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三年夏,雍郡王府。
大阿哥弘晖躺在床上,浑身发烫昏迷不醒,乌那拉那氏坐在旁边满脸泪水,一双眼睛通红,肿得桃核一般大小。
府医给开了退烧的药,灌下去以后又全都吐出来。
“弘晖,你不要吓唬额娘,你可要醒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湿帕子换下弘晖额头上变的发烫的帕子。
乌那拉那氏的陪嫁林嬷嬷上前安慰道:“福晋,让奴才来吧,大阿哥孝顺,要是让大阿哥醒过来看到您这样子肯定会伤心的。”
乌那拉那氏就跟没听见一样,只顾着弘晖。
林嬷嬷也担心大阿哥,可她同样担心乌那拉那氏,现在见她这样神不思蜀,心里也难受。
“福晋,您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弘晖阿哥这边要靠您,后院那些小蹄子您也要压制住呀。”
乌那拉那氏听了,好歹有些反应,拿沾了凉水的帕子擦擦自己的眼角:“我得振作起来,弘晖还等着我呢。”
“林嬷嬷,你带上几个人,传我命令,让后院的那些小蹄子们全部禁足在自己院里,谁有不满意让她亲自来跟我说!”这可是关键时期,弘晖发烧指不定也有她们到手笔,现在还空出时间来,等到弘晖好了,也让你们看看我乌那拉那氏的手段!
“嗻!”林嬷嬷领命点了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进了后院,一阵鸡飞狗跳,有那想反抗的看着林嬷嬷带的这些人又歇了心思,但是却把这事记在心里。
寝室里,乌那拉那氏继续发号施令:“小喜子,拿上爷的帖子去太医院再去请太医,多请几个!”
“嗻!”
“小圆子,你去衙门守着,看见爷回来立即让他回府!”
“嗻!”
“小安子,你去外边医馆里,把最好的大夫给我请来!”
“嗻!”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发出,乌那拉那氏心里慢慢的冷静下来,林嬷嬷说得对,她是弘晖的靠山,她现在一定不能乱。
抬手又给弘晖换了张帕子,看着自家儿子烧的通红的脸,又是一阵流泪,如果可以,她都想亲自替了去,乌那拉那氏在心里默默祈祷: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您保佑弘晖平安好起来,信女一定吃斋念佛给您重塑金身。
要是临晨在的话,一定会跟她说求菩萨不如求她,毕竟她跟菩萨算是有点交情,想当年菩萨还给过见面礼呢。
一刻钟以后,小喜子领着太医进来,乌拉那拉氏顾不得避嫌,上去拖着太医来到床边:“快给看看!”
太医上前拿起弘晖的手开始把脉,他微微皱着眉头,不多时又换了一只手,然后又扒开弘晖的眼皮查看眼睑,然后又掀起他的衣服查看身上有没有红疹之类的。
在古代天花也是会有发烧反应的。
过了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医收了手,乌拉那拉氏看见了连忙上前:“太医,弘晖为什么会这样?”
太医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一些问题,就是之前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是从什么时间开始发烧的,有没有吃过什么药之类的。
就跟现代去医院,医生问的内容一样。
乌那拉那氏都一一回答了,还把府医开的那张药方子递给太医。
太医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发现这张方子没什么问题:“府上大夫的方子没什么问题,大阿哥就是风邪入体引起的发烧,喝了药烧退下来就好了。”
乌拉那拉氏一听,又上前一步:“太医,药灌不进去,灌进去的全部吐出来了。”
“这样,按照方子再去熬药,到时候我给扎一针,好把药尽快给喝下去,不然一直这么烧着人肯定受不了,再去取一坛烈酒,在大阿哥的腋下腿弯手心脚心全部擦上,必须把烧降下来!”
乌拉那拉氏听后,赶紧吩咐奴才去办,让红袖去取酒,她不放心别人熬药,嘱咐林嬷嬷一定要亲自盯着。
俩人领命下去。
少顷,红袖拿了一坛酒回来,协助乌那拉那氏除去弘晖的衣服,拿着帕子挨着把刚才太医说的地方擦一边。
半柱香时间后,林嬷嬷端着药碗过来,冲着乌那拉那氏点点头。
太医拿出银针,在弘晖几处穴道上扎了几针,然后示意她俩把药灌进去。
俩人上前,一人扶着,一人端着药碗,就把药给弘晖喂了下去。
可能是太医的银针起了作用,这一次药就没有再吐,乌那拉那氏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喝下药去,这病就有希望了。
她到现在才有心思想别的,弘晖这场病来的有些蹊跷,没有什么预兆直接就发烧昏迷,说没人动手她是不信的,等到弘晖好了,咱再秋后算账。
弘晖的烧慢慢的降了下去,乌那拉那氏才放心,太医见烧已经退了,就想告辞,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床上躺着的弘晖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并且突然呕出一口血。
乌拉那拉氏赶紧跑上去,侧抱着弘晖,用帕子擦他的脸:“弘晖,你怎么了?太医!太医快给看看!”
太医一听,转身又跑到床前,先把他嘴里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一块软木塞进弘晖嘴里,怕他抽搐的时候咬伤舌头,然后又拿过手腕开始号脉。
这一把脉,太医心里一惊,这是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的脉象,这脉象就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在里边钻一样想要破体而出。
如此凶险的脉象,是他生平仅见,太医一时间束手无策。
慢慢的脉象就突然变的若有若无了,人也不再抽搐,但是像只溺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着呼吸,偶而还能吐出一口鲜血。
太医放下把脉是手,对着乌那拉那氏摇摇头。
乌拉那拉氏像疯了一样一边哭嚎着一边摇晃着太医的肩膀。
胤禛这时候刚办完差回来,一进来就看见乌拉那拉氏正在痛哭,他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不好的念头,他快步上前:“怎么了?”
乌拉那拉氏一件胤禛进了,抱着他的双腿瘫倒在地:“爷,您快救救弘晖吧,他才八岁,才八岁呀。”
胤禛伸手拽起乌拉那拉氏,把她交给林嬷嬷,然后自己走到床边,看着弘晖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他的眼圈就红了,昨天还叫他阿玛的小人今天怎么就要不行了?
突然他想起凌晨当初洗三时候给弘晖那枚平安符,于是他急忙打开脖子上挂着的荷包,翻出来一看,平安符已经化成了灰。
刚才翻荷包的时候,他试着弘晖还有些微弱的心跳,不仔细根本试不出来。
“苏培盛!给爷备车!”说着胤禛就抱着弘晖出了门,他想:这时候也许就只有姑姑能救弘晖了。
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