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进酒店卧房时,李淳风猛然惊醒过来,侧耳细听了一阵,坐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观望。
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十几个穿着西装戴墨镜的男子依次岔开步子分列两旁,好像有什么大人物要出场。
李淳风暗呼不妙,箭步冲到窗前,贴着玻璃往下一看,又缩回头来,几十米高,就算有灵力带着林楚盈也不行啊,他的御空术还没修到师尊那种水平。
怎么办?只有开打了!李淳风又慌乱跑到林楚盈床边,轻轻推了下她的后背。
林楚盈还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转过来,薄被子刚巧自然滑落,玉体横陈丝发如云的慵懒娇颜下,酥胸半掩,如脂如玉的肌肤泄漏出来,惹得李淳风口干舌燥,火气狂飙,想转过脸去又舍不得,只能不停咽着口水。
想想外面还有敌人,形势刻不容缓,李淳风勉强压抑着难耐的邪火,使劲推了下林楚盈的手臂。
林大美人睡得正香,被他这么一推,潜意识深藏的警惕立刻让她惊醒了,睁开眼一看,李淳风正光着上身盯着她,薄怒、嗔怪、娇羞一股脑涌上心头,心想你这个死男人还不是忍不住,装什么假正经,大早上的就想占人家便宜……
“外面有很多人,你快进浴室,我不来敲门你千万别出来。”李淳风压低嗓音,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林楚盈一听这个就慌了,沉醉在幻想中的美眸惊讶地瞪大了,不会是那帮古惑仔来寻仇的吧?对了,报警,手里还有枪,怕什么!
“我去看看,没事,八成是阿强那伙人,看来昨夜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别怕,我再揍他们一顿!”李淳风笑得很勉强,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酒店,如果对方有枪的话,只能期盼老天保佑了。
“我们报警吧,我有枪。”林楚盈冷静下来,掖了下浴袍说道,不用说,这儿的风光都被死男人看光了。
“没用的,你拿着枪防身。”李淳风抓过她的小包,拦腰一把抱起林楚盈,轻手轻脚走向浴室,把她关了进去。
“小心点。”女孩脸蛋红红的,透着诱人的光泽,娇羞动人的样子让李淳风为之一呆。
“我知道了。”他用力点点头,反手轻轻带上门。
这个时候,门铃声刚刚响起。
透过猫眼,李淳风看到了满脸瘀紫的奚水强正在左顾右盼,身后还站着一位熟人,生杀场遇到的那个白衫中年人。
他是阿强的什么人?带头大哥?
李淳风念头转了转,开了门,但没全开,用锁链拉着一条缝。
“房子整好了?一大早就来打扰大爷睡觉,阿强啊阿强,你做事太不地道,是不是爹妈没管教好?”李淳风一开门就用教训的口吻冷笑开来,眼睛谨慎地望着四周。
奚水强苦着脸,连连摆手,疾声道:“误会,误会,风少,不是我要打扰你休息,是我们龙头,我姐夫……”
“滚一边去!话都不会说!活该被人教育!”阿强身后的胡光耀气得脸色铁青,这小舅子太他妈丢人了,做他姐夫都嫌掉价。
“是,是。”阿强恨不得有个老鼠洞钻进去,一了百了,脚下一滑,闪到了门边,乖乖站到了几个保镖身后。
“我是胡光耀。”这位白衫对襟大褂,油光满面的黑社会龙头老大巅了巅袖口,阴沉沉的目光直视着李淳风:“我们见过面。”
“不认识。”李淳风很干脆地回敬他。
一众保镖亲信都愣了,在滨海还有不认识胡光耀的?这小子怕是没被扁过,皮痒痒了吧,装B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啊。
胡光耀歪嘴笑了:“现在你认识了,有没有空去楼下吃早茶?我请你。”
“好啊,我先洗漱一下。”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淳风知道这些人一定没安好心,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看看他有什么花招。
“等等。”胡光耀抬脚挡住他要关闭的门,扭头挥了下手,即刻就有一个西装男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过来了。
“这里面是阿熊、飞机仔、冬蛇仔三个人六根手指,他们唆使阿强砸了你的房子,抢了你的女人,理应惩戒。这是我胡某人的诚意,如果你觉得还不满意,阿强的手也可以剁下来偿还!”胡光耀眯起眼,一手指着另一边面无人色的奚水强,脸上沉静地可怕。
李淳风皱起眉,看了看胡光耀,摆摆手笑道:“算了。”
“这件事我就当就此揭过,楼下等你。”胡光耀也笑了,收回脚,看着李淳风把门关紧,扭头走向电梯。
强哥的花衬衫紧紧贴着前胸后背,冷汗已把他湿透,跟在胡光耀后头,像条软脚虾一样有气无力。
李淳风站到浴室门口的时候,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这扇门后面藏着猛兽,比面对一大群古惑仔都来得紧张。
“表姐……”只喊了一声,门就开了,林楚盈关切的眼神正盯着他。
“没事,我下楼一趟,有个叫胡光耀的想替阿强出头。”李淳风想挤个笑容出来,却发现肌肉怎么都不听使唤。
“胡光耀!三全帮龙头老大!”林楚盈惊呼出声,“他叫你做什么?”
