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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算计(1 / 1)

那位黑衣女子皱眉不停,心说还没有开始呢,怎么就输了?钟镇南你别以为是我哥就能瞎胡闹了。

半空中那长得奇丑的红袍青年无奈摇头,自个儿的妹子自个儿清楚,活着时就是个爱跟人打生打死的,死了以后就更是肆无忌惮了。

道士与僧人各在河岸,并未上前。

钟镇南白了自家妹子一眼,对着张木流抱拳一礼,轻笑道:“方才一剑太过气盛,我怕我妹子接不住,先生若是觉得不爽利,朝我出剑便是。”

张木流微微一笑,猛然收敛一身虚无缥缈的剑道意气,随手将游方抛出,长剑在半空转了个弯儿自行归鞘。

青年感叹道:“钟先生好眼力。”

眼前这一身红袍,头戴官帽,腰间挂着一柄宽剑的男子,可真不是一个丑字能形容的。这人一脸络腮胡子,瞧着十分凶神恶煞,原本看好戏的鬼物自打这人出现便四散逃离。

张木流心说这不光吓人,连鬼都吓。

最让张木流好奇的是,算上这丑陋汉子,居然有三人看出来自己方才那份古怪剑意。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一路苦苦追寻幼时那份感觉,方才在等钟漓出剑之时,不知怎的,那份感觉回来了。

青年只觉得一身魂魄仿佛脱壳而出,直奔云海高处,等心中有了拔剑心思之时,就好似有无数剑意在血脉中流转,吞吐之间皆是剑意。等真正将游方拿在手中之时,那把曾经斩开胜神洲的长剑,似乎要比张木流更加亢奋。

张木流只觉得,这一击斩下,剑可开天。

幸好有那佛道两家偈语喝出,如同当头一棒将他敲醒,不让他真会斩出那一剑。

方葱踩着青白到张木流身旁,轻声道:“你先喝口酒缓一缓。”

张木流却没喝酒,只是对着那丑汉子以儒家礼节作揖,之后分别对那老道与僧人行礼。

钟镇南笑着摇头,“我虽读过几本书,却没什么大作为,如今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担不起先生一礼。”

的确如这钟镇南所说,他就是个不人不鬼的存在。说他是人吧,周身死气萦绕,全然没有半点儿活人模样。可要说他是鬼,却有着一副实质躯壳,且气血颇丰。

张木流带着方葱返回北边儿河畔,少女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怎么啦?好吓人。”

少女原本也看的津津有味,可后来那穿着黑色布鞋的白衣剑客好像又走神儿了,一下子就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方葱只觉得他好像变得极其冷漠。

青年伸手按住少女头颅,笑着说:“别担心,修心修力罢了。”

当时回过神来,张木流立马就在回想方才那种感觉,这种感觉他见过,在瘦篙洲的水神庙和骧龙府的龙神庙,他都见过。

张木流甚至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以此为根本,把曾经之事摊开了铺在面前,无论是梦中三千年的几乎把人世间能干的好事儿坏事儿都干了,还是梦醒之后不停远游,好像都只是一件事,那就是看遍人间。

后方老道笑着打断张木流思绪,像是自言自语,“行万里路,见万种人,以人为镜,的确可以洗涤心灵。只不过,见得多了,便会不由自主的看的淡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此刻张木流只觉得一股凉意袭来,猛然间冷汗直流。

看过无数个因,又看了无数个果,接下来的人间之路便会越走越乏味,越走越淡然。每次看见什么事儿,一看开头便能猜到结尾,便会无趣。当这种无趣变得习以为常,人性将不复存在。

这不就是一条成神之路?可那些棋盘之外的人,一步步将自己引到一条成神之路,图什么?

要知道,仙与神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有无人性。

张木流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那道士抱拳,诚恳道:“谢真人提点。”

道人只是一笑,对面河岸的老和尚却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号,之后遥遥对着张木流轻声道:“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无岸。”

张木流问道:“如何自渡?”

老和尚哈哈一笑,与那位极具慧根的白衣剑客说:“苦海行舟,所见尽为自由。”

青年心中惊骇,这一道一僧,不得了。

钟镇南只是因为自身是介于阴阳两界的古怪存在,所以看得出张木流那甚是骇人的气象,更多的他就不得而知了。他听这三人言语,也是半点儿摸不着头脑。

一僧一道各自返回,小奈河边儿上的修士与精怪又重新抛竿钓鱼。

好戏没看成,还是钓鱼罢。

张木流收敛心神,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一手按住方葱脑袋,笑着说:“别担心,有个事儿想不通罢了。”

麻先生说自己悟出的那“功夫”,用尽了一生运气,如今看来,该是与神道有关。

怪不得梦醒之后直到如今总是极难进入那种境界,年幼时心中杂念极少,所以入那境地十分容易,后来心中杂念甚巨,便再难做到。至于今日为何可以,张木流是觉得,是因为某一个瞬间自个儿变得极其冷漠。

老道是给张木流提出了问题,而僧人是给了张木流解决问题的法子。

所见尽是自由,言下之意便是,守住本心便足矣,何必在意在那条路,坐船还是骑马。只要自个儿不愿,谁能逼的你再做其他?

