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最近的欧阳宇凌忙凑上前去看,却被顾汐语一记眼神瞪了开去。欧阳宇凌在她的瞪视里极自觉地退后,还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极好脾气地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叫顾汐语继续。
顾汐语却收了手,也不拔针,只是右手按在左手手心之中,像打拍子似的,一下一下又一下,每一下的时间都相同,刚好两息时间,按到第二十八下时,她才上前一步,捏住银针针尾,将那枚针拔了出来。
随着这针拔出来,床上病人发出一声呻吟。
顾汐语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看着,留意观察着他细微的脸部变化,那认真劲儿,只怕这病人脸上的汗毛动了几根,她也看得清清楚楚。欧阳宇凌感觉到她的凝重和认真,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和担心,在她两步远处看着她的侧脸。
说实话,她的确难看,那些脂粉被汗一浸,再被她用衣袖随手一抹,就是一张大花脸。可是,那双眼睛澄如秋水,澈若深潭,净若流泉,灵若飞瀑,宛如一片烂泥地里嵌着两颗最明亮最剔透的珍珠。
看着她的眼睛,便能忽略她脸上所有的不合时宜不和谐,便被她那双眼睛,被她那份认真吸引,难以自拔。这是欧阳宇凌这时候的感觉,亦是他第一次在那个庄院之中,看见顾汐语施救一个妇人时的感觉。
床上的病人呻吟的声音大了一些,眉头皱起,苍白如纸的脸上慢慢渗出一丝血色来,片刻,他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顾汐语正专注地盯着他的脸看,那人的眼睛一睁开,便看到顾汐语,一张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是毫无人色,失惊脱口道:“啊呀,我竟然真的死了么?早就听说地府的勾魂无常丑得很,今日一见,果然见面更胜闻名,丑到天怒人怨啊,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女无常!”
顾汐语一头黑线,看着病人那一张震惊的脸,真想一拳把他的鼻子打塌,把他的牙齿全部拔了,骂人有这么骂的么?尼玛你才无常,你全家都无常,尼玛你才丑,你全家都……
后面这话被她生生咽了下去,虽然欧阳宇凌没有说这人是什么身份,但是顾汐语已经猜测到,能被他这样重视,即使他身边一个下人,欧阳宇凌语气也一直很客气,说明这人的身份不一般,另外,这人的脸部轮廓和欧阳宇凌有四分相似,显然两人必是兄弟。
那么,这个人,必然是太子欧阳宇擎。
所以,这个你全家都丑还真是说不下去,且不说面前这人不丑,他全家那些人,不论欧阳宇凌,还是欧阳锐奇,以及她见过的欧阳青燕欧阳青雪,哪个不是基因良好,得天独厚的帅哥靓女?
她不能这么昧心啊。
看着顾汐语那一副愤愤又咬牙的样子,欧阳宇凌忙伸出手,将顾汐语搂住,口中对欧阳宇擎道:“大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欧阳宇擎这才发现后面的五皇弟,不由愕然,尤其是看到欧阳宇凌那伸手环抱,一副要宣告所有权的样子,更是有些摸不着状况,喃喃地,迷茫地道:“五……弟,你在这里,那么我……我没死?”
“大哥当然没死!”欧阳宇凌笑呵呵地道“大哥吉人天相,自然会逢凶化吉。”
顾汐语用力挣扎,没挣开,再用力挣扎,还是没挣开,她怒道:“放开我!”尼玛你们兄弟说话,你搂着我算怎么回事?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欧阳宇擎诧异地看着他二人,一个不断挣扎,一个就是不放手,这情形有点诡异呀,不由问道:“五……弟,你这是……”
“大哥,这是我未来的王妃!”欧阳宇凌笑得风光霁月,竟然一只手还要控制着怀中的人儿别乱动,但样子却绝对风度翩然,潇洒洒脱。
顾汐语怒道:“你说了不再乱认王妃,不再坏我名节的!”
欧阳宇凌一脸无辜地道:“是啊,我答应过了。我没有乱认王妃,我只认你一个。我也没有坏你名节,你是我的王妃,这怎么叫坏了你的名节呢?”
“你无耻,说过的话不算!”
“是你理解错了吧。我是说我不会坏你名节,我没有说过不算呀!”
顾汐语想到先前他的回应,貌似他果然是和她玩了语言游戏,是自己一时不查,被他耍了。她愤然:“放手!”
欧阳宇擎看得一怔一怔的,自己这五皇弟天人之姿,面前这丑女丑不堪言,这是云泥之别呀,这是天上地下呀,怎么五皇弟的审美观竟然扭曲到这程度了?这么个丑八怪,至于当宝么?
欧阳宇凌好声好气地道:“我放手就是,别生气,别发怒,一发怒就不好看了。乖,啊!”
啊你个大白菜,乖你个大白菜,顾汐语既认定欧阳宇凌只是逢场作戏哄她尽心治疗太子,自然就有一种被当成傻子似的恼怒。要不是医者父母心,要不是已经身在这里了,她真想直接撂挑子走人。
欧阳宇凌放了手,口中一连串的哄着,样子说多低声下气就多低声下气,姿态说多低就有多低,不过,即使是这样子,也丝毫不损他帅气的形象,尼玛长得帅就是占便宜,哪怕狗腿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赏心悦目。顾汐语腹诽着,终是不解气,提起脚,重重地跺了下去。
这一脚欧阳宇凌只要稍一动就能躲开,但是顾汐语的怒气他感觉到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气鼓鼓的样儿真是可爱,他竟不忍心躲开,任由那一脚跺在脚面上。
顾汐语这一脚相当用力,他又没有运功抵御,顿时哎哟一声叫出口来,疼得咝地吸了口冷气,呲牙咧嘴地跳了两跳。
那样子滑稽又狼狈,虽然有几分夸张的成分,但是能叫他一直的从容潇洒破功失态,顾汐语也算是本事非凡。
顾汐语看着他这样子,心意稍稍平了些,道:“给你一刻钟,你们可以好好聊,一刻钟后他要休息。”说着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