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两团巨大浪花爆开,一男一女两个影子纵身跃入水中。
水面上飘起一件灰不溜秋的貂皮大衣,月婉幽在入水的瞬间同时将累赘抛弃,雪白的身影投入清凉水中。
刀子剖开水面,以斩杀的姿态刺向那个想借此机会逃跑的仇人,波纹分成四道,嗡嗡颤抖。与此同一瞬间,李淳风久久不能发起的第一次反击可算杀出,气冲拳从水面上破开水珠气流,轰向月婉幽的身体。
只是一个入水,两人间的生死格杀就已到了白热化,冲开的无形气浪再次将两人距离拉大,双双坠入深水中,冒起连绵不断的气泡和水花。
暗色幽光如毒蛇的眼睛闪烁,那是月婉幽的京刀,扑棱棱的气泡随着她挥刀刺来,向水面不断浮起。
两个人的头发犹如水草,向河面上方飞舞,衣服浮动,加大阻力,刀光刺来的速度明显变慢许多。
这是难得的机会李淳风躲过她那刺来的两刀,向后快速滑行。
水底就是她的软肋,刀法再娴熟,也不能不呼吸,人的体力不可能无限,以逸待劳,必然会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月婉幽再聪明,也不会想到李淳风有此打算,脱去貂皮外套,她的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白色纱衣,被水浸湿之后,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暴露出来。
水下光线昏暗,增添了一种朦胧美感,杀手的冷艳与绝情在这个女人身上完美融合,暗色的刀光穿透一道道水幕,紧追不放。
十秒,二十秒,呼吸渐渐有些急促,李淳风快速调动丹田灵力,减少消耗,在这大水渠中穿梭如鱼,沿水中暗流方向躲避袭杀而来的劲气。
暗流涌动的速度和声势渐渐变大,前方似有千军万马奔腾。
多年的严酷修炼和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月婉幽忽然有所察觉,收慢攻势,刀锋贴着手臂,向水面快速冲去。
怎么可能让她跑掉李淳风两脚一蹬,身体如箭射出,抓向月婉幽的白色靴子。
她的腿光溜溜,只有那件丝质纱衣在身,靴子小巧玲珑,看样子做工品质非凡,和她的品味同样够档次。
月婉幽也不是软柿子,从来只有她杀人的份,左手京刀弯下,削水断流,划向李淳风的脑袋。
刀光凛凛,擦着后脑头发而过,李淳风躲过这一刀,手也趁机抓住了她的脚腕。
水下气泡乱蹿,浮光涌动,月婉幽第二刀掠过李淳风的肩头,左脚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脚腕骨折断了,但这是值得的,对手的肩膀被削去一块肉,血水都翻涌起来,不值吗
两败俱伤的局面只有一瞬,水下两人的真正交锋这才开始,李淳风的绝地反击猛烈释放,借助这个机会,跃到月婉幽背后,一掌拍出
这个女人在危急情况中,仍能迅速反应,在水中借势翻滚,如鲤鱼跃龙门,两柄刀转过三百六十度,与他击出的掌劲相对刺出,龙吟声在水下响彻震动,刀身嗡鸣颤抖
强大气劲破开水体,击中弧形京刀,月婉幽左手上力道不济,刀子脱手而飞,没入幽暗的水下,右手刀再次刺中李淳风的胸口,划开湿透的衬衫,划出一道恐怖血痕,如雾霾霜花一样的血水荡漾起来
两个出手狠辣的人,谁也不肯放过丁点机会,哪怕一同赴死,也要拉对方下黄泉。
这就是真正的杀手意志,同样,李淳风也具备这种死拼到底的精神。
多少次死里逃生,无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搏得那一丝生机,笑到最后。
轰隆澎湃的啸声近在咫尺,水流越来越湍急,暗流漩涡也开始出现,身经百战的月婉幽脸色大变,这是河流汇入另一条更深大河的征兆
就这一个微妙的心理变化,为李淳风提供了绝佳的出手机会,京刀余势还未减弱,他伸指一探,食指中指瞄准刀背,夹回这刀刃
汹涌的大流做了一回和事佬,高速翻滚的水流将水下的两人推至河流泄洪口,双双被洪水大潮推入翻滚沸腾的水库
声势显赫的洪流冲泄而下,将这两个死敌冲散开来,任由他们挣扎,抵抗,与自然的力量抗争。
失去了月婉幽的影子,李淳风任由大浪将他冲走,腾出手撕开衬衫,裹紧肩膀和胸口的伤痕。
这个恐怖的女人,即便仗着水的阻力,仍不能对她造成致命伤害,李淳风深切体会到了她的可怕。
她一定还没有使出全力,杀手锏定然还藏着掖着。
水库绵长宽广,直到被大水冲出几里外,湍急的水流才慢慢减弱,蹚着泥水,光着脚,他艰难爬上河滩。
哗哗的水声在远处对岸响起,回头看去,一瘸一拐的月婉幽也同时钻出水来,手拄京刀做杖,整个人曲线毕露,好像透明的标本。
两个人的目光在河面中央交汇,冰冷,充满仇视。
这一次交锋注定不能分出胜负,李淳风注视着她消失在对岸的田野,辨别方向,向大路蹒跚走去,没有十香生肌膏止血,大面积的流血用点穴手法很难止住全部。
天色已经渐黑。
手机又一次罢工,裤兜里的钱包和纸条都被水沁透,一个人落泊走在乡村公路上,举目无亲,伤口染红了半边胸膛,体力越来越弱。
轰刺眼的灯光和摩托车轰鸣的声音从他前头快速驶来,仿佛带着无穷杀气
分不清敌友,李淳风心神一震,勉强提起精神,准备与这突然杀出的敌人搏命。
摩托车在他面前几步前打了个漂移横住,看清楚车上的人,他虚脱地摇晃几下,踉跄着向前三步,才站稳住。
“怎么搞成这样你遇到谁了”冰凌跳下车,伸手扶住他,入手就是一片湿漉漉的水迹。
“月婉幽,你怎么来了”李淳风开心地笑了,起码他不会死在路边了。
“快上车”冰凌扶着他的手,转过身,架起他的臂膀。
她那不算娇弱的小身板在李淳风这个魁梧男人面前,有点显得不够用,把他扶上摩托车,就费了不少力气。
“行不行抱紧了”车子发动起来,冰凌回头大声叫一句,她的皮衣上已被水渍和血水沾湿。
双臂紧紧搂住她柔软的小蛮腰,一种清新特别的香气飘入鼻孔,是冰凌乌黑的长发悄然释放的味道,就如母亲的味道,让人沉醉。
他趴在她的背后,耳边风声呼啸,渐渐沉睡过去。
摩托车马达燃烧至极致,车表指针转到最大,冰凌的眼中冷意无限放大。
看书網首发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