钟漓极其不服气,明明他没接剑更没出剑,我怎么就输了?可在自个儿哥哥面前,就与方葱在张木流面前差不多,哪儿还有一城之主的模样?完全就是个没能遂愿,气呼呼不想理人的小妮子嘛!

张木流看出钟漓心思,无奈摇了摇头,心说这位钟城主肯定会觉得自个儿是个绣花枕头。

正不知如何是好呢,钟镇南传音道:“兄弟,帮我吓唬吓唬这丫头,要不然她总觉得自个儿剑术高,以后吃亏就晚了。”

张木流微微一笑,一步跨出,没带出半点儿涟漪,再现身时已在那钟漓身边。

只见那白衣青年并指为剑,以一道剑气凝聚的长剑搭住女子肩头,略微释放了一些剑意,钟漓立马脸色由白变黑。

钟漓总觉得自己给人带入一条大河,河中流淌的是那一股股的剑意洪流,自己被那大河不停冲刷,连抬头仰视的机会都没有。

张木流撤去剑气,对着钟镇南笑了笑。黑衣女子后知后觉回过神,额头大汗直流。

这位女子城主苦笑着抱拳,“是钟漓输了。”

这位城主俗事颇多,这会儿又没脸皮待在这儿了,索性客套几句便离去。张木流与钟镇南齐头走在河畔,方葱跟在后边儿。

张木流其实有些疑惑,这位长得实在没法儿恭维的年轻人,身份古怪也就算了,这一身官服又是什么意思?

钟镇南看出张木流的疑惑,笑着说道:“生前算是个读书人,不敢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也有功名在身。”

说着摇头苦笑,“就是这爹娘给的容貌太不趁人心,金殿之上给人侮辱,一怒之下便触阶而死了。后来不知怎的,神魂聚而不散,给海归山的大先生带回来,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算是掌管着十三城的律法,驱祸降福。”

张木流了然,也是个性子烈的。

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小奈河边儿的一处亭子,钟镇南转身作揖,临走前轻笑道:“死了一次,一肚子的怨气早抛去九霄云外,老子就这长相,谁爱咋说咋说,我是没得法子。”

待钟镇南走后,张木流转头对着方葱,笑道:“要不要试试运气?我要是离远点儿,说不定你能钓到那黑鳞大鲤呢。”

方葱嘿嘿一笑,说那就试试。

少女也是憋着玩闹一番,拿出来个鱼竿儿只绑了个碎石子便去钓鱼,坐着小凳子,肘抵着膝盖,手托着脸颊,歪头看向那阴气森然的水面,笑着说:“鱼儿鱼儿快上钩,你方姐姐可不会亏待你的。”

话音刚落,亭中青年瞬身而来,不惑悄然祭出,圈出一处隔绝天地。

坐化寺与忘我观的一僧一道再次出门,两人隔岸对视,尽皆露出笑意。

方葱一脸惊讶,转头看着张木流,“不会吧?我又不姓姜,怎么还愿者上钩儿了?”

青年伸手一抓,隔空将拿黑鳞大鲤捉起。方葱从小荷包取出个琉璃鱼缸,黑鳞大鲤从张木流手中挣脱,自个儿便跳了进去。

张木流面色复杂,看着方葱,忍不住便嘴角抽搐不停,“这他娘的哪儿说理去?”

少女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这五百年才出一只的黑鳞大鲤怕不是个傻鱼吧?人家下边儿拿着各自山珍海味钓你,你居然喜欢吃石头?

