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毒!”
见到风品胜惊恐的神情,弓着身子不断抠喉咙的动作,本来就有些惊魂未定的林莹顿时心里作用,雍容的面色骤变,只觉得自己胃里也是阵阵的难受!
好像真的中毒了。
只是同样是吃了糕点的风萧萧,倾城的容颜,安之若素。
这会,宁若风则是微微一笑,确定的说道:“伯父伯母多虑了,糕点我是亲自尝过的,自然是没毒的。”
“没毒?!”
猛然听到这话,风品胜,神情一变,唰的转身抬头,对上宁若风的眼神,顿时沉默了片刻,发觉自己身体好像真的没有任何异状!
随后,风品胜,不禁劫后余生的说道:“真没毒!”
“是的。”宁若风再度强调。
而一旁,中年贵妇林莹,就是有些面庞羞红,一想到自己刚才在两个小辈面前露出的“大惊小怪”的举动,就是尴尬!不免将火气洒在丈夫风品胜身上,娇嗔道:“风品胜,你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连中没中毒都分不清!”
“呵呵……”风品胜,显然也想到刚才自己跟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一样“单纯”的举动,无话好说,只能是发出一声干笑。
风萧萧,一直都是镇定的,此时瞧见自己的父母“恩爱”的模样,不禁巧言笑兮,解围道:“娘亲别动怒,爹爹只是谨慎罢了。”
“就给女儿面子!”林莹也只是要找个台阶下,顿时白了风品胜一眼。
风品胜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晓得,接着连忙撇开话题,义正言辞的说道:“若风,既然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还是尽早走才是。”
“不急。”
但是这时候,宁若风却是一身白袍似雪,微笑着摇了摇头。
“为何?”
这回问出声的,是林莹。
“因为这里还有四个人。”宁若风侧身,含笑的嘴角,深邃的眸光,是看向另一桌的四个农家汉,这四人,现在竟没有任何的寻常百姓见到杀戮的畏惧?
“什么!”
顿时,一声意外的惊呼,风品胜是震惊的!唰的转头看向四个农家汉,那写在脸庞的神情,充满强烈的恼怒之意!乃至咬牙切齿!
好歹自己也是一个老江湖!先前差点被倒在地上的年轻兄弟两偷袭成功,随后又没有发觉这茶肆的主人家,一对驼背的老夫妇也是杀手!
现在,自始自终都被自己忽视的四个农家汉,竟然也有问题?那岂不是说,整个茶肆,根本就是敌人专门埋伏自己的地方!
而偏偏提议在这茶肆休息的,不是别人,正是风品胜自己!
一想到这,风品胜,就是一腔的怒火!此刻,林莹,雍容的面容浮现一丝后怕的神色,厉色的盯着四个大汉,同时满心担忧,向宁若风询问道:“若风,会不会天云镇里,都是凌王和镇南王布下的人手?”
而宁若风,却是没有回话,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眸,看向远方。
实际上,风品胜林莹二人不晓得,在刚到达茶肆的时候,其中一名农家汉,是很隐晦的对着宁若风施了个此刻有危险的眼神。
随后,又以口型相提示。虽然说即便没有他们的提醒,宁若风也不会被伤到一根头发,但如此一来,风品胜,就说不一定了。
至少那剑上的毒,宁若风并没有发觉。
而风萧萧,虽然不知道这些,但她的心中,同样是感到阵阵奇怪的。
因为在被宁若风“揭穿”之后,四个农家汉,既没有直接出手相搏,也没有逃之夭夭,甚至没有任何惊恐的举动,只是脱去自己的伪装。
再然后,他们四个站起身,躬身弯腰,拱手,恭恭敬敬的对着宁若风行礼,说道:“小人见过宁大人!”
他们认识若风?
恼怒之中听到这话,风品胜夫妇,就像被一盆冷水泼在头上,顿时包括风萧萧在内,无不是错愕的,只是程度有深有浅罢了。
但是,宁若风只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就是在别人看来很突然的转头,一双深邃的眸光,看向前边百米开外。
那边有人?
