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穿草绿色还是很好看的,很亮很粉嫩,也非常衬我的肤色,很白皙透亮。可是,我还是不大喜欢给他当绿叶,别扭。
殷亦桀看着我,手一抖,开水浇到茶具上,嘶嘶直冒烟,吓我一跳。
开水浇到茶具上,嘶嘶直冒烟,吓我一跳。看了他感觉也不大好,最好恩准我现在就去把它换了,就是白的也行,黑的也行,就这……我心理障碍,很难接受。
殷亦桀伸手,把我招过去,然后伸手拽着围巾……
不会吧,这么恶劣?就算我再丑,也不曾出去丢人现眼,他不至于就想勒死我吧?皱着眉头,我也不怕。他敢勒死我,我天天找他,不怕烦不死他。
“坐下。”殷亦桀费劲的拉开围巾,另一手拉着我坐下,看看围巾,看看我,摇头,无比痛苦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丝巾……好歹还是跟人家抢来的,你当红领巾系……别针呢?”
我摇头,没注意。丝巾,不就是围巾吗?比围巾小,不耐寒,只能在屋里系。我不纯粹抽风嘛,在屋里什么都不系不是更干脆?可能当餐巾……这个也太薄了,肯定不吸水不好用。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别针。金光闪闪银光闪闪宝石光闪闪……小巧别致的郁金香形状,我估计别头发不错。
搞什么嘛,一个围巾,搞得跟做花一样。殷亦桀左看右看,也不知道看什么,挪了三回,才勉强点头。我赶紧站起来想起照照镜子,看看他的杰作。
看着殷亦桀,我……有些犹豫。
我蹭到他跟前,小心的问:“快二点了,我开始做饭吧?”
殷亦桀抬头看着我,似笑非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泡茶,话从茶香里逸散出来,很醇:“过年了,可儿也要休息。来……尝尝这窖藏普洱……”
我在他旁边坐下来,看着浅褐色的茶,不懂。恍惚听人家说过什么明前雨前茶,还有狮峰龙井,这窖藏普洱,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至于尝,我估计和贾宝玉差不多:牛饮。
不过殷亦桀没准备纵容我牛饮,怎么着他半天也才搞出二三杯,让我一口喝干,也太可惜了。
幸好我也不口渴,接过一小杯,照着殷亦桀的样子,闻一下,舔一口……抿一下,再一口……
我虽然不是贾宝玉,不过经常要去似乎见人,多少还是学了点儿林黛玉的德行: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照着葫芦画瓢,多少还有几分像。既然不用做饭,我也有的是性子,慢慢品。
呵,我承认我是个大俗人,品着如此好茶,脑子里还想着年夜饭的事儿,似乎还惦记这玩意儿得值多少钱。不过我监护人心情很好,我也不是个好奇宝宝,所以,想一想也就丢下了。
只要静下心来,好茶的感觉还是能体会到一些的,醇香盈口,一会儿的功夫,甚至整个客厅都是香的,直和四季桂扛上了。花香茶香一室温馨,喝茶休息,有钱人的日子,果然不错。
至于有钱人一年有多少时候如此安静的坐下来享受,就不归我管了。又或者我的监护人,这会儿有没有一边儿静静的想事情、算计谁,也实在不是我能管得上的。
两杯茶下肚,我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轻浮,到此为止,这个年还是很不错的。
“喜欢吗?”殷亦桀又递给我一杯,眸光温和。
我点头,忍不住还是问他:“年夜饭,怎么办?”
