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的随着铭风的手往里走,脑子里不停的想:他怎么还在这里?
这个人天天逃在外头,这么多年头了,竟然一直没事?
呵,我该说什么好呢?
是范氏后台忒硬;是他化妆技巧高超;还是警察叔叔慈悲为怀,只要他不再犯,就一直这么放任他?
父亲,这样陌生的字眼,让我救赎这许久,被他报复;
母亲,间接的导致我失去宝宝……
“风哥,怎么样?”
后面二个跟上来,高兴的拖着铭风和我往一角大桌子走去。
思路被打断,不过,兴奋已经没有了。
一点儿杂乱的东西,犹如自助餐内的人流,算不得大乱,只是有些杂,扰乱心神。
出了烤肉店,已经十点多。
喧闹了一天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被风凌乱,刺骨寒冷。
铭风挥挥手,拉着我上车。
阿果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好像已经打点好了。
“我自己去。”
那是我的家,不太想要别人跟着。
他们,都是四少的人,虽然没什么不可靠,不过,终究是外人,我不太想要他们涉入。
四少再厉害,也不会随便想插足我的私生活吧。
“我送你过去。”
铭风说的干脆,毋庸置疑。
靠在座位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很难开口,或许是最近二年总有人陪在身边习惯了吧。
还是说,我有些害怕?交互握着手,手指微抖,我,不知道贸然进入他的地方,合不合适。
他一直没有要赶我的意思,也没有,说不爱我。
虽然,他好像除了爱爱的时候外也没说过爱我。
爱与不爱,原本,就如这冬风,薄凉……
“范氏不简单,还是小心为上。肯定不敢和我们正面叫板,但如果知道有你出现,也不好说。”
铭风,好像和杨总一样,事事时时提醒我一下,大概是在教我?
不再说什么,不论是我和殷亦桀的感情,还是食品公司这件事儿,他们知道的都比我多,我还是多听话,相信没坏处。
其实,我也许该找找父亲,问问他一直想告诉我的那件事情,有可能会比图伊然告诉我的还私密,还劲爆。
毕竟,现在他想卖我也没那么容易。
虽然拿谈氏的实力说事儿有些那个,但也是事实嘛。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
冬日,也不见树木如何葱郁了一些。
楼下的保安,换了人,没换位置。
12b,还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手指微抖,我忽然在想,为什么想回来看看,想看什么?
明明,是我要远离的,是我不想和他再有纠葛,是我不想再将自己将他拖入爱恨情仇的纠缠。
那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寻找一段家的记忆?
还是寻找一个答案:他到底想做什么?
有些事情,显然是我一厢情愿。
比如,我不想和他有所瓜葛,可是他不想放手。
他不能接受范彡彡,范氏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而,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么在那之前,他已经将大笔的资产转到我名下,我们的纠葛,已经很难理得清。
再或者,那一天坐在魔鬼上我说想“回家”的时候,就注定我们,要纠缠一辈子。
汗,渐渐湿了后背。
“一辈子”,是个怎样的字眼?
我为什么要想一辈子?
他有什么好的,真……
铭风接过我手里的钥匙,三个锁都打开,抓着我的手按了指纹,把我推进去。
灯,亮起来。
家里,一切依旧。
整齐,干净,还有一丝参与的温暖。
没有人气,却有残影……
绿萝已经爬满四处,把家搞得像绿野仙踪。
仙人球,开了两朵花,一白一红,相映成趣。
各个房间的门,微敞,依旧是在家时的模样。
唯有我的卧室,似乎有点儿什么变化。
在铭风打开所有的灯之后,我注意到了。
那是,一个银色的盒子箱子之类在反光。
“我在客厅睡觉,不影响你吧?”
铭风问了一句。
我点头,没时间管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我只顾着注视眼前,
这里的一切,已经超过我的想象,实在没时间管他。
殷亦桀离这里不近,舒服一直跟着他,这样收拾这里,没有人气,唯有人影,一切,都像是在等待,孤单的等待。
好像,又一次半夜,我慢慢的打开门,然后,他站在我门口。
我一直都在等他,现在,他,在空气中等我,他,在这样一个角落,静静的等我,两年……
餐厅,干净,冰箱,只有水……
呵,还是他的老毛玻
我饿了,不知道吗?
我的家里,怎么可以没有食物?
这样的家,怎么会像个家?