心中充满疑惑,瞧见宁若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风品胜、林莹,还有风萧萧,都不自紧的顺着宁若风的目光望去。
真有人!
远处,不知何时已经走来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子,这男子,面貌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像僵尸脸,是没有表情的,但有一点很特殊,就是对方的眼睛,那种眼神,瞬间就吸引了三人。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让风萧萧来说,唯有忧郁二字。
这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子。林莹是一个中年贵妇,见识过很多人,但从没有一个人能有这种眼神,这般忧郁。
但是风品胜,注重点却不同,他是满面凝重!因为他在这男子的身上感到一种东西。
杀气!
血腥味!
这男子,必定是刚刚杀了很多人!而且绝对是个高手!风品胜,看向男子的眸光,隐隐带着一种敬畏之情!
“苏兄。”
旋即,躺着死人的茶肆,响起爽朗的语音,宁若风,一身白袍似雪,嘴角微微一笑,冲着前方,口中道出这个阔别许久的称呼。
姓苏,还有如此忧郁的眼神,这男子,除了宁若风前世的兄弟苏惜朝,还能有谁?
见到苏惜朝的一刹那,宁若风同样是感到苏惜朝身上的杀气的,他知道,苏惜朝,又走上前世的老路,杀手。
他也猜出来,苏惜朝身上的杀气,是隐隐刚刚杀了很多人,才这般浓烈,所以苏惜朝,是现在才出现。
至于苏惜朝杀的是哪些人,宁若风不需要问,因为苏惜朝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答案。
此刻,分别许久的苏惜朝,再逢宁若风,那有些像僵尸脸的脸庞难能可贵的绽放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这僵硬,不是因为不乐意笑。
而是太久没笑。
“宁兄。”
一声冷冰冰中夹带着感激之情的称呼,苏惜朝,已经走到宁若风的身前,身上那沾染的血腥气,也在逐渐消失。
啪!
紧接着,两人熊抱在一块,用力的拍打着对方的背部,同样是复杂的语音,同时说道:“好久不见!”
两人这话说的,都是一样的。
说完之后,就注意到这点,顿时,宁若风和苏惜朝,一同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哪怕苏惜朝的性格,是杀手的冷淡,哪怕宁若风,素来是淡然从容的。
“哈哈!”
一时之间,茶肆的血腥味,都被这兄弟重逢的笑声所吹散。
有时候,两个男人,不需要相处多久,认识多久,一面,一天,一件事,就能成为兄弟,宁若风和苏惜朝,便是这样。
只是一个是因为前世,一个,是因为今生。
“是三师兄的朋友?”风萧萧是不认识苏惜朝的,只是并不妨碍对苏惜朝的感官变好,因为这是三师兄的朋友,那便是风萧萧的朋友。
少许,当苏惜朝和宁若风分开之后,四个农家汉,面色冷酷,三人立即站到苏惜朝身后,如门神一样笔直,另一人,向镇内走去。
显然这四人,都是苏惜朝的人。
对于离去的那人,宁若风并没有阻拦,因为这是苏惜朝的人。
苏惜朝的眼神,依旧是忧郁的,他行事,更是果决的,开门见山的说道:“凌王和镇南王共同发下通缉令,以南国的杀手集团暗部为首,能杀你最好,若是不能杀,务必要拖延住你的脚步。”
“拖延多久?”宁若风闻言,眉头略微拧起,显然已经想到对方为何要拖延自己的脚步,所料不差,应当是南国的那些老怪物快回来了。
再为他们拖时间。
“六天!”
苏惜朝道出一个确定的数字,忧郁的眼神下,凝重的说道:“六天之内,无论付出多少条命,都必须把你阻挡在秦河涧之外。”
“六天吗?”
