薛自武,被三王的英雄气概和侠骨柔情所折服,她理想中的夫婿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有地位、有财力、成熟、英勇、疼爱妻子,所有品质都在三王身上集合了,初桔今夜一是想认识认识这位传说中的贤妻三王妃,二是想和这位三王爷来个艳遇。初桔观察过了,这位三王妃性子确实像外界说的那样绵柔,也确实不是福泽深厚之人。
初桔遣走了身边的侍女,重新为自己补了妆,她甚至把自己抹胸上细细的带子扯得半坏,又换了件更轻薄的纱裙,一切做完后初桔在铜镜里欣赏着自己的模样,她的两眼像春水般勾人,亮晶晶的,脸颊像要沁出血来,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今夜的她一定要让三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初桔的举动是疯狂的也是不计后果的,她原不该这样放肆,可谁让她那天无意间听到爹娘之间的谈话……
爹说,纵使你再不喜欢郭铭,你也不能当中甩脸色给他啊。
娘说,姓郭的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初桔嫁给他!
爹说,可初桔资质平平,你就不要妄想她能够一鸣惊人了。
娘说,就算让她嫁去落魄小户,我也不会让她嫁去船家!
自己好恨啊,虽然是长女,可是处处不如两个妹妹,连爹娘也说她资质平平,从小到大自己要的都是最好的,所以她断断不会嫁到落魄小户,所以今晚她要放手搏一把。
刚才自己已经偷听到了初桃和三王妃的对话,初桃回宴了,三王妃在偏殿歇息,现在是自己去凉亭见三王的绝佳机会。
初樱一晚上都觉得心神不宁,右眼皮跳得厉害,她自己在宴席上坐了一会,见许多人起身告辞了,就准备喊初桔一起回府,寻了一大圈没有看见初桔,疑惑地站在原地。初桃看见初樱,连忙问道:“樱姐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初樱说:“你瞧见桔姐姐了吗?外头的马车都备好了,她人却不见了。”
初桃挠挠头,也很疑惑:“桔姐姐一晚上都在跟三王妃说话,不会到现在两个人还在一起吧?”
初樱为难道:“看来三王妃和桔姐姐是知己相逢,可是三王妃身子弱,想必说话也很费功夫的吧……不如我去把她喊回来吧。”
“嗯呢,可别让桔姐缠着三王妃了,让她改日登门拜访就是,三王妃柔柔弱弱的,肯定也不好意思赶桔姐姐走。”初桃点点头,本来她是要同初樱一起寻初桔的,但是又想到自己在等薛从嘉的好消息,只好作罢。
初樱转身往偏殿寻去,刚路过一个亭子,突然看见一个脚步轻浮的女子与自己迎面走来,这不是初桔是谁?
初樱正准备喊她,定睛一看——不对,初桔赴宴时穿着的是一条水红的裙子,此时却换成了白色轻纱,她走的方向是这边的凉亭,凉亭不远处有三三两两散开的护卫。
初樱忙对身边的侍女说:“秋心,你仔细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桔姐姐?”
秋心眯着眼睛道:“是大小姐。”
初桔也看见了杵在夜色里的初樱,因为初樱和三王妃身高体型都差不多,两人又都穿着紫色,所以一开始初桔把初樱认错成三王妃了,等到靠近了初樱后才认清楚。
初樱说:“桔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咱们要返程了。”
初桔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间有些慌乱,随便编了个理由:“我……出来小解……”
初樱淡淡一笑道:“姐姐走错路,茅房在那头呢。”说着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初桔的衣着——这条纱裙实在又透又轻,似乎肩带也有点问题,她心里留下淡淡狐疑,说:“秋心,桔姐姐走的太急忘记披件衣服了,你去领桔姐姐去茅房。”秋心听闻立刻把一件披肩盖在了初桔身上。
初樱面色严寒,初桔身边的仆人跟哪里去了?她担心初桔刚才遭遇到非礼之事了,不然初桔的衣服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看初桔的神情也不太像,所以一时间她也搞不清楚情况。
初桔还想说什么,一时又找不到辩解的理由,只能红着脸跟秋心走了。大约走了十步开外,初桔回头看了一眼初樱,初樱的紫色裙子飘在风中,飘扬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三王等得不太耐烦,光腿上就被蚊子咬了数十个包,想发作又不敢,正当他烦躁不安时,他突然看见站在亭外不远处背对自己穿紫色衣服的初樱,把初樱当作了三王妃,心道,这小妮子站在外面不进来做什么?
于是他跨着大步一把在初樱的背后把初樱抱了起来,在空中连转了几圈,用胡子扎着初樱的脖子,便扎边说:“琴右,你又跟本王调皮了!”说完又往初樱脸上重重啄了几口,待到他拨开初樱的长发要往唇上吻时,突然看见了一张陌生而美丽的脸。
若在平时,三王一定能闻出琴右身上与初樱身上味道的区别,琴右常年服药身上不会有这种淡淡的蔷薇香气的,她是谁?
周围被窃窃私语声包围了。
初樱一直时刻铭记大家闺秀的家训,即使在最慌乱的时候也保持沉着冷静,可是突如其来的轻薄让她分外委屈——这一抱,她这一生就完了吧?她含着泪,对着怔怔望着她的三王道:“王爷,您认错人了,请放我下来。”
饶是莫七跟着王爷征战沙场多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家王爷,这是轻薄人家少女吧?这要是让三王妃看到了就完了。
这可怎么办……
莫七看见了同样穿着紫色裙子的三王妃、江家二小姐和三小姐、听声音赶到现场的太子和禧乐公主等人。场面一片混乱,这下怎么收拾啊……
初桃正准备告别,忽然听得三王妃派人来寻自己,三王妃说自己觉得闷,想出去走走,于是初桃扶着三王妃准备散会步,一出门就看到了三王抱着初樱的画面。
初桃大喊一声“姐姐”,冲到两人身边,把初樱护在身后,她气得想甩三王两个耳光,最终她也没那个胆子,只能狠狠踩了三王两脚。
薛自成也傻了眼,没想到平日里不近女色的三哥见到美人是这般奔放,三哥啊三哥你真是假正经啊!吃了酒就暴露本性了!
禧乐刚在薛从嘉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把江初桃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看到这副情景,联想到江初樱勾引三王的情节,嗤笑道:“这一家子都这般下贱呢。”
太子慢慢走了出来,轻拍着手道:“三弟好风流,只是再克制不住自己,也不能在三王妃面前这般放肆……”
“我姐姐是清白的!我姐姐根本就不认识三王爷!”初桃急急替初樱解释。
三王百口莫辩,只能向三王妃解释:“琴右,我喝多了酒,错把这位小姐认成了你,这都是误会,你要相信我。”
太子依然火上浇油:“就算你是无心之失,你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这可怎么办。”
三王妃这才朝太子微微一笑,淡然道:“桃妹妹,你先带江二姐回去,二小姐一定是受了不少惊吓,我在这里向她道歉,贱妾和王爷会给江家一个解释。”
初桃点点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初樱,觉得还是把初樱带出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上策。三王妃又施施然用清晰的声音对初桃说:“还望小小姐海涵,此番误会贱妾一定给你满意的答复,希望小小姐不要忘记先前达成的承诺。”
初桃心想,这三王妃好气度,这么大气的女子实在少见!别人遇到这种事情指不定怎么羞愤呢,这个时候她还能一心一意为丈夫着想,实在难得。
所以初桃忍住心中的怒火,低声道:“之前的承诺我不会忘记,但是也请王妃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我姐姐断然不能受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