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温落在后头锁门，钥匙还未拔出，耳边响起张阿兰在与人交谈的声音，她回头去看。
张花花已经与张阿兰说完话，现在拉着张亭的手，与她咬着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张亭的眼一红再红，最后转头抬头看了眼陈温。
看到陈温在看她，竟然委屈地落了泪，很快就抬手把眼泪擦掉。
“唉。”张花花却对着陈温叹了声气，嘴角却带笑，表情是又喜又惊。
紧接着她又附在张亭耳边低语，一瞬，张亭点了点头，张花花就朝着陈温走去。
“又见面了。”喝过酒的交情，张花花自觉跟陈温熟了不少，直白道：“我有事找你相商。”
陈温微微颔首，对着张阿兰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去吧。
心里头微微遗憾。看来，一起出门得下次了。
她又轻轻转动钥匙，欢迎张花花进去。
“你们准备去哪儿？”
“出门放风。”
“那真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张花花毫不客气地坐下，又抬眼微笑着看着陈温。
陈温：“……”
“这儿似乎改了不少，变得越发好看了。”张亭四下一扫，又说：“衣裳也多了。”
“看腻了，改一改。”
张花花笑了笑，说：“遇到张亭，真是意想不到。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离张亭家远点，你没有听我的话。”
没等陈温回话，张花花耸了耸肩，似乎已经料到这个结果：“张亭与我说了，好在孔婶及时回头，否则张亭是真的苦。”
再过几年该择亲了，那时候不知道她爹怎么磋磨她呢。
“是。”
“你把张亭带回来，是心疼她的境遇？”
陈温迟疑片刻后，微微点头。
一开始并不是，她是觉得有利可图，看上了张亭绣花的本事所以才多管闲事。不过好在最后结果她甚是满意，张亭愿意留下，让她觉得很值得。
当然，心疼也占了大多数。
“好好待她。”虽然张花花觉得陈温并不会对张亭不好，但她还是提了一嘴。
陈温垂下眼，勾起嘴角，有些嘲弄，并未回应。
陈温可一直记得。张家村的时候，叫她走的人是她，让她别多管闲事的是她，现在叫她好好待张亭的，还是张花花。虽说张花花怜悯张亭的心不假，但是她的做法，陈温觉得并不可取。
旁观者，在助纣为虐。怪不得她，大多数人都选择旁观，甚至她，如果觉得没有利益可图，也会袖手旁观。
许是陈温许久未回应，张花花觉得有点尴尬，她站起身，掏出身上藏的字条，递给陈温。
“这是我们掌柜写的，我这次来，是拜托你件事的，我们掌柜想再做一批衣裳，冬衣。”
陈温接过字条。上面写的太过拗口，总得来说，就是写了一堆请求的话语，末了附上订的衣裳数量和所有人的身量。
数量有点多呢，四五十件，给的价格比上次偏高点，折算一下，也是一大笔钱。
陈温有点心动。
可是……
陈温细心地折起字条，重新递还给张花花。
若是王五没有带回那么多贵客还有些慕名而来的客人这单子陈温不准就接了，只是现在，她暂时接不了。
赚钱也得有个度，她需要喘口气，手绣费手极了。张亭和她的手指不允许再连轴转，再说，订单工期都排到了明年，没有时间，张花花说要冬衣，她怕他们等不了。
张花花疑惑地接回。
陈温长长地叹了口气：“恕我，暂时接不了。”
张花花有些许迟愣：“为……为什么啊？”
“你也看到了，绣娘不多，订单却源源不断，我没有精力再接这种大数量的单。”说着，陈温摊开手，把指尖的伤口给张花花看：“需要缓一阵。”
有缝纫机就好了，这还不是小事一桩。
张花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紧抓着字条，低头看着陈温手上的伤，有血点有红痕还有搓破皮的伤，确实有点勉强。
“这可如何是好。”张花花自个嘟囔：“绣娘不够？”
“是啊。”陈温收回手，慢慢地说自己的计划：“等明年，我攒够了钱，准备开展一场选绣娘的考试，多添点绣娘，有兴趣的话，明年来凑热闹吧。”
要招绣娘，至少得备足足够的钱财，才能找到好的。
张花花还是愣愣的，陈温拍了拍她的肩膀，面露惋惜道：“回去和你家掌柜说说，就说我实在抱歉，若是愿意，明年冬天之前，我会接。”
“我知道了。”
张花花笑了下，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我先回去跟掌柜说。”
她是没想到，陈温的生意突然变得这么好了，这下可难办了，她可拍着胸脯保证陈温会接的。
果然，话不能说的太满了。
与张花花就谈了一会儿，陈温想着张阿兰她们或许没有走远，还能追到。
陈温提裙，拿起桌子上的锁和钥匙，再次准备把门锁上。
钥匙再一次卡在锁里，就差拔出来了，忽然听到身后细软的女声。
“请问，陈姑娘是在这吗？”
陈温手一顿，看来今天她是出不了门了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把她要买膏药的事情先跟她们说一下。
陈温回头，先前一脸恼，回头的时候确实满脸笑容。
“姑娘找我何事？”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有些脸色苍白的姑娘，双手交叠在身前，额上一颗珍珠花钿，戴着一对粉珍珠耳环，头顶盘着一支玉兰发钗缠花和一只紫罗兰缠花。
这番打扮让陈温眼前一亮，或许也不是打扮的原因，是长相的原因，这姑娘虽然脸色不好，可五官精致，眉眼温和。是个让人一眼上去就有好感的姑娘。
陈温抬眼望去，她身后跟着三三两两的侍女，皆于她们保持距离，把巷口堵的严严实实。
还是个大主顾。
于是陈温满脸带笑，转身去转动锁，把门打开。
“请进。”
“我姓虞。”
“虞小姐您好。”
陈温原想问虞小姐想买些什么的，可话还没问出口，这位虞小姐就说。
“陈姑娘原来还卖衣裳啊！”
“……是。”
她好奇地围着那些衣裳走动，陈温顿觉不对。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还卖衣裳？除了卖衣裳，她还能卖什么呢？这可是她的主营业务。
虞含之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得眉眼弯弯：“我还是，第一个发现的，看来这趟来得真值得。”
“嗯？”她嘀嘀咕咕什么呢，自己怎么听不懂。
虞含之瞧见陈温疑惑的表情，只是轻轻地撩了一下衣摆，就一下，陈温瞬间了然。
“我见过你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