宁若风重复这个数字,神色,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身后,风品胜、林莹、风萧萧三人一直是保持沉默的,但是在听到凌王和镇南王的通缉令后,风品胜和林莹的面色骤变。
心中估计,正常行走,从天云镇到去往北海的必经之路秦河涧,需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哪怕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六天恐怕也是不够的!更何况还要算上暗部的存在?
如此,一想到六天后凌王和镇南王在秦河涧摆下的阵容,一个请君入瓮的阵容,两人的心头,就是一阵阵的发冷和畏惧!
绕路,是没路可绕的。
至于拖,小隐隐于市,这是个笨办法,但在林莹的心中,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顿时,林莹立即开口说道:“若风,竟然他们在秦河涧守株待兔,我们何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他们空等一场?”
“对呀!”
风品胜听到这话,一拍大腿,顿时满面激动的神色,说道:“这真是个好办法!”
顿一顿,道:“若风你怎么看?”
宁若风点头表示同意,旋即温柔的看着风萧萧,背对着苏惜朝,道:“苏兄,萧萧和伯父伯母三人,就有劳你安排了。”
苏惜朝,看着宁若风的背影,眼神忧郁,面容,还是那一张僵尸脸,以让人心生信服的语音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着离开南国。”
这一句话,便足够。
宁若风转身,微笑着说道。
“多谢!”
如此一来,风品胜心中一阵庆幸,连忙说道:“这里久留不得,既然决定要躲藏,我们就快点走吧。”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在宁若风说完之后,妻子林莹的神色,是有些不解的,女儿然风萧萧,更是骤然以肯定的语气问道:“三师兄,你呢?”
“若风?”
风品胜诧异,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若风不是和我们一……”
但是一个“起”字顿时胎死腹中,因为妻子林莹,突然拉扯了一下风品胜,接着在风品胜“为什么”都还没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眼神示意他闭嘴。
风品胜,顿时恍然大悟,接着两人,都看向宁若风。
“我若是不现身秦河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甚至搜索整个南国,到时候南国虽大,但我们藏十年?”宁若风微微一笑,道:“他们想要杀的,只是我。”
说到要杀的是自己,宁若风,神色是从容的,就跟说今夜晚饭吃什么一样。
风萧萧顿时沉默,如莲花的倾城容颜,是惹人怜惜的,甚至眼眸,已经有些红,一滴晶莹的泪水,已经在打转。但是风萧萧,没有说要和宁若风一同去。
她说的,是另一句话。
“三师兄,我听你的。”
这句话之后,其实还有下一句话,却是只在风萧萧的心底的:三师兄,这世间若是没了你,萧萧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乖。”
宁若风上前,微笑着的,亲昵的用拇指抹去风萧萧眼角的泪水,接着一声有些狂,但给人最深刻的,却是其中的自信话语的话语响起。
“以我今日今日的武功,天底下,又有谁人能留住我?萧萧,等三师兄去找你。”
风萧萧,嫣然一笑,只是这笑,与以往不同,它还混杂着一种埋藏的很深的担忧,说道:“这是你说的。”
“三师兄不会骗你。”
宁若风微笑着点头,旋即,对着风品胜和林莹点头说道:“伯父伯母,萧萧,便有劳你们照顾了。”
“会的。”风品胜,神色有些尴尬,可作为一个弱者,只能道出这一句话,总不能要他去秦河涧送死?
“若风,千万小心。”林莹,以长辈的口吻嘱咐道。
“嗯。”
宁若风点头,接着转向苏惜朝,朗声说道:“苏兄,来日再见,定要与你痛饮一场,一醉方休!”
苏惜朝,是一张僵尸脸,却是认认真真的说道:“你会先醉。”
宁若风一愣,苏惜朝也会开玩笑了?接着不禁白袍似雪,笑道:“上一次,可是你醉的不省人事!”
说罢,苏惜朝忧郁的眼神,回忆起一抹追忆的神色,那一次喝酒,是自己醉了。
而就在这时候,一声马儿嘶叫的声音响起。
先离去的那名苏惜朝的手下,已经回来,还拉着一辆马车,
注定独行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