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殿——
收拾完共工祠中混乱的局面,天上的月光也渐渐暗了下来。陆续承上的报告,迫使仅剩下的高位——凌风只能独自坐下来静静处理。
这些本应该是真正的少主——苓兰需要处理的事情,却没想到在结束战斗前不久,凌蝶的母亲苓蕙竟突然昏厥,青渊竹林现下也是一片混乱。
凌风命令侍女护送渊珀离开主殿,便开始好好的坐下来将所有的报告一一翻阅,海量的事件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必须更快更迅速的处理完才行。
侍女们陆陆续续送来的报告总算有了停歇,不知更换了几盏灵灯后,凌风才丢开了手中的锦书。他现在已经处理完他作为少主候补的工作,绝对不能有人再阻拦他履行兄长的职责了。
司雨馆——
多灾多难的司雨馆,在渊珀入住后不知道毁过多少次。渊珀静静地坐在偏殿的软榻上,调息着尚未安定的血气。凌蝶方才的蛇身他还恍惚在眼前,那可怕的形态现在想起来还异常后怕。
可能是这一夜太过辛苦,渊珀躺在软塌上想着,不多时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是说凌蝶就是这一代共工的宿体?”
“如果没有差错的话,依照雪苑的预言和如今的情况,十之八九!”
“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她!”
“没有方法?早在觉醒之前,我还有办法能够去避免,现在她既然觉醒了,就只有将她封印。”
“真的就只有封印一途了吗?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是有一个……”
“是什么!告诉我!”
“你的性命!或者说是你要在她的记忆中消失!”
“我?”
“你可以考虑,现在凌蝶已经平静下来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但你要知道,只有再一次因为她的自私失去一个她认为重要的人,她才会得到刻骨铭心的教训,她才会学会如何冷却自己的内心。”
即使好容易睡着,渊珀还是把凌蝶觉醒后凌风与他的对话记得清清楚楚,他就只能够离开凌蝶,才能保她一世的平安。家族大义他明白,那儿女私情呢?他阳渊珀该怎么办?
“凌蝶,我一定会保护你。即使付出一切!”连梦都让他如此心焦,实在无法再睡过去的渊珀只得醒来,看着不如主殿里华丽的穹顶,渊珀总希望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
=====分支=====
泉室——
凌蝶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湖心的结界囚牢中,目光痴痴地看着湖面上投影出的自己。哪怕先前大战中自己不记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到达泉室后迅速冷却的脑海还是记录下了她容貌蜕变的那一幕幕景象。
裸露的身体与身上斑驳的纹身慢慢褪去的恐怖景象,让凌蝶自己都不住的头皮发麻。自己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东西,会在自己恐惧与极度悲伤的时候这般激化。她不想要,她只想做自己……
没有湖之镜的自己现在也无法穿越凌风的结界,幸好这囚牢宽敞,自己也懒得动弹。凌蝶索性收敛了心事,静静的等待凌风的到来。
远远的便感觉到凌风的气息接近,只听见石门哗啦一声洞开,结界囚牢也迅速瓦解。凌风的身影出现在石门之外……
三步并作两步的步入湖心,凌风看着凌蝶平静的模样,松了一口气。妹妹自己能变回原样来,他不知道有多高兴,紧紧的将凌蝶搂入怀中,先前的担心豁然释放:“小蝶,没事吧?”
“哥哥……”凌风的疲惫深藏在他的眉目之间,凌蝶却全然瞧了出来。感受着有些颤抖的怀抱,凌蝶又一次回忆起之前那如同雪崩一般的悲伤,她木讷的看着高高的穹顶,看着天上的星星点滴滑落。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只希望这还是一场梦,希望能够醒来时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眼泪顺着面庞滚落进凌风的领口,换来的是凌风轻声的抚慰。
“小蝶,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嗯……”呜咽与抽泣声与泉室中潺潺的流水混淆,伤痛总是来的那么快,却走的意外的迟……
一个月后:
一场场大雨总算将那一夜的血腥洗刷干净,舞弓从那血腥的晚上消失之后,便再也没有了音信。苓蕙在舞弓消失的当日便长病不起,,为了在风中摇曳的共工族,镇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分家,苓兰只能忘却悲痛在全族长老为舞弓建筑的衣冠冢前,仓促的接下宗主之位。凌风也顺理成章的晋升为了共工少主。
继承礼的清晨,凌蝶独自走在凌风的云敛殿的石阶上,曾经总是在冰封阁等待凌风的她,第一次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早上站在这座从前最冷清的宫殿前。
仰望着云敛殿旁苍翠的松柏,凌蝶心中不由生出莫名的悲伤‘只但愿这一切是一场梦,只但愿我快点醒过来,只但愿从未有过这一切……’
侍女们有序的走出殿门为凌蝶指引出一条宽敞的道路。在道路尽头的内殿里,凌风正静静的站在镜子前,新制的少主服制华丽的包裹在他的身上,好似一种比从前更大的束缚。
内殿的木门‘唰’的一声被推开,凌蝶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凌风,微微一愣,她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哥哥晨起的样子。
“恭请少主贵安。”她郑重屈身跪地,拱手行礼。只觉眼前的人身体微微一抖,呼吸有些仓促的转过身来。
“扶少小姐起来。”凌风有意无意的掩了掩自己的衣领,似在遮掩自己的尴尬。
从前自己本就大权独揽,但那也未尝不渴求这个少主的位子。可如今成为少主的自己却一瞬间扛起了无数的家族责任,他又如何能继续做那个一直守着凌蝶的兄长。
一袭青纱伴随着涌入的风纷飞着,依旧柔软乌黑的头发随着银铃清脆的响声也一同飞散。凌蝶穿着少见的薄纱留仙裙跨过门槛,再一次郑重的跪拜下去。
凌风看着凌蝶分毫不差的礼仪,心中一震,‘自己的妹妹在瞬间长大了,愿意和他一样去承担家族的责任了’。
凌风自然的将面前的凌蝶扶起来,一瞬间的对视,倒叫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彼此相视一笑,即使没有往日那般亲昵甜蜜,他们也是至亲的兄妹。
“哥哥,已经到了就任祭礼的时间了,宗主大人请您前往泉室。”
心意相通,凌蝶也自然顺从的退至门旁,低头拘礼。面前的人是她最爱的亲人,最爱的哥哥,更是这共工族未来的宗主,如今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