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飓风也将沉重的大门迅速吹开,殿内的诸人除了凌风在关键时刻抓住了内门的把手留在了室内,其余的人都随着风吹了出去。只听到沉重的关门声与骤停的风声,一切就仿佛未曾发生一样。
以为清场的凌蝶环视了整个内殿,却发现了侥幸留在室内的凌风,“哥哥,我知道你很疑惑。但是现在请你不要动,‘银线枷锁’”
一种从未发出过的沉重声音召唤了无数银丝交织的枷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凌风紧紧束缚在离她距离甚远的地方。她很清楚接下来的事情有多么艰巨恐怖,如果自己不能困住凌风,她绝对无法完成。
“凌蝶你想要做什么!不可以……呜!呜!”凌风注意到凌蝶所带的灵力出现了奇特的异常,知晓其中的不妙。他试图去阻止局势继续严峻下去,可是银丝却不断缠绕到最后堵住了他的嘴。
“伟大的神明,我是您的信仰者。在此我祈求您的怜悯,赐予我许愿的能力。”凌蝶无视凌风恐慌的眼神,炯炯有神的眼睛牢牢地注视着面前的纱帐。她一步一步的走进那躺着渊珀的寒冰榻,口中吟唱着从未听过的祷告。
……
一遍一遍的祷告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殿外的诸人都能清晰听见。面对这前所未有的祷告,只有苓蕙似似而非的听懂了接下来的意思。
生命如泉水永不可逆,这是她用生命得到的教训,她明明昨晚已经叮嘱过女儿,不可以动用自己的灵力去换回失去的生命。为什么现在……
更何况,她从未教授过凌蝶还魂秘术,为什么她会使用!苓蕙用耳朵紧贴着门扉,试图听得更清楚。结果得到的答案令她几乎疯狂:“这个咒术,不是我的还魂术!凌蝶要召唤灵魂!是召唤灵魂的祷告!”
听到苓蕙的话,众人都惊慌了起来。唯有一直不屑的阳宣蛊,他很清楚还魂咒语的灵力。他也绝对不相信自己的侄女也那样受神‘眷顾’,可以左右生死。
“你在说什么!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不是地藏幽蛇的咒语,不是纯正的还魂咒语。是祈求神力许愿的咒语!”这次回答阳宣蛊的并不是苓蕙,一个声音从苓蕙脚下的地面响起——地藏幽蛇带着窸窸窣窣的蛇信吐露声传到众人的耳边。
“凌蝶看清了自己的心!她要渊珀活下去!”一旁的苓兰也显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说出自己的猜想,本来已经混乱的不能再乱的场面,因为她的一句话更浑了。
“是向共工祈祷的祷告,不能!快把门打开!快呀!”苓蕙听罢,不住一惊,这是和她当年如出一辙的事情,她早就该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会走上自己当年牺牲自我的道路,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前将女儿推得远远的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一直强迫自己忘记凌蝶的身份,却不想凌蝶会自己觉悟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她现在正企图探索自己体内的‘水之秘宝’,可是应该从来没有人能告诉她水之秘宝这件事才对。
为什么凌蝶会知道?苓蕙一边紧张试图推开门扉,一边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的女儿会走上这条歧路。她丝毫没有想到过,昨夜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情在她失去知觉的时候已经注定。
苓蕙没有继续思考的时间,大家都知道大事不妙。可是没有人敢再去接触那扇紧闭的大门。就在大家有渐渐后退的时候,阳宣蛊主动推开拥挤的众人,来到苓蕙的身边喊道:“笨蛋!这样有什么用!你这些年一直都不用脑子吗!”
话间他张开双手,放射出巨大的冰柱一锤一锤的砸向那扇琉璃精致打造的大门。
灵魂不可逆转,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这个傻的该死的侄女,难道是想让这个世界都覆灭吗?在这个时候去呼唤共工神明的魂力,那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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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内的凌蝶,被门外轰鸣的动静微微一震。但她并没有停下她的祷告,其实她清楚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伟大的共工神,我是您神圣的信徒;我愿奉献我的意志,引导您的力量;祈求您,我在此祈求您,实现我的愿望吧!”
