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实苑方圆不下百里,一望之下,广阔无垠,中间一座庞大凉亭也似的建筑巍然矗立,加上天色黑暗,仿佛一只沉睡的猛兽,令人喘不过气来。此建筑正是演武殿。
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明亮的火光照的殿内了了清晰,顶柱雕刻盘龙卧虎,四壁精雕细琢,俱是北岳州的名山大川,一切生动细腻,栩栩如生。地面铺就猩红的毛毯,色泽鲜艳,自正殿铺展,一只延伸到四方的台阶下。
只见台阶下的甬路两侧黑压压的挤满了人,整齐站立,摩肩接踵,鸦雀无声,只有猎猎的火焰跳蹿之声。
整个场面庄重而严肃,隐隐带有一股肃杀之气。多亏夜名晨见过平日训练千余人的场面,饶是如此不由得暗暗心惊。萧风之众人却是面色发白,呼吸急促,腿脚有些发软。
夜名晨转头问道:“这就是阁主试炼的场面?”
蓝玉微怒道:“平日里没有这般阵仗,定是这四个老家伙搞得鬼。”
四大天王之一的那名女子哼笑道:“这明显是那四个老头儿要给这小兄弟一个下马威嘛!”
夜名晨心中激荡,仰首狂笑道:“单凭这点阵仗要将我吓到,那可也太小瞧我了。”说罢,意态昂扬地大步走入人群中央的小道内。
琴清商赞道:“很好,够胆量!”
地裂阁众人已经了解到接下来地裂阁的指挥权要移交给一个叫夜名晨的人,好不亚于夜名晨就是他们的临时阁主,心中都是好奇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能得到阁主如此青睐。待见到夜名晨竟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不由得大失所望。先不说他是否有能力领导地裂阁,但是今天的“阁主试炼”能够活着出去便是烧高香了。
夜名晨沿着台阶走上演武殿的正厅,只见先前的那四位老者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夜名晨见此,心中暗暗冷哼,依旧四平八稳地走上去。四位老者见到夜名晨面色古井无波,心平气和,不由得微微失望。
夜名晨站在台上,对着下面数千人宏声道:“我叫夜名晨,本是外人一个,但是受到蓝玉前辈的赏识,方才斗胆前来,今天诸位就给我做个见证,倘若我通过阁主试炼,我定会带领我们地裂阁走出困境,重振往日雄风!”
众人虽然对夜名晨不了解,但是这几句话说得恰到好处,足以振奋人心,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好!”紧接着喊声一片,此起彼伏。
薛桂堂低声道:“这小子,到会拉拢人心。”语气之中已经露出些许赞赏之意。
穆柳金“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夜名晨微微摆手,转过头,抱拳施礼道:“请四位长老主持开始吧。”
穆柳金上前一步,提醒道:“阁主试炼是我们地裂阁历代选拔阁主的必经之路,在此丧生的人已不下七八个,各个都是一流高手,小子,你如今正值东方日升之际,夭折在此,岂不可惜,你现在返回倒还来得及。”
夜名晨笑道:“多谢大长老提醒,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半路退缩岂是大丈夫所为。”
水涟也被夜名晨无所畏惧的气势感染,大喝一声:“好,小子,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们就认可你这个人。”
穆柳金见水涟私自做出决定,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夜名晨不等他们反悔,接口道:“好!”
穆柳金生怕水涟再次失言,忙抢声道:“阁主试炼共有三关,分别是‘四魔挡路’、‘油里沐浴’和‘千军夺帅’。规则很简单,就是你自此前往离这里不远处祭放历代阁主牌位的黄天殿,在半路上会遇到三个偏殿,这三个关卡正好设在这三个偏殿之内,倘若你能活着到达黄天殿,此次的阁主试炼你便成功通过。你可听清楚了?”
夜名晨朗声道:“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四位长老齐声道:“请!”
