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感受到我的视线后,立马转身,我心里一激动,就跟着跑了上去,她在山上看我,虽然一别经年,但是她的容颜依旧印刻在我的心里,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法跟她再见。
她是我的母亲,却一直在逃避我。
我快速跑到山顶,可哪里还有她半点影子,我四下搜寻,心里慌张的很,可是妈妈,你到底在哪里?
我忍住满眶的眼泪,在雷云宗这一带搜寻了好久,除了那扇紧闭的大门我打不开之外,里里外外我都找过了,之前有人跟我说母亲所要追逐的人跟雷云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没想到她重新闯入我视线的方法竟然这么独特。
“是我妈妈……”我对阿衍说,下一秒,雷云宗殿堂的大门就被他打开了,他知道那个藏在我心底的女人是谁,这也是我过不去的坎儿。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我从外面走进去,雷云宗里面的设置跟道观很像,我去过的道观,简直都是仿古的,我慢慢往里面走,突然格拉拉的声音,铁链子拖地的声音一点点入耳,我愣了一下,知道十二个铜人拦住我们的去路,我才知道这里不是我们能擅闯的。
这会儿天色阴沉下来,之前的艳阳天也不见了,慢慢变得阴沉起来,整个天色也诡异的很,雷声下来,暴雨骤降。
我站在不远处,那十二个铜人就这么冲了过来,那一瞬,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打湿了我的脸,阿衍将我护在身后,这样真刀真枪的上阵,我是断然打不过的,在雨里奔跑,我只想见见她,这是我的夙愿。
想了一辈子的夙愿,我看着主屋那扇紧闭的门,这会儿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大,她若是听不到我不怪她,可是刚才,她明明看到了我,不,或许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我来了雷云宗,母亲你到底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别人的孩子都有母亲的童年,凭什么你不出现。
我一脚摔在地上,阿衍伸手将我圈在怀抱里,我浑身冰冷,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就在我以为这是一场持久战的时候,阔别多日的老妖出现在视野里,他一个顶十二,功夫倒是不错呢,他厉吼一声,将那时而铜人震住了,不,不是他,是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道长。
一袭青衣缓缓走出来,这位道长的年纪不大,是个中年大叔,只是太过寡淡了。
“你终于来了。”大叔说道,他是对着老妖说的,雷云宗似乎和狐狸总有牵扯,比如我身体里面这一只,一直在沉睡的玉狐狸,它是雷云宗的东西,也是至高无上的东西。
老妖沉声道:“若是不出现,你还想把我家丫头给杀了不是,我说老道你是不是傻了,她是谁家的丫头你不知道?”
老妖什么时候这么护着我了,这让我的心里越发的疑惑了,我知道在这个房间里面,有她的存在,我只是想要看她一眼,就这么难吗?她要自己的爱情,我不会阻拦,她要留下来,我也不会阻拦。
我对着苍天吼了一声,阿衍将我拉到屋檐下,恰好避了风雨,我们身上都是异常的冰凉,那大叔整个都很平静,修炼之人似乎就是不一样的,气场都是相反的。
“你家丫头,何时你家也有丫头了。”大叔轻声说道,视线却落在我的身上,被他审视了一下,我就觉得不自在,我往后退了一步。
老妖冷笑出声:“她舅舅将她托付给我,就是我家的丫头,你的十二铜人刚才要是真的动手了,我真的会给你全部都拆了,我的脾气你很清楚,不要试图挑衅我,难不成为了那只玉狐狸,你真的要杀鸡取卵。”
这个比喻好,鸡是我,卵是青璃。
那大叔笑了一阵子,却不说话,整个气氛都变得好奇怪,我没有开口,木楞地站在原地。
老妖说要带我下山,离开这样的污秽之地,这个地方不适合我,我一把松开老妖的手,我对大叔说道:“她在里面是吗?她就躲在这扇门之后,是吗?”
