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咚……’
薄荷差不多翻找了整座新买的古代院落,终于翻到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一柄木锤、两把一臂长短的圆铲、以及一柄半人高的铁耙,一股脑扔到另外三人脚边,要他们自行挑选称手的工具。
“小姐这是……”
穿戴整齐跟过来的严老夫子,原本以为随薄荷回家就会被她狮子大开口‘谈谈’屋顶地毯等物什的赔偿,没想到她径直领着他们主仆外加她自己的下人骆离就往主寝房后侧,紧靠后院角门处的一间堆放杂物的闲置空屋疾奔。
明明主寝房破开的大洞在屋顶,她却抱来一堆破铜烂铁的农忙工具,要他们自行挑选称手的,一副要让他们种地的架势,这让严老夫子一行三人实在猜不透的询问起薄荷来。
薄荷目测过房间高度与宽度,然后结合穿越前从军营所学到的战术知识,画了个简略工程图后,思考许久泥地承重力跟外围伪装度,这才选择可以混淆敌人视线的正门右侧一米之地,作为御敌地道的起始端,心下决定后招呼身后三人行动。
“从这里开始,挖一个100x100厘米的正方形洞口,然后向下深挖10米左右后放宽间距,形状跟葫芦差不多,然后再向后一直挖……”
一直挖到毓秀边城城门外,这话薄荷没敢说出口,怕眼前一老二少会被她太过夸张诡异的工作量给吓背过气去,为此她直说一直挖,而是没有规定死一定要从此地挖到城门外去。
再有时间太短,除去今天白天浪费的一天时间,估计只剩两天不到的时间了,谁知道那邪气外溢的毓亲王会不会哪根筋搭错了提前行动起事呢?
薄荷想她虽投身军营,但没等到参加人生首次军演就被手上的黑色破石头穿越古代了,算是根本没经历过战斗场面的洗礼,而且那种只能在历史书上得以窥视分毫的残忍战争场场面,跟亲眼所见又是两码事。
不死就好。
这是薄荷此时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只要保住小命,以后才能享受古代的蓝天白云荣华富贵不是?
至于为什么要在新买的古代大别野中后院角门边挖地道?
没办法。
谁让她来古代不满十天,认识的地方除了与宁州大辽国的边境丛林,还有就是这座毓秀边城,失去古代身体该有的记忆,身份未明,手上既没有代表真实身份的身份文书,也没有来往各座城池间的通关文牒,只能在困住她的毓秀边城中想办法。
所以怎么着都得趁这两天屯点粮食、筑高围墙、加固大门、挖条地道……
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挖,别磨蹭了,谁挖得又深又快大大的有奖。”
薄荷再次吆喝起呆愣原地直直望着她的一老二少三人,要他们别再浪费时间赶紧开挖。
“小姐,什么叫100x100厘米的正方形?还有向下挖十米?”
骆离实在猜不透薄荷这个小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会儿一个新奇想法,想法多的就快让他这个新手下都快应接不暇了,先是用躶.体肖像画威逼严老夫子这对主仆改邪为正,接着要他们多来亲眼见证一下所谓被两个赏金猎人破坏的屋顶跟物什,现在又要让他们用劳力替代赔偿?
那他作为并未损坏新买院落一草一木的新下人,做什么也要跟随严老夫人这对主仆一起受罚挖洞?
挖洞就挖洞,新主子口中说的100x100厘米又是什么东西?
向下挖十米难道是想挖个深井?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也太深了点吧?
“100x100厘米就是我这样纤瘦体型的女人,仅容一人通过的距离,瞧瞧你们一个个听不懂人话的呆样,我给你们画个简单的正方形边框,你们沿着边框线向下挖总行了吧?”
薄荷迅速抽出别在后腰的笨重菜刀,迅速用菜刀替代泥水匠们所用的泥刀,整个人直接站在所要开挖的泥地之上,顺着自己这个中心轴,画了个顺时针圆圈,心想着她就算被敌人发现偷入地道,也能借助只能容纳一个瘦小女人通过的洞口甩开追兵,毕竟那些士兵都是大男人,到时看他们能不能轻松追进地道。
“小、小姐,老夫年岁大了,这样繁重的劳作只怕……”
被薄荷下达的劳作赔偿指令惊愕多时都回不了神的严老夫子,察觉她这次是来真的,真要他们三人向下深挖出一条地道来,而在挖好地道之前,他们别想离开?