夜名晨哈哈大笑一声,昂首阔步向第一偏殿走去。
阳舟横看着夜名晨渐渐离去的身影,担忧地道:“不知道此次公子能否安然通过?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萧风之有信心地道:“放心吧,应该没事的,公子既然能够在普天国的千军万马中逃出生天,修为可见一斑。”
蓝玉凝重地道:“这就看他的造化了。”
夜名晨沿着正殿直接向里走去,过了一座拱桥,第一个偏殿映入眼帘,“四魔殿”三个红漆大字豁然醒目,远远的便能给人以阴森诡异之感。
四魔殿自上而下分为四层,通体成塔状,红梁碧瓦,檐角四张八向。
夜名晨沿着台阶径直奔向第一层的门前,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推门而入。
撞入眼帘的又是一扇门,门框两侧乃是一副楹联,上面写道:“仙醴酿成琼瑶浆,人醉良辰逍遥游”,中间一个大匾上书“酒仙居”。
夜名晨见此,心中恍然,这第一层定是酒、色、财、气四魔中的“酒魔”了。
夜名晨伫立门前片刻,轻声扣了扣门,半晌,里面毫无回应,当下将门推开一个缝隙,登时一阵阵酒香扑面而来,时而清冽甘甜,时而醇厚浓郁,时而清香平淡,时而清寒幽冷,每一种酒味都令人回味无穷,吸之欲醉,饶是夜名晨对酒没有太多品鉴的人,也不由得大为倾倒。
突然听见里面一个破锣也似的嗓音,怒声叫道:“稀泥奶奶,还不快给老子滚进来,那么多酒香都被你给放跑了,简直暴殄天物,当真是气煞我也!”
夜名晨微微一愣,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不由得莞尔,此人号称酒魔,果真当之无愧,竟连酒香都不放过。
夜名晨欠身而入,登时将门给关紧。
只见一个黑黝黝的东西迎面撞来,不由得吓得一缩脖,入眼一看,竟是一个酒罐。
夜名晨抬头观望,险些没叫出声来,只见整个房间四处都是酒罐,就连半空中都吊着不下数百瓶,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密密麻麻,不由得吓了一跳。
突然听见“咦”了一声,似是颇为惊讶。
夜名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眉小眼、酒糟鼻的矮胖老者,怀中抱着一个紫金葫芦,横卧在一只一人来高的巨大酒罐内,正瞪着眼睛,上下左右咕噜噜乱转,好奇地打量着他。
夜名晨微微一笑,正欲上前,突然额头一痛,旋即“咚”的一声,原来自己大意之下撞中了头顶上方的一支酒罐。
夜名晨不等稳住身形,只觉劲风扑面,一股大力当胸撞来,心中大凛,当下立即侧身闪避,贴着地面倒掠冲出。
定神之际,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先前那名老者竟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眼前,只见他手中捧着先前夜名晨撞中的那只酒罐,一副爱怜的模样,轻柔地抚摸,如同安抚自己的孩子一般,口中喃喃道:“宝贝,不怕,爷爷在此。”
夜名晨心中大惊,这老者好快的身法!不等夜名晨发话,老者侧身,厉声道:“稀泥奶奶,小子,你走路不长眼睛么?”
夜名晨挠挠头,歉然地笑道:“刚才是我大意了,晚辈在此给‘酒魔’前辈赔罪了。”
老者听后,气鼓鼓地道:“呸呸呸,什么酒魔、酒鬼的,老子是酒中仙。”
夜名晨见这老者脾气忒也古怪,一时摸不清他的性子,只好连声称是。
老者将那只酒罐重新系好,押了一口酒,满脸回味地晃了晃头,理也不理夜名晨,一摇三摆,重新回到那只大酒罐内,卧倒假寐。
夜名晨愣在原地,见老者半晌也没有反应,须臾,便见他鼾声大起,动也不动。
夜名晨心中大喜,暗道:“睡吧,睡吧,如此正好,到省去了我许多麻烦。”当下屏气吞声,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向着楼梯口处,一步步挨去。
就在距楼梯口不过十步之时,突然凭空一声暴喝:“站住,干什么去?”
夜名晨吓了一跳,忙拍拍胸脯。只见不知老者何时坐起身来,此刻正沉着脸瞪着他。
夜名晨搓搓手,干笑道:“嘿嘿,这……我不是见前辈仙游去了嘛,着实不忍打扰,所以就只好不告而别了。”
老者撇嘴道:“我要是睡着了,可不便宜你小子了嘛,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哇。”
夜名晨连称不敢。
老者向夜名晨招招手连声道:“过来,过来!”
夜名晨警惕地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老者咧嘴笑道:“来到我这酒仙居当然是陪我喝酒啦。”
夜名晨求饶道:“喝酒,前辈就放过我吧,小子酒量着实不行啊。”
老者一听,勃然大怒,喝到:“稀泥奶奶,不会喝酒,就别想过我这关!”
夜名晨无奈,只好走上前去,在老者面前三尺处的酒桌旁坐下。
老者眉头一展,“咕噜”的一下,滚到夜名晨的对面,随手提两大坛美酒,放到夜名晨面前一坛,自己面前一坛。
老者见到夜名晨面露为难之色,当下诱惑夜名晨道:“小子,你有所不知,世间的美酒都在酒仙爷爷我这里啦,什么十八女儿红,葡萄梨花浆,九梁琼瑶液等等数不胜数,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尝不到啦。难道你不想足不出户,便将天下美酒尝个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