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村子都是傍水而筑,一水绕村,那时的水还是比较清的,人们在那水里洗菜、淘米、洗衣服,放养鸭子。
一到夏天,那小河就是我们小孩的乐园。太阳西沉,我们就拿着木盆,来到河边,站在河阶上,像那些大人一样,用手掬一捧水,在胸口拍拍,再在肚脐眼处拍拍,那时并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长大了才知道,原来身体的这些部位是比较脆弱而敏感的,对水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太阳把河面晒得滚烫,但越到下面水越凉。我们这些玩了一天的孩子,下到水里,感觉既像被薄被包着,又像被冰镇绿豆汤裹着,很妙。
没人教我们游泳,但我们很会无师自通:把双臂架在木盆上,头微扬,身体平浮,两脚只顾打水,这样,能歪歪斜斜地前行。但没游多远,身体就会往下沉,因为我们把很大一部分重量压在木盆上,木盆吃不起重,很快灌满了水。幸亏河水不深,我们能站直,把盆里的水倒掉,再游。
河道并不宽,大约七、八米左右,我们以能一下子游到对岸为荣。有时候我们比赛,“预备——起!”一只只木盆负载着我们劈水向前,惊起在水中信步的鸭子,它们“扑棱棱”地飞起来,毫无目标地在水面上乱飞。
男孩子自通能力很强,刨水、仰水面(仰泳)、打摸团团(潜泳)这些在我们看来超强难度的,他们没几次就都会了,看得我们心里很痒,但终是不敢学,游来游去就是抱着木盆打水。
也有意外发生,记得有一个叫小珠的,游着游着不见了,幸亏有人发现了,马上叫大人。大人们把她捞起来,放在倒扣的铁锅上,两个人抬着铁锅快速地跑,跑了一会儿,小珠吃进肚里的水吐了出来,捡回了一条命。
于是,大人们警告我们不可下河。但小孩子的记性是即时的,过了几天,又下河游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