“哟,现在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先前见财起歹心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年纪大了?再说我可没说让你用金银赔偿先前两个小毛贼造成的损失哦,我作为好说话的人,基本上不会逼你做些不肯做的事,要是严老夫子选择不挖,那我……”
薄荷没说完,就被严老夫子一阵抢白,拼命点头说挖挖挖,被抢白的薄荷也不生气,飒爽大笑几声顺着他的‘挖’字连续音说完先前那句话。
“那我就让你这个年纪大的人休息片刻再开始……”
薄荷斜睨脸色惨白入蜡的严老夫子,坐等他们开挖。
“小姐,地上凉,你身上还有伤,先进屋休息一下,这边有小的替你看着,保证乖乖挖地,不出任何岔子。”
骆离手中举起一柄半人高的铁耙,示意席地而坐的薄荷先行回主寝房稍事休息,毕竟她一个女儿家家的胸口还被人开了个口子,这边由他这个手下盯着也是一样的,保证不出错她会听话回屋休息吗?
还是自家新买的伙计懂得怜香惜玉心疼人啊……
薄荷抛给骆离一个‘你很有前途’的眼色,想了想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席地而坐预备一旁监督他们,重新站起身来,拍拍屁屁上的尘土,决定暂时放权给骆离,自己先行回房休息休息,免得地道挖好了,她也失治归位了。
等到薄荷纤细却坚定的背影消失在后院,一向一眼就能洞察人们真实面貌跟想法的严老夫子,凑到骆离身后低声说道。
“喜欢上这样无赖女魔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废什么话,赶紧挖吧,否则到时小姐休息好了过来查看,你难道想让整个吴洲元国百姓们都一睹严老夫子您的风采?”
骆离用那幅写实肖像画提醒严老夫子别再懈怠下去赶紧开挖,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刚刚所说,转过身,刚毅脸庞有些尴尬潮红的下了第一铁耙……
前脚刚回到主卧室的薄荷,利落走到那架刺绣屏风后的床榻边,不去管胸口的那道早已自动愈合结痂的剑伤,仍有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上半身仰躺在柔软被褥间,透过先前自己掉落洗澡水中的特大号大洞,悠闲仰视古代夜空。
虽然现在不是真正还不算太入夜,屋顶破洞外的天空也没有皎洁的月亮与满天星斗,但是薄荷就是被此刻红霞满天飞的傍晚景色给深深吸引,感受到破洞中吹来的清凉晚风,唇角不自觉上扬,心情放空什么都不愿多想的笑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傻笑不觉得太诡异了?”
藉由屋顶破洞快速闪现房内的凤九,好整以暇坐到原先那张水曲柳八仙桌旁边的太师椅上,熟门熟路间替自己倒了杯香茗,不等薄荷招呼就擅先品起茗来,诚如他原本就是这个家的当家的一般。
呃,凤九,这个妖孽男人,来去如风,从来都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情喜好来决定一切事情,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改变初衷。
薄荷闻着他身上那抹若有似无的馥郁异香,知道是他,只是她却不肯挪地儿,对着屋顶破洞外的天际翻了个白眼,不发一言。
没有叫骂着赶他走,也没有熟稔的招呼他,更没有因为他随风而来惊慌失措乱了心神,对他像对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般,淡然,却也分外疏离。
凤九瞥一眼依旧舒服躺在床榻柔软被褥间休息望天的薄荷,放下手中青花瓷茶杯,浓眉微扬,原本邪肆戏虐的妖娆凤眸中悄然划过一丝赞许。
被绛紫衣袍包裹的颖长身躯从太师椅上直立而起,迈开步伐,犹如仙临人世的火凤般,欺近薄荷上半身仰躺着的床榻,仪态万千落座,学她一般上半身躺于床榻之上,双腿则悠然闲适翘起二郎腿,嗅着她周身散发出的清凉野薄荷体香,闭眼同眠。
薄荷鼻腔何尝不是叫凤九身上散发的馥郁异香给充斥,见他不要脸的主动上床同榻而眠,微微侧过小脸瞪他一眼,却依旧没有大声呵斥他快滚,心想明明是他不要脸的主动凑过来的,这里是她新买的大别野,是她睡觉休息的主卧室,就连身下的床也是属于她的,要走也是他走,她不走,更不会移动身体。
既然有妖孽美男自己投怀送抱,她何不顺水推舟享受一下有古代美男熏香暖.床的女王生活?
“睡吧。”
凤九嗅着薄荷体香许久,抬手点了她睡穴,要她别再仰望夜空好好睡上一觉休息,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拔掉瓷瓶口的木塞,倒出一颗孤影笑给的黑色药丸,捏碎洒在薄荷已经结痂的胸膛伤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