“这咋整?”方葱都飚出俱芦洲方言了。

张木流等少女将鱼缸收回小荷包,撤去剑气后笑着说:“这是你的运气,先留着吧,不过你成为剑修之前,不能吸取这鱼身上的阴气。”

方葱点了点头,她本就没打算吸取。

青年愈加觉得此事古怪,急急忙忙带着方葱离开尸鬼城,直接掠过三处城池,到了一处好似话本中的地方。这城池名叫樾莺城,是一处狐媚国度,多是青楼酒肆温柔乡,人族修士来此买醉的极多。

张木流其实不想进城,可听说这城中的狐裘拿去外边儿可以卖极高价钱,于是担着回乡之后被砍死的风险,硬着头皮走进去,这次没敢拿出自个儿的通关文碟,让方葱以她的通关文碟盖印。

据传极其远古之时,人族便是以兽皮遮体,后来才有了粗布麻衣。越往后,不知怎的,人族兴起了一股子以兽皮做袍的风气,尤其以貂皮狐裘为最。

而这樾莺城中所产的狐裘更是玄妙,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秘法,凡穿此狐裘之人,可使人不被外物迷惑。

当然只在分神之下有用,可即便如此,也是常常供不应求,特别是在这北境寒地,十分受欢迎。

进入这樾莺城还没有走几步,已经有许多手拿丝帕的美艳女子前来张罗客人,就连方葱也不放过,男女不忌。

方葱在后面跟着,脸色极其阴沉,以只有前方青年听得到的声音嘟囔,“好嘛!怪不得那么着急,原来是憋着来这儿找乐子,有些人本事见长了啊!”

张木流哑然失笑,小妮子管的可真宽,“今个儿我就给你涨涨知识,所谓狐狸精,最早可跟风月没半点儿关系,世人信奉狐仙,是因为其纯洁善良。被给人误会为狐媚子、勾人魂儿的淫邪之兽,最主要是因为古时的一处王国,那王国的最后一任君主,就是因为身旁有一只九尾狐才导致灭国。所以后世的狐仙,声名极其不佳。”

方葱冷哼道:“你看看她们有半点儿纯洁善良的意思吗?大街上就一股子骚.味儿,迎来送往的,人家憋着挣钱呢!”

张木流也不知道如何去说了,索性不再言语,只是直往僻静处去,找了个瞧着比较干净的客栈。

这客栈的老板娘也是狐妖,瞧着三十余岁模样,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过客栈生意甚是冷清,已至黄昏,可张木流与方葱像是今个儿的第一波儿客人。

那老板娘斜倚在楼梯口嗑瓜子儿,见人来了也没上去询问,只是略微转头,看着张木流说道:“我这儿只卖吃喝居室,可不卖人,这位公子走错地方了吧?不过若是看上老娘了,服侍你一番也不碍事,就是价钱可贵可贵了。”

张木流摇头一笑,无奈道:“老板娘可别说这些话了,我家中已有妻女,来此只不过是想购进一批狐裘,拿出去卖而已。”

那老板娘转头“切”的一声,漫不经心道:“家中有妻女,带着个漂亮小丫头干什么?白天背剑夜里驼你?”

方葱一步跨出,青白出鞘。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不是谁都跟你们这些狐狸似的。”

那老板娘丢掉手中瓜子儿,两手举起,笑着说:“这不是开个玩笑嘛!小妹妹干嘛着急上火啊?来这樾莺城都不说几句荤腔儿,还有个嘛得意思嘛!”

张木流走过去按住方葱脑袋,笑着说:“两间上房,再备一桌子酒菜吧。”

老板娘讪讪一笑,错过二人,跑去后厨准备吃食去了,路上骂骂咧咧,“装什么嘛!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真能啥事儿都没有?”

青年自然听到这番言语,没来由就想起了离秋水。

她该不会是借着方葱来试探自个儿吧?

落座之后,方葱似乎想找点儿话散去尴尬气氛,于是问了一句:“这儿的狐裘为什么卖的那么贵啊?一枚柏币一件儿,抢钱啊!”

青年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笑着说了一句书上言语,“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少女闷闷不乐,心想着自个儿还是太瘦了,瞧瞧方才那个老不要脸的,瞧着老是老了,可有些地方就是丰腴,自己怎么都赶不上。

没来由便自言自语道:“唉!本小姐还是太小了啊!”

张木流疑惑道:“什么?”

少女双臂环胸,白了青年一眼。

什么什么?是你该问的吗?

…………

三个多月过去了,木秋山主峰的几座府邸已经基本完工,只剩下庭院和内饰尚未归置。

蓝华一共服用九粒药丸,如今瞧着已经与寻常中年人差不多,只是身形依旧佝偻,两鬓斑白,给人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好在如今也无甚牵挂在身,每日只教溪盉练剑,帮着钟守矩琢磨那条修武之路。他蓝华想要睡个懒觉都不行,因为有个穿着粉裙的小丫头每日清晨定时定卯的来敲门,喊上一句蓝爷爷,然后就往山脚去。

九华山的那只獾猪妖早就丢在了木秋山,是白潞渡劫之后才给放出来的。他原本以为张木流离开了,自个儿好歹能轻松点儿,可有一天见着了一个头生两角的白衣女子,这位猪妖差点儿吓得猪胆碎裂。那是一种天然敬畏,比瞧见自个儿爷爷的爷爷还吓人。

这还不算啥,起码那个吓人的白衣女子没打人不是?

