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芳寻了半天,方才见穿银红袄儿的紫烟倚在墙下,手执绣帕瞅着他咯咯地笑。
身材细挑,唇红齿白,眼波盈盈流转,血气方刚的少年如何按捺得住,几步奔上前将美人紧紧搂在怀中。
“嗳,公子,你弄疼奴家了。”紫烟娇嗔一句,粉拳捶在余大郎胸前,更叫他心神荡漾,骨头都要酥了。
他清楚包、养戏子粉头的后果,可他就是难以自控,自打十四岁那年去了一次妓坊,享受到了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就深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那柔软的身段,娇媚的美眸,动人的小嘴,仿佛能勾魂摄魄,不知要比母亲私下赏给他的丫鬟妙上多少倍。
“你能呆多久?”余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适才传话给六庆的那姑娘可不可靠?”
紫烟攀上余芳的颈,嘤咛一声:“什么姑娘?”
余芳身体一僵,“你不是使人给六庆说,叫我来这儿找你吗。”
紫烟不解地问:“不是公子让我来的吗?”
余芳大脑一片空白。
他尚未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芭蕉坞,惊起一数只觅食的鸟雀。
余芳惊恐地回视。
透过并不茂密的芭蕉林,余大郎清楚地看见了来人,登时吓得六神无主,连抱着紫烟的手也忘了松开。
毓珠唇角微翘。
真是个蠢货,一点临危变通的本事也没有。
甄二小姐的嘴巴还大张着,方才的尖叫声就是出自她口,第一眼她还以为是她三哥,吓得她差点要去捂殷四小姐的眼睛。
甄大奶奶忙命丫鬟们挡在小姐们身前,以免污了小姐们的眼,又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余家大公子吗?”
紫烟倒是比余芳机灵,急忙推开余芳,欲夺路而逃。绿芜眼疾嘴快,大声喊道:“那女子要跑了!”
毓珠厉声吩咐:“快将她捉住!”
殷四小姐和殷五小姐对视一眼。
余大郎和卢二小姐的长姐早已定了亲,现下竟在甄府与不明女子私会,无怪乎卢二小姐这般愤怒。
出了这样的事,甄大奶奶十分尴尬,殷四小姐善解人意地说:“我们留在此处多有不便,就先回去了。”
都是闺阁小姐,确实该回避。
毓珠也同大家先离开了。
众目睽睽下,此事不可能再有变数,她只需静静等待结果。
不过一盏茶时间,余大公子在甄府园子里私会女子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几乎传遍了每个客人的耳朵。
余大太太和余六小姐气得要疯掉。
甄三郎同好友们也赶到厅堂,想弄清楚究竟事情的经过,解元郎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自毁前程的事呢。
“听说那女子是常春班的花旦,甄家请常春班是来唱戏的,她倒好,跑来勾、引客人。”
“居然还是戏子,我以为是甄府哪个不安分的小丫鬟呢。”
“你们说,他二人是初识、还是早有苟且?”
“哎,快别说了,这是我们议论的吗?”
莹珠一路听着大家的议论来到毓珠身前。
“二姐亲眼所见?”莹珠有些激动。
毓珠点点头,望了眼附近的殷家姐妹,“好几双眼睛都看见了。”
莹珠哼一声:“我就说了,余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她虽然生气,鄙视余大郎的行径,但转念一想,今日之事,不正好能成为卢家退亲的理由吗。
以后看余六小姐还敢不敢出门同她抢风头!
他们一家子从此就躲在家里得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毓珠却突然意识到,今日殷甄两家是来谈婚事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被她搅了局。
呃……
毓珠惭愧地低了低头。
再抬头时,她堆起笑容,向甄二小姐道:“你三哥同余大郎是同窗,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你三哥品行高洁,余大郎却不修私德,可见通常不是老师的错,而是学生的本性有别。甄妹妹,日后可叫你三哥离余大郎远一些。”
甄二小姐原本正犹豫该怎样安抚一下毓珠,毕竟这余大郎可是她的准大姐夫,现下见毓珠还能谈笑风生,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说了句场面话:“想那余大公子也是一时糊涂。”
说着,又得意地道了句:“不过,我三哥确实志趣高雅,洁身自好,近日又爱上了骑马。回头你父亲若是有空,能来指点指点我三哥才好呢。”
毓珠干干地笑了笑。
她适才赞美甄三郎,作出一副仰慕甄三郎的样子,原是为了叫殷三小姐觉得甄三郎美名远播,错过可就可惜了。
谁知甄二小姐突然扯到她父亲。
这不是叫人误会吗。
果然,殷五小姐微微色变,皮笑肉不笑地说:“甄姐姐,卢大老爷毕竟公务繁忙,不如我向你三哥荐一个老师,如何?”
甄二小姐对卢二小姐不是一般的热络,还想请卢二小姐的父亲指点甄三郎的骑术,究竟今天来甄家相看的殷家还是卢家?
殷四小姐暗恼妹妹的急性。
连她都闻到一股子醋味了。
甄二小姐生来迟钝,并未多想,笑着追问道:“殷妹妹有名师推荐?”
殷五小姐抬手指向宗室营的方向,“汉中郡王府的七公子赵禛,武功骑射一流,在锦衣卫当差,你问问你三哥,他肯定听说过赵七公子。”
毓珠睫毛微动。
她莫名想到昨天下午,父亲去了一趟锦衣卫,回来后就大发脾气的事。
赵禛这个名字,亦隐隐觉得有几分耳熟。
汉中郡王府的七公子……
难道是曾听燕镐提起过?
甄二小姐拍手道好:“既是殷妹妹荐的,我回去就告诉三哥,就怕人家汉中王府的公子架子端的大,我们请不动呢。”
殷五小姐面有得色,“这有何难,我二哥同他有几分交情,帮你三哥引荐引荐不是难事。”她迟疑一下,补了句:“不过,赵七公子脾气暴躁,你三哥最好对他言听计从,不然别说指点,把你三哥揍一顿都是可能的。”
甄二小姐惊呼:“真的假的?”
正在此时,亭子外头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余大太太带着余大郎、余六小姐匆匆地出来了。
有好事的太太凑上前,故意问东问西,余大太太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余大郎和余六小姐低着头跟在后面,一行人灰头土脸地往二门去了,看样子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莹珠想上前奚落几句,被毓珠拉了回来,“你没瞧见余大郎也在?”
莹珠只好止步。
甄二小姐唤来一个丫鬟,直截了当地问道:“适才长辈们和余大太太在屋里都说了些什么?”
那丫鬟觑了眼毓珠和莹珠,放低声音道:“老爷和太太说,此事虽发生在我们家……但那女子是戏班的人,我们家也不便插手,就交给余家带回去自行处置……余大太太还请老爷不要声张此事……”
最后一句话算是白说了。
莹珠哂笑道:“余大太太倒是想的美,自家儿子做了丑事,还想请人帮忙遮掩,她以为天下就只有她儿子一个解元郎,人人都得供着捧着?”
说着,她“腾”地站起身,望向毓珠,急道:“二姐,可不能叫余家把那戏子带走了,万一余家过后狡辩不承认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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