“过年嘛,人多热闹……”殷亦桀缓缓的开了个头,思绪有点儿飞,我抓不住。
也许我是真的很期盼,也许是左右闲着没事,我还真有点儿关心了。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早有安排。
我想了下,小心的说道:“家里都准备好了,自己做也很方便……”
捧着茶杯,我终于感觉到这茶和平时喝的茶的区别了。
别的茶,味儿很简单,香味儿飘过,随风就散了,鼻端留下一缕,偶尔能捕捉到。而且上好的茶就不同,不论从茶到水,还是茶具、技术等,讲究多得要命。
沏出来的茶,也醇厚浓郁,味儿含蓄内敛,经久不散。
品着品着,仿佛就置身于皇家花园,晒着午后的暖阳,听着金石丝竹悠扬……
没想到殷亦桀竟然还懂茶道,更不知道我们家还藏了一罐泉水,用来煮茶,犹如锦上添花,再加上客厅花树环绕,实在是酒不醉人茶醉人……半闭着眼睛,我觉得快睡着了。
殷亦桀拉着我离他近点儿,摸着我的头,温和的道:“放着,过两天也能吃。”想想又看着茶醉醺醺的半笑道,“可儿真乖,家也收拾的像个家……”
晕死,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过日子了。至于这个家,我觉得,还是得有人在,才像个家。就像这会儿,他慢悠悠的沏茶,我装模作样的喝着,多少有点儿像。虽然这个茶的味道有点儿特殊,不过我还是可以忍受的。
至于年怎么过,我不觉的殷亦桀会把我饿着,除了不饿着,我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追求的。和他在一块儿,怎么过都行,左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如果真当它就是一天,也就没什么了。舒服拆开好多零食,猪肉松牛肉干鱼片等等,其实很填肚子的。我都怀疑殷亦桀不会打算就这么把我喂饱吧?那也真是太会过日子了。
我捧着猪肉松的盒子,递到他跟前。殷亦桀皱着眉头看了我一下,嘴角扯了一下,没说什么,低头拿手直接抓着吃。看来学样也不止我会,他也不差嘛。
“少爷,都安排好了。”舒服走过来,看了我一眼,安静的说道。
我纯当没看见,继续吃我的,除非殷亦桀觉得我该回避把我轰走。
殷亦桀点点头,一手拿镊子一手提茶壶,然后张口认真的看着我。呃……既然他不嫌我手脏,举手之劳我也就不拒绝了。殷亦桀连猪肉松带我手指一块儿吃,吃完又把我手指头吐出来,眸光发亮,一本正经的说:“带你出去走走,明天下午走。”
大过年的,走去哪里?我好奇的看着他,一点儿概念都没有,也从没听他提起过。
不过么,服从领导安排,当个小苞班,少说多吃,我还是比较在行的。
可是还有件事儿,我问他:“寒假作业呢?还有……寒假任务。”
每天四个小时,殷亦桀光出差就走了十几天,还有出去玩,谁知道又是几天,看来这寒假任务很可能会被他以政治方式解决。我有义务提醒他,但也不强求。
殷亦桀停下手,皱下眉头,很苦恼:我就是这样,总喜欢破坏气氛。想了很久,他才戳着我额头咬牙切齿的指责:“寒假作业不是都做完了吗?拿来我签字。”
欧,这么干脆,怎么连政治手段都不用,直接采用幼儿园途径?典型的不负责任!
我起来去书房取寒假作业,腹诽加鄙视,唾弃……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可以如此轻松的获得殷亦桀的亲笔签名,虽然够不上名人字画,但他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在我渺小的寒假作业上签字,是不是那什么?
寒假作业本来就多,有些题目我又想了三五种方法、另外用本子答录出来,加在一起足有厚厚的一摞。我一块儿捧出来,有心吓唬殷亦桀一下,想着他怎么地也会大吃一惊,然后夸我三两句,再然后眼睛一闭,大笔一挥,唰唰唰,就签完了。
殷亦桀已经起来坐到靠阳台的桌子上,也就是他每天早上上早班办早公的地方,摆好架势。
我心一沉,猛然发现,事情一定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他这会儿几乎是正襟危坐,一副面对秦始皇陵打开计划的架势,庄严肃穆。对不起,我可能用词不当,因为以前真的没见过殷总签字前的样子,竟然这么严肃。
严肃,当然不是冷或者酷的问题,而是……它就是严肃。这和酒桌上谈生意喝茶时套话不同,签字生效,就具有法律效力,所以在最终拍板前,都会认真的确认一遍,包括相关细节。
我能知道或者能猜测的就这么多,不过这不过是我寒假作业耶,用得着如此吗?
无比小心的把作业放到桌子上,然后,我就像所有第一次走上工作岗位的办公室小妹一样,毕恭毕敬的站在尊敬的领导身旁,等候指示。
“字迹很工整,字写得也好看,很认真。”殷亦桀第一句批语,是对我说的,没有写下去。
我吐了一口气,好像比刚才更紧张了。虽然他的批语字面上是褒义,但他口气一点儿表扬的意思都没有,浑不像他刚才夸我会过日子的时候。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他的这个样子,又算什么呢?认真负责,还是装模作样?或者他对自己的墨宝相当在乎?还是对我不大放心,怀疑我的成绩有水分?还是,这就是他一贯的工作态度?
都有可能。如果是他一贯的工作态度,那就只能说。平时他在努力工作的时候,或许还要带着面具,越是重视的事情,还越要让人家看着轻松。这会儿是在家,所以他脱去外衣,露出本来面目,那就是这个样子。认真的,让人既害怕,又……有点儿期待。
如果他这个状态下对什么表示认同或者赞赏,那就一定是做得非常好。我如果今天达不到,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一定要得到他的首肯。当然,我希望他今天就能夸我。
说起来有些诡异,大过年的,楼底下鞭炮都开始响了,我们家,竟然是监护人在严肃认真的检查我的寒假作业。舒服里里外外的忙,我是顾不上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