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一次与皇帝相处都会不欢而散,我一直以为皇帝生来就是淡然处事的,直至今日才发现,原来是他的病不容许他的情绪过激。
“小主。”门外传来娴月略带抽泣的声音,“福公公叫奴婢过来接你。”
“进来吧。”闻声,娴月推门进来,小丫头脸上犹挂着两道泪痕。
“小姐,刚碰见熬药的宫女,奴婢就接了过来。”娴月擦干眼泪,将药递给了我,我用完好的右手接过药,结果那小丫头又大哭起来,“吓死我了,小主,你吓死奴婢了……”
“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将药放在一旁,拿出手帕擦了擦她哭花的脸。
“小姐,不要怪奴婢不喂你喝药,实在是,奴婢的手到现在还是抖得……”
门外突然传出了一阵敲门声。
“瑾美人,轿辇已经派来了。”是福公公的声音,莫不是皇帝又将他遣来照看我。
“多谢公公。”一个御前总管总为我做这些麻烦事,就算是普通人也该感激的。
“瑾美人客气。”
回到德福宫,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后竟会驾临这里,并且是专为看我而来。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扶起了我。
“快进屋歇息。”我不明白太后突如其来的转变是怎么回事,也不想去多想些什么。
太后扶着我一步步走入寝殿,我更是惊疑地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我刚一开口,太后便吩咐教人把门关了。
屋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太后尊贵的姿态即使是这样和蔼的情况下也显露无疑。
“你弄成这样可如何是好?”太后一开口,我便一头雾水,“想必你还不知道,柳严夫妇已经在赶往京城的途中了,皇上已经下令让柳严夫妇在京城任职。”
原来竟是我干爹干娘要来了,他们来的时辰似乎有些巧,我低头沉思片刻,“太后的话臣妾明白了。”
“倒也是个通透的孩子。”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金色羽状物,我看后大惊,那正是我丢失的红布包中的其中一件,太后是从何得到的!。
“这是……”我故作不知。
“哀家知你是个聪明人,日后你若是安守本分,哀家定不会为难你。”太后留下那件东西便离开了,她不过是为了威胁我而已,我苦笑。随着她出门,后面便鱼贯而入一排手中呈着赏赐的宫女太监。
只是那东西……
最近遇见的事情太多,已经来不及思考,只是想着那金色羽状物,我也应当物归原主。
我让春喜将那东西送给了云才人,自己便躺在屋中休憩,可我却久久不能入眠,脑中一片乱麻。
“小姐。”春喜在门外唤了我。
“什么事?”
“静嫔娘娘来了,小姐见还是不见。”
“不见,身体不适。”我烦闷地用被子蒙住了头,可那一声娇柔的呼唤还是在我耳边响起,“算了,让她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百椿依旧虚弱,被宫女搀扶进来。
“璇瑾。”她缓缓走至我的床前开口唤我。
“静嫔娘娘,璇瑾不适,恕不能请安。”
“璇瑾,我知你是气我,但是那个香囊当真不是我放的……”百椿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我的床边,“璇瑾,我这次来只是担心你,你那样伤害自己,我很心疼你。到底为什么,你做事一向是有原因的。”
“静嫔娘娘既知璇瑾做事是有原因的,那便也该清楚娘娘对璇瑾做了什么。”
我的话让她怔了一下,随即似乎是条件放射般地看向我腰间,那里自然已经没有了香囊,我讪笑,百椿的脸色变得愈加的难看。
“璇瑾,你不该这样。”百椿看着我满眼都是心痛,“既然如此,你好好歇息。”
百椿这个人我越来越看不透了,似乎她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这进宫没有多长时间,那个善良懦弱的百椿莫不是装出来的。
百椿离开后,我便唤了春喜进来。
“你可知彦兮去了哪儿?”
“小姐,彦兮去照看羽采女了,估计一时半会而还回不来呢?小姐要是有急事,春喜帮你唤她回来。”
“不用了,那你去太医院叫一个人过来,就说我身体不适。”随后我将那人对她说了,本来是想着彦兮毕竟在那里有认识的人,想着叫来也方便,却不料她竟然不在宫里。
只不过才一小会儿,春喜便带了那人进来。
“微臣赵院正给小主请安。”他眉目清秀,看起来一身正气,只是那时在百椿宫中第一次见我时的表情,却一直让我觉得哪里不对。
“不敢当,还让院正跑了一趟。”论品级,他是不该为我诊治的,只是我清楚这次他会来。
“小主是哪里不适?皇上吩咐了,让太医院上上下下好好照顾小主。”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回话,更没想到竟是皇帝吩咐太医院照顾我。
“还记得上次我让春喜去找你配的香料,之前那香囊丢失,如今想再要一份,太医可还记得那药方?”我唇角带笑,看着他不慌不忙地掏出纸笔。
“微臣自是记得。”洋洋洒洒地写了几个药材,递交给了我。
我接过那薄薄的宣纸,看后一笑,“院正似乎记错了。”
他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我。
“这里,该是麝香才对。”我用手指着那里的灵猫香,笑看他脸色微变。
“小主,此话不可乱说,这麝香在宫中是禁止随意使用的。”
“自是,不过那香囊是静嫔娘娘在入宫前给璇瑾的,如今看来赵院正似乎对璇瑾关爱有加,不然此次入狱的定是璇瑾了吧。”我笑了起来,手中紧紧握着那只药方,之前为百椿诊治的是老院正,后来听闻是百椿让赵院正为她诊脉,也就是我刚让春喜找他配香后,那么赵院正和百椿定是有什么秘密勾当。
“小主,微臣不明白。”赵院正一直保持着春风和煦的淡定姿态,我也不打算强逼他。
“不明白也好,刚刚手痛的厉害,似乎赵院正一来,我这病便好了大半。春喜,送客。”
“微臣告退。”赵院正收拾了药箱,便退了出去。
我看着那张配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