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点儿,别到处乱跑像只疯狗。”他和狗说。
“呜呜……”狗不同意它是疯狗。
“那个不能踩。”我低低的说,面前是一大片不同的草,开着紫色的花。
“为什么?”他拉着我绕开,柔声问。
“那是廖亮种的药草,煎药或者做药膳用的。”我解释。
廖亮大嗓门大胆子,谁踩了她的药草她就和谁发飙,我们平时都不招惹她。
太阳从树缝漏下来斑驳的影子,在他暗红色的衣服上绘出各种图案。
风轻轻的吹着,我头发总在风中乱飞,一会儿就跑到嘴里。
裙子很长,在草地上不时绊住。
米饭说我穿长裙好看,总给我穿长裙。
前面杜鹃丛中好多蜂,杜鹃开的很好,但没大红的。
“沙沙沙……”特殊的声响,竹林到了。
大石头被太阳晒热,反光,很舒服。
他牵着我的手,拉着我在大块的石头上坐下,柔声问:“可儿……”
我抬头看他:做什么?
他伸手搂着我,将我头放在他肩窝,圈着我,低声道:“可儿……闭上眼,歇会吧。”
我闭上眼,太阳暖烘烘的,在耳边窃窃私语,很舒服,我说:“嗯。”
闭上眼睛,我歇着。
头顶有些晒,大石头上晒,树荫底下就不会,我动了一下,想……他将我抱起来,放在怀里,弯下腰,挡住了阳光……挡住我头顶的阳光,我的脸被晒着了;脸暖暖的,一会儿就发热。
他伸手,放在我脸上,他手指很凉,很舒服。
我闭着眼,依旧歇着。
我的世界,有点发花,就像眼睛对着太阳看久了。
眨了眨眼睛,我侧头,让世界安静些。
他紧紧搂着我,挪了个方向,太阳晒在他背上,晒着我的腿,脚……我不该和男子这样,寻常人的规矩我知道,但我不讨厌他……
大概,我以前真的和他有关系,他很疼我。
爸爸说他以前也爱妈妈,但后来欺负她,还不要我。
现在妈妈不要他,他很难过,他就跟着我。爸爸……我想不起来什么,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他,正抱着我的人。
但我的世界,已经安静,我不再想什么;歇息,很舒服的歇息,我就这么歇着。
“殷亦桀!”布莱恩忽然大吼。
“汪汪汪!”狗在竹林边大叫。
“恩儿,你妹妹在休息呢,你干嘛又吵她?”爸爸劝他。
好多脚步声,来了好几个人的样子,我睁开眼,抬头……
“殷亦桀”,他叫殷亦桀,我总听说这个名字,是殷氏的人,饮叹公司董事,我的助理。
殷亦桀低头,宠爱的看着我,冷酷的眸子透出温柔,薄唇很完美、好看,微微张开,说:“饿吗?没吃饭,哥生气了哦。”
我说:“哥不喜欢你,不是我没吃饭。当我傻子吗?”
他灰色的眸子亮起来,柔声道:“当然不是,我的可儿是最聪明的;但不吃饭哥肯定生气。”
他在打太极,我扭头,布莱恩和爸爸过来了,铭风、玉壶冰、十二哥、米饭、廖亮、冉桦、张亚龙等等,都在后面跟着,慢慢的走过来,还带着小心。
我看布莱恩,他脸色很臭,臭到极点,准备打人了。
我说:“哥,我睡着了。”
布莱恩停在我面前,石头半人高,他比我低好多,伸手让我下去。
我把手掏……我的手在殷亦桀手里,我看他……殷亦桀松开手,扶着我起来……廖亮冲过来,大叫:“你二个男人打架一边去,别打搅我病人。”
不等人明白过来,她已经扑过来拉着我,将我挡在身侧。
她个子比我高大,我看不见,但耳朵好着……
“嘭!”
“恩少!”
“殷少!”
“可人!”
我头一晕,最后只感觉到似乎是十二哥抱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还是叫唤声连片……
“将布莱恩给我叉出去!”廖亮嗓门最大。
“你冷静点儿,是揍他要紧还是可人要紧?!廖亮,可人要不要紧?”
爸爸大吼,盖过所有人的声音,像大狮子,声音焦虑万分,像是小狮子被人叼走了。
“都给我闭嘴!”咚咚嘭嘭的声音,廖亮嗓门比爸爸还大,毫不相让。
“汪汪汪汪汪!”狗毫不示弱,一点不像平时安静的样子。
“我没做什么,可儿不会有事的……”一个低低的声音,格外清晰的传到我耳朵里。
“还没做什么,让你见可儿一面,搞得她泪流满面,一定头痛;你竟然还敢……我打死你个死性不改的!你们都被他收买了,没一个还有良心。
可儿就晕过一次,头疼的晕过去,这还不够厉害……”布莱恩急得跳脚,大骂不止。
“再乱喊我一拳打晕你。妆总神色平常,不像她以前头疼的样子,你能不能等她醒来再说?你恨不得打死殷少,我也是;但不能偷袭吧?怎么说哥们你也是个老大……”
铭风声音冷酷,听着也很清晰。
“靠!他那么损的招都能用,跟他这种人讲什么道义!”布莱恩的话里吐血。
“那你也不能在他还抱着妆总的时候下手吧。万一妆总摔倒或者失手打到她怎么办?”
