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殷亦桀端着果汁放在我手上,问我。
我慢慢的喝了一口,抬头看看他,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有时候累了,就会这样冥想片刻,然后继续学习,或者玩。
“是不是觉得那边才是咱们的家?”殷亦桀在我身旁坐下,点了一支烟,没抽。
在家的时候,他抽烟好像不多,或者出去的时候也不多。
他的手总要忙,比如打电脑或者边打电话边喝酒,或者,像现在一样,摸摸我的头。
我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感觉吧,好像是。”
殷亦桀无声的笑笑,吸了口烟,慢慢的吐着眼圈,在薄雾中渐渐迷离。
殷亦桀的声音有些遥远,说:“那咱们明天就回去。要开学了。离学校近点儿。”
我点头,不过为什么他突然变得这么深沉呢?
似有些不悦。
难道我觉得这边不太像我家,让他很为难吗?
我低声地问他:“是不是那里离你工作的地方比较远,不方便?”
以前他说加班的时候会在那里休息一下,可他工作哪里讲时间啊,经常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里工作。
一两件事打电话,事情多了开电话会议,似乎还可以连着电视,但没见他用过。
我……也搞不清楚了。
还是因为那边太简陋,不像他的宫殿,住在那边会降低他的身份?
殷亦桀继续吞云吐雾,但是很慢;呼吸很重,很沉,慢条斯理的理着我的头发,无声的笑笑。
殷亦桀说:“没什么。咱们住饼去吧。可儿把书都看完了,这个学期也能轻松点儿。”
我看看他,摇头道:“不一定啊,我可以学的更好一点,如果有时间,我还可以看看下学期的书。或者,学点儿别的。或者……如果你忙的话,我可以帮你。”
殷亦桀摇头笑笑,熄了烟,说道:“做自己喜欢做的。对了……那天电话的事,已经查出来了,我会处理的。”
开学,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喜还是愁。反正就是变换不同的状态,稍微有些不适应,也很正常。
不过回家,一定是件高兴的事。
拖来拖去,直到报名的时候我们才搬回来住。殷亦桀愁了那一回,感觉好多了,和我们回来,看到家里的一切依旧,有种和我一样的欣喜。
是啊,回家。打开窗户,跑到阳台,晒着暖暖的春光,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我们没在家的时候,工人依旧每周来二次收拾洒扫。所以我看到的,就是干净整齐的家,仿佛一早去上学的样子。这会儿回来,感觉很好。
卧室里梦之境已经擦干净,衬着阳台折射进来的阳光,熠熠生辉。阳台上绿色植物少了好多,和客厅一样,只留下一些别致的,别的都挪走了。
年的气息淡了些,过日子的感觉又回来了。而这种日子,就像梦之境,很干净,很安静。
“不要闹了,我要做饭。你先出去。”我轻轻的却是无比坚决地推开那个毛手毛脚的男人。
殷亦桀看着我,半天,皱着眉头,悻悻然离开。
我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这家伙很有意思,今儿开学,他要送我,所以,又不去工作了。
恕我年幼,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工作的。
就算是个大老板,也不能这么随意吧。这年头,我摇头,谁知道。除了亲妈似乎还能确认,别的,越来越不肯定了。
懒得理他,我继续收拾。报名两天,不着急。
先收拾一顿中午的饭菜出来,丰盛的做一大桌,纯当庆贺。
是啊,得好好庆贺庆贺,回到这里,连空气都会感觉自有得多。
从卧室到书房再到厨房,脚步也是轻快的,心情也和阳光一样好。
春天到了,只有在这里,感受最深刻。
客厅门口的金桔上依旧挂满红包,我一高兴,就把那张购物卡用红包包起来,送给殷亦桀。
反正是他当家,需要什么他去买,那么大额的东西,自然也交给家里统一调配。
呵,管他,没准,他也会像玉壶冰一样,随手又送了第四者。
餐厅桌子支好,殷亦桀抱着电话扛着本子坐在那里,办公。
我无语。
平时我占用书房,他在客厅,也还罢了。
其实我们家书房不小,两人能坐下。
可这会儿,他……他想做什么?
监工?
用得着吗?
我难不成还能把夹生的牛肉吃了,还是把菜没炒熟上桌?
偶尔到客厅接纯净水,看一下他,连眼皮都不抬,貌似和我生气了。
再瞧一眼,他脸色很不好看,黑的像锅底。
当然,不是我家现在这个锅。这个锅的锅底很干净,拿钢丝球擦干净了估计能当镜子照。他的脸黑的像农村烧柴的锅底,很恶!
我回厨房,把菜刀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不怕他!
