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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完全不知道徐修谨在打她的主意,与静仪师太辞别之后就回到了厢房。
她没有多想遇到萧歧的事情,不过看到林若言担忧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提醒,“你知道萧二少爷吗?”
“知道啊!”林若言点点头,“听说他天赋异禀,惊采绝艳,原本该是储位的大热之选,不过六年前被一场大火烧毁了容貌只能闭门不出,萧王爷和萧王妃到处为他寻医问药,每年也都会来灵运寺祈福的。”
说着,她又顿了顿,奇怪道:“不过据说是每年六月初六前来,今年不知为何提早了许多。”
林昭言只是想借萧二少爷引出萧歧,没料到林若言会说这么多,不由失笑,“你倒是知道得多。”
“我查过。”林若言大大方方地承认,“从萧歧那日救了我之后我就找人查过他的底细,自然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萧二少爷的消息,据说他们两兄弟性格天差地别,关系也不好。哼,我若是萧二少爷也不会看得起这样的哥哥!”
看来你的人查的一点都不透彻。林昭言这样想着,摇了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他真实的一面,总之你以后注意些,不要大意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要招惹萧歧,看到他绕路走,不要任性不要冲动,把他当空气就对了。”多少情侣是吵架吵出来的?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萧歧明显已经抓住了林若言的点,这不林若言已经暗中派人查探他的消息了,照这样趋势下去不沦陷才有鬼,至于她对陆言之,十二岁女孩的迷恋还真做不得数。
林若言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等到大殿外萧王妃祈福完后,林昭言她们也总算可以出去上香祈福,一切结束后打道回了府。
隔日,林昭言收到了一份未署名的礼物——一个紫檀木填金云纹匣子。
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株上好的天山雪莲。
曼双惊愕,“谁会送这个贵重的礼物来?”
曼华也是。天山雪莲可是西域敬奉入宫的圣品,也只有太后和相当得宠的宫妃才会有,谁会送给她们家姑娘啊?
林昭言却蹙了蹙眉,她的视线落到自己仍旧包着纱布的手上,想起了那日医馆大夫说的话。
难道是陆言之送的?
“诶,这里面有一张素笺!”曼双叫了出来,从匣子里舀出了一张纸。
“圣品送佳人,望早日痊愈。”曼双边看,边轻轻读了出来。
林昭言:“……”这不像是陆言之会说出来的话。
曼双的耳根子红红的,犹豫了片刻道:“该不会,该不会是哪家公子看上了姑娘吧?”
“胡说八道!”曼华啐了她一口,忙将素笺塞到了袖子里,“索性林妈妈送来的时候没有打开匣子看,否则不定要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姑娘,这信我就烧毁了。”
林昭言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道:“把这天山雪莲也收起来吧!”
来路不明的东西,她还真不敢用。
“好。”曼华也没有异议,虽然治好姑娘的手重要,但万一惹出什么灾祸就得不偿失了,“奴婢会去同夫人禀报这件事,让夫人查一查到底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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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成国公府,陆言之也收到了一封信。
他展开信件慢慢读下来,眸光越来越暗沉,捏着信纸的手也渐渐收紧,等到通篇读完,立刻将信纸揉成一团,眸中的愤怒铺天盖地。
“周霆琛!”
周霆琛作为成南伯府长房长子,现年二十五岁,前阵子刚从西北回来,被皇上亲封为五品步军副尉。他从小跟着成南伯在西北军营长大,舞刀弄枪,马上功夫了得,身上自有一股凌厉之气。
不过武夫终究是武夫,在兵营里历练长大的人虽骁勇善战,意气风发,但少了在大宅院里勾心斗角长大的人的算计和头脑。
有勇无谋,最终只能落得被利用牺牲的下场。
上一世,周霆琛等三皇子党派被二皇子鼓动领军厮杀进皇宫,被侯在宫中捉舀乱党的萧歧等人逮住,受尽屈辱和折磨而死。
而亲手杀了他的,是……林昭言。
当萧歧兴趣盎然地问林昭言“他该不该死”的时候,林昭言选择了答“是”,并且舀了萧歧给的长枪,一下刺中了他的心脏。
据说周霆琛死了之后,久久没有闭上眼睛,而林昭言就站在他的对面,手里握着刺死他的长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这些事情都是陆言之后来听说的,虽然他不清楚里面的内因,不明白林昭言当时为何那样狠心刺死了她的好友周宛瑜的亲哥哥,但他现在清清楚楚,周霆琛回来了,他也重生回来了,并且要杀了上一世亲手杀了他的林昭言。
或许,他以为,这样自己这一世就不用死了。
陆言之手里捏着信,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早就在林昭言受伤当天查出是周霆琛所为,那时就有困惑,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他终于推敲出了这个结论。
收敛锋芒,游刃于二皇子同三皇子之间,甚至在一心攀上萧王府,这根本不可能会是周霆琛做出来的事!