这位猪大仙在木秋山已经足够夹着尾巴做人了,可有一天在木秋山脚下,看见那个拎着两只硕大石锁的钟守矩,只是笑了几声而已,一个同样头生双角,一身青衫的年轻人便笑咪咪将他抓去,打的满头是包。

所以这座木秋山,他猪大仙唯一能稍稍舒心的地方,就是在半山腰的孟鲁司一家。

苦命人儿碰见苦命人儿,这獾猪几乎隔个一两天就要跑去找两位蝴蝶妹妹诉苦,说自个儿就是给那位山主养着,等肥了后宰了吃猪肉的。他晃了晃肚皮赘肉,哭丧着脸抱怨,说瞧瞧自个儿这几个月瘦了多少?

猪大仙儿每日清晨都在山脚等着,等个穿着粉裙的小姑娘,然后化作一头野猪托着那位小姑奶奶把三百里木秋山逛遍。有时妖苓心情差了,他才能找蝴蝶妹妹侃大山,要是这位小祖宗心情好了,非要把山头儿逛个便,他就命苦喽!清晨出门儿,要等傍晚才能回去。

每次返回主峰,妖苓总会坐在木秋山北麓,拿出来一根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儿啃着,直直看着北边儿,好一会儿才走。

有一次怎么都找不着小丫头,可把一山人吓坏了,连同独自待在一座山头儿结庐练剑的刘工都给惊动,到处找妖苓。等众人找到她时,才发现这小丫头躲在木秋山北麓的一块儿石头上偷偷抹眼泪。

白潞问她怎么啦,她只是皱着淡疏眉头,脆生生道:“没事儿,就是想饭主儿了。”

后来张澜干脆在木秋山顶上修建了一处亭子,小丫头这才每天辛辛苦苦爬山,趴在栏杆上与云儿逗乐,与树木花草说些悄悄话。

白潞怕又再找不到小丫头,因为这丫头如今是莲藕化身,即便是她白麒麟也极难寻到,所以给小丫头身上画了一座小小阵法。

而那位猪大仙儿便成了妖苓的御用坐骑。

这天黄昏,小丫头又坐在山顶往北看,手里啃着龙大找来的老虎腿儿。不知怎地,吃着吃着就泪花儿爬满脸。白潞瞬身出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问道:“又怎么啦?谁惹我家小妖苓生气了?”

妖苓哽咽道:“我要是长大了怎么办?”

白潞微微一笑,伸手擦掉妖苓泪水,轻声道:“长大了就不是妖苓了么?”

小丫头抽了抽鼻子,摇头晃脑道:“唉!我都活了三百多岁的人了,怕啥长大嘛!”

刘工寻了东边儿一座山峰,自己偷偷给取了个名字叫忧舍峰,与知冬城边儿上那座山峰一个名字。

他听进去了师傅的话,每天除了炼剑就是炼剑,飞的晚了,所以要使劲儿扑棱翅膀。

作为张木流的亲传弟子,如今为自家山头出不上一点儿力,刘工心里其实很难受。

后来张澜像是凑巧走到忧舍峰,与少年人说了一句古怪言语,“有句话叫厚德载物,我觉得说的是,要有厚重德行才能承载所得之物。同理,你刘工心中装的再多,却没本事挑的起,又有什么用处?”

少年沉思良久,笑着说道:“那便先做再想。”

…………

半夜的樾莺城,一处较于其他风月场子而言较为干净的客栈,有一道青衫身影背剑离开,一道分身重返尸鬼城。

大半夜还独坐一楼嗑瓜子儿的老板娘自顾自摇头一笑,往二楼看去。

白衣本体盘膝在床,整个房间之中剑意如同沸水。

青衫剑客重返尸鬼城,沿着那条小奈河往上直去,远看那座小亭子时,其中并无人影。可走到近前才看到其中有一僧一道,两鬼中间摆着个棋盘,道士持黑字,僧人持白子。

那两位鬼修像是没看到青衫剑客,只是自顾自落子。

张木流挣扎许久,还是取出那逍遥巾,深吸一口气后绑在头顶。

亭中两人同时转头,略微惊讶后又复平静。

青年有些气愤,猛然拔出游方对着小亭。

道士与僧人像是商量好似的,齐声说道:“来了啊?”

张木流拄剑在前,沉声道:“有事儿冲我来,算计我徒弟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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