即使心中的声音没有告诉她后果,她也明白若是神真的回应她的祷告,她便会被神的意志吞噬。可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她只是单纯的希望失去的一切都能再一次回来,没有自己便没有过去的罪孽,没有罪孽,一切都会回归无忧无虑。
被牢牢锁住的凌风看着面前的一切,眼前的凌蝶周身散发着令他都恐惧的力量,那种比当年血洗通天还要让人窒息的非人力量——弥漫在凌蝶周围的青色光辉带着浓重的黑雾,更有那双慢慢变红的双瞳。凌风知道现在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切了。
精致的琉璃门在阳宣蛊手中两块巨大的冰柱间不断弥补裂痕,只听见琉璃门迅速瓦解的声音和门外苓蕙的喊声:“凌蝶!不可以在祈祷了!那些是错误的!”一条巨大的黑蛇从苓蕙脚下窜出,一口将站在远处的凌蝶吞噬入腹。
多年以来,在这深幽的祭祠之中,凌蝶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到现在苓蕙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做的事多么愚蠢。当初若不是自己的母亲舞弓费尽所有才阻拦自己为丈夫舍命,若没有当初,现在恐怕也没有人来阻止凌蝶误入歧途。
随着碎裂的门与脚下地藏幽蛇的解放,苓蕙率先冲了进来,她紧接着也闯入巨蛇的腹中,紧紧拉住丝毫没有回过神来的凌蝶,试图去阻止她。
凌蝶被地藏幽蛇的灵力牢牢的封住了祷告言灵的意念,恐惧的力量后知后觉的向她袭来,这才让她意识到那力量是多么的邪恶。可是她不能不做,她很想告诉苓蕙,面对埋葬挚爱的祭祀,她不如自己的母亲那般坚强。她必须把失去的一切都找回来。
“母亲!?放开对我的言灵束缚,求您了……”
眼前的那抹双瞳凝聚着赤色的妖芒,却掩不住痛不欲生的伤,眼泪如珠,丝絮坠落。苓蕙不禁心口颤动,过去她一直没有尽到一个作为母亲应有的责任。就这一次,在她离开水神祠之际,她必须抚平她可怜女儿的心灵。
“失去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回来!”
灵魂消亡,就是永远不可逆转的。一命换掉一命,永远都只会一直轮回下去,倘若这次凌蝶用生命换回渊珀的生命,那么待到渊珀醒来他难道不会去追逐复活凌蝶的秘法么?往复循环,如仇恨永远都无法消亡,也永远都无法停止。
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一个无论这个世界如何转变都不可能纠正的错误……
地藏幽蛇的声音在她们两人的耳边响起,凌蝶周身的黑雾越来越浓烈,青光吞吐不齐,如镭射在黑雾中寻求出路。共工的力量已然被唤起,可现在凌蝶依旧可以保持冷静,也许还有救……
“好孩子,你必须要去承受的是已逝生命留下的夙愿,这般执迷只会是苦果。”惊慌之中,苓蕙急迫的将凌蝶搂入怀中,她已经有十年未曾抱过自己的女儿了。她不能让她在走自己的过去的路了。
“母亲!我,我……”母亲温暖的爱总算通过这样的肌理接触传入凌蝶的心中,她过去的渴望与忍耐终于在这个时候全部解放。她总算知道害怕,知道恐惧,知道躲藏了……
看着整个殿内的混乱渐渐消除,阳涉月手下的另外几名长老却按耐不住了。他们越过阳涉月的阻拦,冲到阳宣蛊的前面指着从地藏幽蛇的身体中慢慢走出来的苓蕙母女两喊道:“这是我皇族后裔的葬礼岂容你们胡来!”
不过这次他们绝对没有上次龙窟云滩那样好运了,因为回应他们的并不是共工族的列位长老们,而是被苓惠紧紧抓住的凌蝶。
“滚开!”
随着她异常阴沉的喊声,苓蕙竟也跟着被凌蝶周围的风甩了出去。就在凌风纵身挡下失重差点落地的苓蕙,再回过身时,那两名抢在阳宣蛊身前的长老已经化为碎块,鲜血更是溅了阳宣蛊满满一身。
沾满全身的碎尸块与阳宣蛊的眼神瞬间空洞形成对比,他注视着一手的血腥,颤抖失声的呢喃着:“血……血洗通天……是你!”
当年被凌风隐瞒下来的血洗通天的始作俑者,如今以当年同样的手法再次杀掉了其他人,是她,竟然会是凌蝶,就是她当初杀掉了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