厨房,放着一篮子水果……
书房,空了一小半,别的都在。
我的本本,摆在一角,很整齐。
从书桌到书架,干净,整齐。
电脑,盖着纱巾,一样的干净。
地板,也光可照人。
如果不是我临时起意,想回来看看。
都满可以为是谁临时打扫出来的。
但这里显然不是。
临时打扫的话空气中肯定还会有灰尘的味道;而这里,一切,都那么洁净,安静……
舒服的卧室,我嫌少进去。
我的卧室,和殷亦桀卧室隔壁,门,都开着。
一步,踏进我的卧室,粉红色公主色系……
粉红色的窗帘,那下面,还有他的影子,略瘦,笔挺,冷酷,带着特有的温柔……
床头,放着我的手机。
梦之境,闪亮,美丽……
对面的角落,设了个小香案神龛一样的……银色的盒子……
不,不……不……
腿一软,我跌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不自知……不!
不!
许久,许久,我爬,爬过去,爬过去……
一张精致的小桌,放着一个精巧别致的小弊,银色,纯银打造,纯银色。
银棺前面,一个小小的牌位……
上面写着几个字。
“殷氏长子夭夭之灵位。”
下面有落款,
“父亲殷亦桀、母亲妆可人立。”
时间,
“四月二十六”。
那一日,他终于与我重燃爱火……
小小的香炉,点着上好的檀香。
靠墙,一张照片……
五官大多像我,线条大多像他冷硬。
一个近乎完美的孩子,坐在地上,咬着手指,唇角微勾,淡淡的笑,看着我……
我小心的抱过来,很沉,很沉,至少二三十斤重,看着小小的、一尺多大的银棺,我的宝宝,殷亦桀不让我看,难道,是在这里,就在这里面?
五个月,整整五个月,半斤重……
我的宝宝。
殷亦桀把儿子放在这里了,他,准备做什么?
他经常回来,经常看儿子,想做什么?
四周莲花盛放,一侧哪吒出世浮雕,一侧哪吒闹海浮雕,后面观音送子浮雕;
正面,是儿子笑坐在莲花中,掰着胖胖的脚趾头,抬起头来看着我,嘴角流着口水……都是浮雕,都是栩栩如生的浮雕,无法不爱我的宝宝,就在这里……
左右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侧面有个暗扣。
我试着前后推了二下……
极轻微的声音,犹如风吹过发丝……
慢慢的,慢慢的,我,的宝宝……
让妈妈也看一眼,看一眼,从未看过你。
是妈妈不好,一直都没来看你,两年半了,不止两年半,要多,还要多三个月……
手指颤抖,慢慢的滑开,滑开这银盖,虽然开棺对宝宝不好,我曾听说这样不好。
但是,我的宝宝,妈妈来看你,没什么不好吧?
妈妈想看看你,两年多了,妈妈没有本事,还没有为你报仇。
但是妈妈并没有忘,妈妈会记住,会努力,将来将他们一家都压得死死。
我的宝宝,让妈妈看一眼,来世,妈妈也好认得你长什么模样。
你……
你……也看看妈妈长什么模样……奈何桥上,我们也好相认。
你在奈何桥上等着妈妈吧,还是已经投胎了?
金光闪耀,晃花了眼睛……
银盖滑开,竟然,是万丈金光!
金棺,如此沉重的,纯金铸造的金棺!
金棺银椁……
爸爸给你用了金棺银椁!
一尺三寸长,九寸宽。
雕工,不比银椁差。
围着百子纳福肚兜,坐在大大的荷叶上,戏水。
活灵活现,已经不足以表达其真切!
手指,轻轻的拂过宝宝的肉嘟嘟的脖子,他正低着头,看不见眉眼。
但是看看他笑的嘴都咧开了,还有两手张开使劲伸着要去抓鱼,光这副样子,就……
“啪嗒……啪嗒……”
心痛的已经失去控制,眼泪,一滴滴,搭在宝宝的身上。
檀香,安宁;宝宝,机灵;爸爸,爱你……
小心的掏出金棺,正面,是宝宝的雕像,胖胖的双手抱着脚趾头使劲往嘴里放,胖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好像在说:妈妈,宝宝好饿;又好像是在炫耀:妈妈,宝宝的小脚丫子好好吃哦。
宝宝,我的宝宝,每一个,都是鲜活的。
这眉眼,小嘴,都像极了我们俩。
殷亦桀百分百确认宝宝是他的,根本就不是敷衍我,不用骗我。
宝宝,每一个,大概都是他精心描绘出来的。
雕刻的如此认真,连每一缕头发都能数出来。
宝宝的眉毛很淡,睫毛很长。
表情如此生动,而……
立牌位的时间,竟然一个月都不到……
我,想看看小宝宝,是不是真的长出一张小脸蛋了。
真的,很想看看他。
我自己的骨肉,我们的骨肉。
让我看一眼,也许,真的只是一块肉,也许……
我用手掰着金棺细细的瞧,细细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