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时候,钟子霖和白言飞正在厨房里面吵架,好像是为了碗筷自然晾干还是抹布擦干比较好之类的无聊事情。温庭裕在外面敲敲厨房门:“言飞,我要走了。不要老跟子霖吵架,他现在嗓子是吃饭的家伙,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白言飞很生气:“你帮谁呢!”
钟子霖也很生气:“你们看不起我是吗!”
温庭裕头大如斗:“好好,都是我不好,你们随便玩吧。”
白言飞从厨房里追出来:“我送送你?明天也没事,要不要到公司去帮你做点夜宵?”
温庭裕笑笑:“我饿了会叫外卖的,你早点休息吧。好歹也是我手下的当红小生,别做这么跌身价的事情。”说着,他伸手给白言飞扯了扯衣领,“我舍不得。”
钟子霖:“……”
凌峥:“……”
凌峥完全受不了这中学生等级的粉红泡泡了,凑到钟子霖身边去亲他:“明天公司见。”
钟子霖还有点舍不得的:“你这就走了?”
凌峥看着他笑笑:“你把白言飞赶走,让他俩到公司去亲热,我就留下来陪你一整晚。”
温庭裕在身后提醒他:“公共场合不要耍流氓。”
白言飞这就脱围裙准备换衣服了:“那我真走了?”
钟子霖一把按住他:“别!我哪是这么冷酷的室友!你俩走吧,我们会友好相处的!”——反正都要跟凌峥签约了,今后在一起的机会有的是,也不必急于一时。
而且……
钟子霖偷偷看一眼凌峥,凌峥正对着他笑得很温和。
钟子霖背后一打颤,他好像觉得刚才凌峥跟温庭裕在阳台上聊过以后,似乎哪里怪怪的,看他的眼神和笑意变得尤其温柔。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越是温柔。钟子霖反倒觉得越是哪里不对劲。
直觉在提醒他,眼下还是赶快把凌峥请走比较好,要不然温庭裕走了,白言飞又没用处,家里没人镇得住场子那真是有点可怕。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凌峥也没勉强。
楼下风大,温庭裕先去把车开过来。白言飞又回厨房去忙了,锅子上炖着红枣银耳汤,是准备着明天早上送到公司去给温庭裕的,总裁菊苣日理万机浑身都虚,还挑食,还得为了公众形象而保持身材。白言飞心疼死了,没事就得研究怎样让总裁菊苣在不发胖的情况下,肚子里吃进去更多好东西。
悠悠现在在寄宿学校过得很好,白言飞不用带孩子,业余时间有足够的空闲研究这方面的问题。
所以,钟子霖大部分时间都不愿意回来,满布在家里的粉红泡泡实在太恶心了。
客厅里又只剩下了他跟凌峥两个人,毫无征兆的,凌峥突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子霖。”
钟子霖吓一跳,使劲挣扎着:“干嘛!”
凌峥亲着他的头发,柔声说:“我爱你。”
钟子霖的头发刷刷就竖起来了,凌峥这么莫名其妙的有点渗人,他的后背都僵硬了,颤声说:“我,我知道啊,你别这么突然!刚才老板都说了,公共场合不要耍流氓!”