我吼了出来,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力气,在这一刻爆发。
“我知道你听得到,你不出来见我,就这一次你不见我,以后就别想着回来。”我冷声道,心伴随着这儿的冰雨一点点凉了下来,她注定是要夹在我和雷云宗之间,可这并不是无解的局面,我和青璃都已经相处的这么好了。
为什么妈妈你不出来见我。
我往外面走去,阿衍一把抓着我的手,对我说:“欢欢,不要走,这或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他说不要转身,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死皮赖脸得在这里,可是她不出现,这场独角戏还能谢幕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脸上已经全部湿透,我听到脚步声从屋子里面传出来,紧接着是她那张脸,岁月在她脸上不曾留下痕迹,依旧是我脑海中深深印刻下来的那张脸,我的妈妈,为了爱情毅然决然离开莫家的妈妈,哪怕是放到现在也没谁有这样的魄力。
我张合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想上去抱着她,我想大声哭泣,可是这会儿我的双脚僵硬,根本什么都动不了。
我看着她,就那样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欢欢”她喊了我一声,莫欢,莫欢,这是她给我的名字。
我的父亲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没有话语权的,我不愿意回想起他们,可是这会儿看着他我就一点点想起来,我的父亲一生之中最最听她的话,哪怕是临死之前也是,我看着母亲,嘴角一点点的扬起。
“我说过的,只见一面,就这一面。”我说完便跑进了雨幕之中,我知道从此之后,我们的立场便不会一样了。
雷云宗是什么地方,紫默不知道,肖钦不知道,我的脑海里面却在一点点的清晰。
那段我一直逃避的记忆,关于雷云宗,关于刚才那个大叔,关于十二个铜人,关于观阴,关于人性最丑恶的一面。
我脚下一空,从山上滚了下去,阿衍抱着我,我们就这样下落了,我对他说。
说起那段日子,我因为没有妈妈被小伙伴嘲笑,我因为没有妈妈被大人奚落,我暗自发誓一定要从那个男人手里找回我的妈妈,当我走进外公的屋子时,我找到了关于那个男人的资料,独创宗门,独立于这个世界。
信奉的不是世间能找到的任何一样东西,而是最最邪乎的观阴,那个散发着邪气的观阴,那个在古时被人用婴儿心脏供养起来的观阴,是他的信仰,他秘密培养了一大批的杀手藏在宗门里面,做着大宗的生意,都是上不了明面的,可是妈妈就是爱上了,疯狂的爱上了,外公阻拦了,可是都没用。
妈妈愿意断了猎鬼人的信仰跟她去了宗门。
这就是我藏起来的片段,雷云宗真正的面目不是信仰,不是造福于人,而是丑陋的一切。
我哭着将这些说给阿衍听,他一点点擦拭掉我脸上的泪水,他说不喜欢看我哭,我哭起来的样子最丑了,可我控制不住,激动的泪水,不是悲伤的泪水,我是个狠心的人,说要断了就断了,我擦干脸上的眼泪,对阿衍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有夙愿了,阿衍,你愿意成为我此生的夙愿吗?”
这是很恐怖的话,对于执着的人而言,夙愿不实现,死了以后就成了怨念了。
阿衍点头,他的脸一点点在我眼前清晰,阿衍说要带我回去,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我们从雷云宗逃离,用最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他们眼中的世外桃源,我眼中的恐怖之地。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这三天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火车上,睡在酒店里,阿衍就静静得陪在我的身边,他不言语,我不言语,旁人看来总以为我是哑巴,对我笔画着,可我知道我的嗓子哭得肿起来了,实在不想撕裂它。
我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一切安好,很快就要到家了,我没有告诉她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也不想他再神伤这些,外婆他们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已经花了一段时间,不想让他们再度陷入进去。
我踏上回家的路,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外婆打开门看到我的一瞬间,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外婆死死将我扣在怀里,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我的宝贝儿你终于回来了,外婆想死你了。”
这么油腻的话很难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今儿是怎么了,外婆身后出来念念和阿满,他们笑着说准备了一大桌的菜给我们接风洗尘,我笑了,笑得无比的纯真。
我在外婆的怀里撒娇:“好久没吃外婆得菜了,你以后一定要多多做给我吃。”
“好了,别贫了,快点进来吧,一会儿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
外婆打了我,狠狠得揍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