“不知道,握手言和吧。”李淳风挠挠头皮,又补充一句:“或许想收买我也不一定。”
“你答应他了?”林楚盈急切地追问。
“没有,在生杀场的时候他出价太低……”话一出口,李淳风就知道坏了,露馅了。
“你去生杀场?你的钱是在那赚的?”果然,林楚盈俏脸顿生乌云,怒气冲冲跑过来,揪住他的耳朵,“那是人去的地方?你嫌命长了?嗯?”
几十个古惑仔都近不了身,大刀片砍都能躲过的李大侠偏偏躲不过小女子伸过来的手,耳朵被拧了一圈,还要陪着笑脸:“我下次不去了还不成?”
“哼!你知道胡光耀是谁吗?滨海数的上名的重犯,黑社会大佬头子,无恶不作的地头蛇,你和他谈什么!”林楚盈松开手,气呼呼地呵责道。
“我也不想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大不了我什么都不答应,以后不和他有瓜葛。”李淳风楚楚可怜地说道。
“这还差不多,洗把脸去吧,衣服都干了。”林楚盈媚了他一眼,李淳风这才注意到她已经换上了昨天的睡衣,浴室里衣架上挂着他的T恤衫和大裤衩,敢情昨晚林楚盈都把衣服洗出来晾着了。
“姐,你真好。”李淳风发自内心地说道。
“哼!”不知道怎么惹到了这位大小姐,林楚盈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坐到椅子上,打开了电视,心思却没在这上头,姑奶奶都主动向你示好了,你还真能装,真能忍啊,谁稀罕做你姐姐!
李淳风匆匆忙忙洗漱干净,换上衣服,和林楚盈打个招呼,刚走出门耳边就传来齐声沉喝:“风少!”
八个墨镜男站在房间两侧,阵势像迎接老大一样摆着大排场。
李淳风愕然看了看两边,摇摇头走向电梯,立刻有人快步超过他,按开电梯门,弯腰鞠躬等候在一旁。
“老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李淳风带着满腹狐疑走进电梯,保镖们纷纷走进来站到他身后,其中一个按了下第四层按钮,上面贴着个小标签:餐厅。
两分钟后,李淳风坐到了三全帮龙头老大的对面。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咖啡、点心、水果、牛奶、小笼汤包、稀饭、茶叶蛋……满满一桌,中西合璧的早餐。
天刚蒙蒙亮,酒店餐厅里没有几个就餐的客人,住在这种档次酒店的客人通常不到七八点钟不会起床的。
靠近窗户边上,倒有一老一少正在用餐,老者穿着一身款式很古的长袍,精气神十足,对面的女孩十八九岁左右,金色的长发烫着麻花大波浪卷,半身长袖纺纱裙,标致的五官有几分邻家女孩的气质,活力四射的眼睛又透着几分刁蛮可爱,她的皮肤有种病态的白色,几乎接近白种人的肤色。
李淳风的目光在进入餐厅时就转向了那两个人,没办法,这祖孙俩太扎眼了,比起胡光耀那一帮人就像大海里的珍珠一般璀璨,而他们顶多只能算是一群耀武扬威的大海龟。
最吸引李淳风的不是那个美貌女孩,而是那个长袍老头,这个老头身上隐约散发着一股气息,看不透,摸不着,似乎有点熟悉和亲切,让他倍感不寻常。
落座的时候,那一桌祖孙俩也向他望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自顾自享用着免费早餐。
“阿强的那件事,我看就这么结了,现在我们谈正事。”胡光耀扫一眼那一桌老少,端起面前的咖啡呷了一口。
“什么正事?”李淳风也不客气,知道这顿饭是酒店免费赠送的,甩开胃大吃起来。
“还是那句话,愿不愿替我做事?”胡光耀淡淡地说道。
“我也是那句话,你出得起钱吗?”李淳风含糊不清地反问。
“哈哈,钱永远赚不完,能赚多少钱要看你的本事,”胡光耀放下杯子,招了下手,立刻有下属给他点上雪茄。
“我的本事你看见了,就一句话,给钱就干,没钱拉倒。”李淳风牢记着林楚盈的话,他明知这个黑社会大哥舍不得拿出那一笔巨款,一天十几万的薪水,一个月就几百万,谁养的起。
“真的不干?”胡光耀的一双绿豆眼透过烟雾盯着他。
“没钱没兴趣。”李淳风喝下一杯牛奶,摸过一枚茶鸡蛋。