凌峥还是搂着他不放:“不管发生什么,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可能你不太相信我,但我确实是认真的。”
钟子霖皱着眉头:“……温庭裕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凌峥笑着放开他:“没什么,他嫌弃我看起来太风流了,让你对你再认真一点。”
这简直脸上满满的写着胡说八道,钟子霖根本不信。
但他又找不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温庭裕确实对他很操心,就怕他苦着累着气着被骗着了。这次签约的事情是钟子霖自己的主意,温庭裕想了好久才勉强答应,他大概很担心凌峥得到机会以后,会借着机会做很多这样那样不能描写的事情,折腾完了万一始乱终弃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其实钟子霖没有这么放不开。
凌峥到底用情有多深他是不知道,他自己用情应该是没多深的。
就算凌峥真的玩够甩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的心肠可要比温庭裕想象中冷酷铁硬坚强的多呢。
欠凌峥的东西,他都会还清,但要是有一天凌峥玩腻了,钟子霖也会很配合的潇洒走人。
感情上,他是不会受伤的。
他早就不会受伤了。
他拍拍凌峥的脸:“行了,我相信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一会儿让白言飞看到了笑话。那就说好了明天公司见,你可别迟到。”
外面传来温庭裕的车喇叭声,钟子霖打开门,一手把凌峥推了出去。
外面冷飕飕的,凌峥站在门廊下,隔着窗子看见钟子霖在客厅里又去跟白言飞谈笑风生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钟子霖那样子笑,凌峥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他知道那并不是发自肺腑的。
没人能了解钟子霖的内心世界,就算凌峥自己眼下也是做不到的。他选择了一条特别艰难的道路,这路,比他一开始曾经想象的要漫长得多。
***
隔天早上九点,.E位于四十层楼的会议室里,相关人员一早就到齐了。
钟子霖的经纪人TONY,公司高级法务专员,运营部分管男艺人的副总监肖泽轩,拍板定夺的温庭裕,当然还有钟子霖自己……各种各样的人浩浩荡荡地坐了一长桌子。
而对面,中间的位置只坐着凌峥一个人。
他身穿白色的对襟长衫,右手扣着一个翡翠扳指,淡定自若的。五个跟班模样的高壮男人站在他身后,神情严肃,那架势怎么看起来都十分慑人。
门外悉悉索索的,听说钟哥又要签约新金主了,好多人都挤在门外看热闹。
钟子霖坐在凌峥对面有点尴尬,这气氛和排场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前也没感觉这么奇怪啊,为什么今天自己好像一个什么值钱的东西即将要被高价卖掉似的,感觉心里毛毛的。
正尴尬着,肖泽轩在那边很温和的开口了:“凌先生,你能保证递交的身份资料财产数额都是真实的吗?.E的商业合作不是儿戏,我们的规矩跟一般的娱乐公司出借明星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凌峥笑笑:“就算我说是真的,你们也一样会去调查,这种盘问没什么意义吧。”
肖泽轩低头翻了翻凌峥交上来的资料,说:“.E百分之五的股份,年底可能会增加到百分之八。他不仅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明星,也是握有钱权的投资人,他的价值有多珍贵,想必您应该十分清楚的。”
凌峥苦笑着微微抬手:“我明白,我明白,.E管事的从上到下有多操心自家艺人,这我还是知道的。我保证会对子霖好好的,程池那种货色根本没得比。子霖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他肯定不会忍气吞声。”
钟子霖在旁边抱臂冷哼着:“你知道就好。”
肖泽轩做事还是挺公平的,这就转头去批评他:“子霖,对待客户的态度不能这样。”
凌峥这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高贵的身份,他是手握重金的客户呢,原来不是低声下气上门还得送上聘礼的入赘女婿。刚才这严厉的审核气氛,几乎真有种面对老丈人的错觉,而且还是好几位。
资料没有问题,公司的几位高管又对凌峥问来问去,觉得实在没什么可问了,这才正式签约。
这类事务不能儿戏,公司既要保证艺人的安全,又要保证客户的利益。钟子霖值钱但是很难合作,凌峥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身份模糊,无论哪边都不省心。如果这次不是钟子霖主动要求,温庭裕估计打死都不会同意他们俩在一起,怎么看都很不靠谱。
凌峥看了看合约条款,很详细,艺人和客户包括能见面的时间场合,涉及的工作范围,甚至是肢体接触的部位都有细致的规定。不可以有私人关系,不可以在私密空间独处,不可以越过公司私自签署一切合约,当然更加不可以发生啪啪关系,任何伤害或者猥亵艺人身体的行为都是违约。
艺人不能利用客户私自拓展资源,客户也不能强迫艺人从事合约范围之外的商业行为,比如临时的签售,表演,访谈,拍摄等等。合约期限是一年,到期可以视情况续约或者解约,像程池那种中途违约的家伙理应是要赔偿的,但他连自己都去蹲监了,这事也就黄了。
凌峥大笔一挥,在合约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在之后的一年里,从某些方面而言,子霖是属于他的了——虽然连摸他一下都算违约。
其他高管也接连签名盖章,最后轮到钟子霖的时候,他突然抬头,微微皱眉瞪了凌峥一眼,似乎哪里有点不爽的样子。凌峥忍不住就笑了,这微妙的小别扭,其中的可爱之处只有他才明白。
温庭裕在一旁咳嗽两声。
才刚签约,公众场合就忍不住勾搭起来,这样子不好。
那,不是公正场合就没问题了吧。
走完签约流程,高管们有事就都很快离开了。凌峥走在后面,等人都走出去了才凑到钟子霖耳边,轻声问:“亲你一下要罚款吗?”
钟子霖回头又来瞪他,一手却轻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