“你现在是死要面子不管妹妹!”
“不愧是我儿子!”爸爸冷冷的痛痛的接了一句,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哥,我没事。你……和他……不要打架。”
我就是晕了一下,现在心口有些难受,头也不是很痛;而是难受,听着他们二个吵架,我难受的很,伤痛。
“可人!”
“可儿!”
“……”
众人又是惊呼一片。
“女王有旨,布莱恩和殷少不许打架,不许吵架,都给我闭嘴!”廖亮拉着我给我看病。
我摆摆手,说:“我没事,哥,你过来;你……也过来……”
殷亦桀,鼻子看着塌了,脸上都是血,不停的流……看的清楚,我顿时头疼欲裂,绞痛,真正的绞痛,痛啊!
眼泪止不住喷涌而出,有流出来的,也有流到嘴里的,咸咸的滋味。
咬着牙,我要在头痛晕过去前说好,要不然我还难受……
“可人!”
“可儿!”
“不要……不要打架……哥……”我伸手,努力的拉着殷亦桀的手,我说,“快去看看,不要流血。不……要……你们不要打架……痛!”
我撑不住了,低头埋在腿上,不知身在何方。
我的世界,开始安静……血不停的流,泪不停的流,安静的流……头痛,心痛,浑身颤抖,都在痛。
但我感觉不到了,身体在痛,心没感觉,看着身在痛。
痛,会习惯,能触摸,能听到,血管都是痛的,指甲都是痛的。
过了许久,我的手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轻轻的,触碰着……手就不痛了,手指碰到粘湿……血……
“可儿,你好了,我就去看医生,好不好?”一个低低的声音,暗哑,碎裂的痛。
“嗯。”一个低低的回答,离我很近,像是我发出来的。
一个粗重的呼吸,没说话。
“来,你干脆坐这边,我给你先包包。”清亮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一直都让我舒服。
“……”没有人说话,握着我的手,换了下方向,似乎在我身边坐下。
我从不在乎别人如何,但他的动静我能听到;就像布莱恩的呼吸,我睡着了都能知道。
布莱恩在屏住呼吸,很生气,非常生气;他在生气,因为我不听他的话,是吗?
但是,他真的不能打架,不要打架,我……不听他的话……
“可儿,我们不打架,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声音闷痛,听得很清楚。
“闭嘴,给你弄完了再说。有这心疼的功夫,以前干嘛那么骗她?你自作自受,还搭上她!”
“可儿……”他被人捂了嘴,还是捂了鼻子,痛的说不出话来。
“廖亮,你给我姐先看看……姐好像好点儿了,快给她打针……”
“可人!你忍忍,等你好了……哥依着你,都依你,好不好?只要你喜欢,哥不拦你……”
哭泣的声音,哥,在为我痛。
我每次头痛,他都比我痛,哥很疼我……努力睁开眼,我说:“哥……我没事。是我不好,不听话,让你生气。你不要打他,我什么都听你的,可以吗?”
爸爸凑过来,急忙说道:“可人,爸爸盯着,不会再让他们打架了,你放心好不好?”
我看着爸爸,爸爸脸上都是担心;我看布莱恩,他眼睛充血,嗓子沙哑,手简单的包了一下。
我伸手,握着他的手,我说:“哥,你最疼我的,我们都不要有事。”
哥握着我的手亲着,点头道:“恩,哥疼你,只要你舒服就行,只要他不欺负你,哥就不管……”
“你们能不能一会儿再深情款款?妆可人,你头不痛了就给我闭眼睡一觉。他们几个大男人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二个凑一双,你管他个死!罗嗦!”
廖亮很厉害的责骂,拿着针筒要给我打针。她研究的药口服的注射的外抹的都有,我能认出来。
廖亮一通骂完,又来了个白大褂,替殷亦桀包扎,廖亮替我打针……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没有以前头痛那么难受,张开眼,是我卧室。
手,依旧拉着一只冰冷的手,带着冷酷的味道;但手心,却暖……
这种冷酷中带着温暖的,只有他,我还记得一些。
“可儿,醒了?”殷亦桀低声问。
我扭头看他,他鼻子包了很大一块白纱布,不流血了。
“痛吗?”我问。
殷亦桀温和的说:“没事,你头还痛不痛?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