胡光耀沉默了半天,吐出一串烟圈,冷声说道:“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我,你是第一个,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忍心你就这么废了,不给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女人想想吧。”
“你这算威胁喽?我也告诉你,谁敢动我的人,我绝对让他生不如死。”李淳风低着头,手指在蛋壳周围悠然划着圈圈,随后抬起头,摊开手掌冲他微微一笑。
砰!手心里的鸡蛋整个炸开,蛋壳和黄白之物溅了满满一桌。
几个被惊吓到的亲信齐齐伸手想要拔枪,胡光耀单手一扬,所有人乖乖退回原处。
啪啪啪!这位大佬阴笑着拍起手掌,叼着雪茄站起身来,指着李淳风喝道:“小子你有种!不过你放心,我胡光耀说过的话,言出必行,就等着给你的女人收尸吧!”
李淳风不屑地耸耸肩,这种威胁的话太儿戏了,千军万马前都不曾发抖过,还怕你几句话不成?
“我们走!”胡光耀连续两次碰壁,若不是看在这公共场合不好下手,以他的脾气说不定就乱枪射死这个混蛋了。
阿强喏喏地跟上去,本想借机问问身上那个痒痛病怎么治,这下子也泡汤了。
这些人前脚刚走,林楚盈俏生生穿着睡衣从电梯里出来了,她也来吃早餐。
李淳风换了张桌子,和林楚盈面对面挨着窗口坐下,身前不远处就是那祖孙俩。
“谈完了?”林楚盈的餐盘里有个煎蛋,几条培根和生菜,外加一杯鲜橙汁。
“完了。”李淳风看着对面一脸清新的林楚盈,有点失神。
“什么完了?我脸上没洗干净?”林楚盈白了他一眼,举着叉子把培根送到嘴里,小口轻轻咀嚼。
“不是,我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李淳风想起胡光耀的狠话,觉得还是有点防备的好。
“为什么?”林楚盈细眉挑了挑,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威胁你?”
李淳风脸色凝重,点点头又赶紧摇头。
“到底什么意思嘛?”林楚盈有点生气,吞吞吐吐,像不像爷们啊。
“别管了,等一下我们就回去收拾东西,找个治安好点的地方住下。”李淳风不想把胡光耀说的话告诉她,害怕她有心理负担。
林楚盈一声不响吃着盘里的食物,聪慧如她,这时候也猜出了大概。
“年轻人,俗话说惹不过躲得过,但有时候光躲是不行的。”就在两人闷头吃着早点,满腹念头乱蹿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了。
李淳风抬头一看,却是前面桌位上那个长袍老头,用完餐正从他们身旁走过,老人家相貌偏瘦,不怒自威,三七开的头发雪白无尘,那个粉色嵌花雪纺裙的女孩拎着手袋,一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在李淳风和林楚盈身上扫来扫去,雪纺裙下的超短牛仔裤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美腿,白得炫目极了。
等到这两人走远了,李淳风两人才回过味来,确实如此,躲又能躲到哪去?除非不在滨海混了,得罪黑社会想脱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已经报了警。”早餐快结束的时候,林楚盈轻声说道。
“怎么说?”李淳风才不相信警察能处理好这种事,自古官黑勾结,眼见的,耳闻的,数不胜数。
“暂时没有消息,不过,等一下做笔录一定少不了的,你陪我去趟分局吧。”林楚盈说道。
连警察报警都是这种老套路,李淳风算彻底死心了。
回到临海苑小区时,房子里里外果然被收拾干净了,墙壁也刷上了一层新立邦油漆,大门都换了锁,一个小混混守在那里,丢下钥匙慌慌张张跑个没影。
“还搬不搬家了?”林楚盈坐在崭新的沙发上,无聊又无助地晃着两条腿。
“不搬了!谁敢再上门,我打断他的腿!”李淳风拿定了主意,躲有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他们用枪,至少也能抵挡住一阵。
就在这时,门铃接二连三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