他家在那边,这边是我家,生气就回去。
仔细想想,他究竟生什么气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庆祝搬回来,他不乐意?
不知道缘故。还是我在弄冰箱里存着的剩菜,让人不高兴?可我说的实话,他真的很败家,以后不容许他在我家腐败。糟蹋粮食食物,是要遭雷劈的。
别以为有几个钱就看不起不值几个钱的米饭胡萝卜,饿的时候管用着呢。而且……哈哟,不告诉你一回你未必相信,听了准吓一大跳。
就在玉壶冰家吃那一会年夜饭,桌上自然都是玉氏年青一代太子公主们。食物是很丰盛,不过他们都只取被自己吃的分量,弄到自己盘子里就要吃干净,一样没吃完绝不动下一样。那吃相,既优雅又感觉很有涵养。到最后吃饱离席的时候,谁的盘子都不会有剩余的食物。
当时没太在意,为殷亦桀担心。后来回家吃了几回饭才发现,真的非常难得。比如我吃青菜爱吃叶子,吃蒜苗不爱吃蒜头,所以多多少少会偷偷咬一些剩下来。殷亦桀更是,蔬菜稍微老一点不吃,黄的不吃,焦了也不吃……虽然最后盘子里干净,但碟子里会剩好多。
所以,今天回到自己家,我第一件事,就是不许扔掉那些还很新鲜的菜。当时就收拾好放在冷冻室,这会儿拿出来,一解冻,和新鲜的没什么区别。
再瞅瞅某人的臭脸,决定,不理他。
没想到,他还挺能耐,午饭是吃了,红枣羊胫骨糯米粥也喝了二大碗,但就是臭着脸,不和我说话。
舒服也不知道他家的少爷发什么脾气,没敢惹他。
我也不理他,吃完饭女人洗碗,我去书房整理寒假作业,下午报名的时候交了,完成任务。
站在沙发跟前,我背着书包,提着袋子,看着他。
早起还高高兴兴的要送我去报名,这会儿还早跟电脑较劲儿,我看着他,看他要不要送我去,还是让别人送我,或者我自己去。
自己去?自从被他监护,我还没自己出去过,好像也没在清醒的时候自己回来过。
看来还蛮有挑战性的。不知道我要不要问他一下,还是继续等他安排。
殷亦桀低着头,不理我,我就站着,不想走。反正明天去也不晚,我等着他决定。
过了大概一刻钟,他回了有二三十个邮件,准备喝茶,抬头,然后看见我,眼里有些惊讶。
我两眼冲天,偷笑。
他的眼睛太会说话,我都知道了。
他自己下不来台,就装,还挺像。
“要去学校了?”殷亦桀揉揉额角,问。
他现在的意思是他很累,才停下来,是疑问句,纯属无心,需要我回答。
我……抿着嘴,点点头,我想还是配合一下,否则他更下不来台。
不过,看样子他,只是不想弄得太尴尬,心里可没放开,我还是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因此无从劝解和认错。
“舒服呢?”殷亦桀点点头,不时看看电脑,新邮件不停的提示,看来真的很忙。
我更弄不懂状况了,就这么大屋子,他找舒服向来喊一声就是了,或者似乎有种特殊的气息,只要他想到,舒服就会出现在他跟前。
今儿……看来是他的问题,连舒服也没出现在他眼前。
我瞄了瞄,舒服在我卧室,正在对着光线小心的擦拭水晶,保持它们最晶亮的状态。
“……”殷亦桀回了个邮件,抬头,气恼的看着我,脸色要多臭有多臭。
传说,男人,和女人一样,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焦躁、易怒、甚至不讲理。
以前很少和殷亦桀连续相处这么久,还真不知道。
不过,他……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
但,也没这么,这么……
就是有点孩子气,像是在跟谁赌气,让我感觉怪怪的。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得罪了他。
不过,我才是孩子么,他赌什么气?
还是真的生气了,又不想让我难堪,所以做出这副样子?
百思不得其解,我想,还是算了吧。
这个问题,我不是太有兴趣知道,总觉得如果他想说,自己就会说的。
如果不想说,非要我贴上去,那么,至今为止,我还做不到。
这种感觉有时候很奇怪。就像当初我很想回家,他不肯。
我猜测如果我贴上去,撒娇,或者坚持,或者再采用一些更加低俗的手段,他可能就同意了。
但是,我没有贴人的习惯。
就算心里再想,我也做不出来。
委曲求全是一种不错的品质,不过我是不会拥有了。
因为我知道,很多时候就算你很委屈,也未必能全得了。
更多的时候,当你委屈时,就已经碎了,何来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