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汐语有些纳闷,这个舅舅以前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现在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亲切,又是送礼又是邀请去小住的。
可是,就算要邀请她去吉州小住,也不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吧
何必还要单独说呢先前在大堂上,当着顾柏杨的面也能说,毕竟,舅舅接外甥女去小住,这也是名正言顺的。
顾汐语道:“舅舅,这件事,你直接跟我爹说便是了。”
董翰宇脸色一沉,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顾汐语无语极了,这件事本来也是要跟顾柏杨说的,难道还指望她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随着他去吉州么她不想对长辈无礼,只得解释道:“不是的,舅舅,要去吉州路途遥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此事总得告知爹爹。爹爹同意我才能去,他若不同意,我也去不了。”
董翰宇这才脸容稍展:“那你是同意了”
顾汐语道:“我同意有用吗”
董翰宇从她这话中听出一两分情绪来,不禁也有些尴尬,道:“汐语,当初,我们不知道你是真的若是知道,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不必舅舅后悔,这些年来,将京城中传回的消息听得太真看来,是你那侯爷爹一直没安好心,故意破坏你的形象,所以,那天乍见到你,我们都不敢相信,也不敢认你”
他情绪明明带着激动,可是说话却是含糊,可感觉又不是语无伦次,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顾汐语道:“过去的事舅舅就不必再说了,上次我是偷跑去吉州的,因此,此事不必再提。我去不去吉州不是什么大事,但目下,我倒有一件事,需要舅舅许可成全”
董翰宇怔道:“什么事”
顾汐语道:“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所以,我想给我娘过继一个儿子希望舅舅能答应”
“什么”董翰宇脸色一变,立刻道:“不行”
顾汐语道:“为什么不行”
董翰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却道:“我是不会答应帮你这个忙的。你别问了”
顾汐语淡淡地道:“既然舅舅不能答应帮我,那舅舅也不必接我去吉州了。”
“你你说什么”董翰宇脸色变了几变,声音都有些发颤,似乎在隐忍,又似乎是即将发怒。
顾汐语迎着他有些狠厉的眼神,面色浅淡地道:“吉州太远,舅舅家大业大,汐语怕住不习惯。再说,这么多年没有舅舅,汐语也这么过来了,舅舅的好意,汐语心领”
董翰宇急道:“不,不行”
“怎么不行”
董翰宇上前一步,似是有些受伤地道:“你竟然拿去吉州的事和我答应过继的事做交易你,你怎么能这样”
顾汐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舅舅,你便当这是交易吧。总之,你不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
董翰宇脸色大变,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顾汐语以为他要大怒,可他却只是神色惨淡中带着几分焦灼,急躁中带着几分恳求,道:“汐语,你不能不去吉州,你一定要去”
顾汐语感觉到他抓在自己肩上的力道,又沉又猛,让她一阵疼痛,但是,她却动也不动,脸色更是殊无改变,道:“为什么这十几年来,舅舅不是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既没有派人来看我,也没有接我去过吉州,让我从来不知道舅舅家的门朝哪面开。我从不认识舅舅,可心中却也希望能和舅舅相认,为此,我不惜偷跑出门,千里迢迢去往吉州认亲,却被当成妖女,扫地出门。怎么这次,却又要我一定去”
董翰宇脸色颓败,道:“我知道你在生舅舅的气,你怎么生我的气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去吉州,舅舅保证,你去了吉州,舅舅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待你。舅舅现在知道了,你真的是汐语,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
他说得越急切,顾汐语心中越怀疑,刚才略一试探,就让他大是失态,顾汐语不相信,一个久历官场又久历商场的人,会这么沉不住气。
让一个一向镇定的人沉不住气的事,必然是大事,而且是心为之系,情为之牵的大事。
然而,她与舅舅之间,只有相认与不相认这回事,而她,并没有不认舅舅,董翰宇的表现,太过奇怪了。
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关头,顾汐语也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
不是她冷漠无情,而是这个世间,实在是没有多少亲情暖意,比如初时,她多么期待便宜爹早日回京,能让从小没有父母亲人的她体念亲情的温暖可贵,可那便宜爹却也太让她失望了,一次一次的失望,让她对这个世间的亲情实在不抱太多的希望。
爹爹尚且如此无情冷漠,何况舅舅呢
这也是从吉州回来之后,顾汐语一边表示理解,一边又有些心寒的原因。她淡淡地道:“舅舅,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误会与不误会的,也不要紧。舅舅的一片情,汐语还是很感谢的,但我在京城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吉州呢”
董翰宇不自觉地手中加了几分力道,急迫地道:“汐语,你要去,你一定要去,你非去不可。有人想见你”
“谁想见我”顾汐语笑了一声,她在吉州可不认识什么人,谁会想见她这个舅舅撒谎一点也不高明,更没有什么说服力。
董翰宇却闭紧了嘴巴。
顾汐语笑道:“既然有人想见我,舅舅为什么不说是谁”
董翰宇道:“总之,是有人想见你,她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了,你随我去见她你一定要随我去见她”
顾汐语淡淡地道:“我对见谁并不感兴趣,而且我不认为这世上有哪个是我必须要见的人。舅舅说的对,我是一个没有娘的孤女,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虽然没有全看透,却也知道了不少。舅舅却说那个人是我非见不可的人,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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