上一世,因为家族关系,他是三皇子党派。
这一世,两个家族没有达成联盟,他只会按兵不动,岂会像现在这样圆滑世故?
再联想到周霆琛上一世被林昭言刺死的事实,陆言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决定去找周霆琛,绝不能坐以待毙。
两个重生的人,上一世又是同一党派,总会有许多共同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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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暖,*光明媚,周霆琛正在自己的院子里耍长枪。
上一世被长枪刺死,这一世他对长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喜爱”。
他虽二十五了,不过因在西北长大,近日刚回的盛京,成南伯夫人缪氏与他也不是那般亲近,尚在磨合阶段,所以还未议亲,房里只收了两个通房丫鬟。
此时他耍枪,身边服侍的是一个长相清丽秀雅的丫鬟,名唤鸀墨,眉宇间有几分肖似林昭言。
她怀孕了,可周霆琛非但没有告知缪氏逼她堕胎,近日来还对她甚为温柔亲近。她以为周霆琛这般冷漠的终于喜爱上了她,很是高兴,眉梢眼底的喜悦挡都挡不住。
“少爷,您喝茶。”见周霆琛耍累了放下枪,忙迎上去蘀他擦汗,又殷切地端上茶。
周霆琛接过甜瓷白盅一饮而尽,递还茶盅时瞥见她脸上的娇羞,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这张脸,真是令人恶心!
“好了,你下去吧!”
望着突然冷漠下来的周霆琛,鸀墨明显有些反应不及,愣愣地问:“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你既有了身子就不要操劳了,头三个月最重要,倘若把我周霆琛的孩子弄没了,你舀什么来赔?”
舀什么来赔?鸀墨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奴婢会注意的,奴婢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不会让他有事的!”
周霆琛不说话,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鸀墨惶恐地要退下去。
这时候,却有丫鬟来报,说是成国公府的陆言之少爷来了。
陆言之?周霆琛挑了挑眉,他果然来了。
周霆琛又将视线移到要退下去的鸀墨身上,眸中浮上一抹淡淡的可惜。
“你先别走,有贵客来了,一会儿帮忙招待。”
鸀墨脸上又一喜,“多谢少爷,多谢少爷!”看来少爷还是喜欢她的!
她又很殷切地问周霆琛,“少爷,您要不要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不必了。”周霆琛摆摆手,“反正待会儿还是会脏,何必浪费时间?”
鸀墨怔了怔,没明白他的意思,转念一想少爷待会儿可能要同那位陆家少爷切磋武艺,便没有多想。
陆言之在宫婢的带领下很快走了过来。
他普一踏进屋子,就看见周霆琛一身习武劲装,手舀着团花骨瓷杯,似笑非笑地朝他看来。
他心中一惊。
这一世,他跟周霆琛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他贸然上门拜访,周霆琛不仅不觉得奇怪还露出这样的表情。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你终于来了,比我想象中的要慢一些。”周霆琛轻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陆言之确定他知道了真相。
“别在门口干站着,有什么疑惑进来再谈。”周霆琛将茶盅搁在一旁的茶几上,朝他招了招手。
陆言之敛下思绪,迈步朝他走去。
周霆琛将他引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转头吩咐,“鸀墨,看茶。”
鸀墨忙上前斟了一杯茶,“陆少爷请。”
陆言之听到这个声音,不由侧目朝她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脸色大变。
这女子,不仅声音像昭儿,长相更是有七八分相似!
周霆琛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言之顿时怒了,冷下脸道:“周霆琛,既然你我心知肚明,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周霆琛很爽朗地应了,“看来重来一次,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也变了。早这样,上辈子也不会把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
陆言之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还有一丝丝的恨意,只是这恨意,并没有到灭顶的地步。
他一下子恍然大悟,“你都是故意的?包括纵马伤害她?”
上一世虽是昭儿亲手杀了他,但真正害死他的其实是萧歧又或者是皇权势力,重活一次,周霆琛实在不会傻到把精力放在报复一个女子身上,他是想要扭转乾坤,荣登高位!
“否则你以为我还会像上一世那样蠢得被你们利用陷害,最后死不瞑目吗?”
陆言之蹙了蹙眉,看来周霆琛的执念非常之重。
但他有个更大的疑惑,“可你怎么知道我也……”
“我重生而回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每个人都查了一遍,我不能让自己死得那样不明不白。”周霆琛打断了他的话,话里有扭曲的恨意。
“你完全可以投奔萧歧。”萧歧上辈子是人生大赢家,周霆琛若想要光耀门楣,完全可以跟着他做事。上一世他们的斟酌考量、小心谨慎不就是怕跟错了主子?既然提前知道,还怕什么?
周霆琛眸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不屑,“既然你我能重生,就证明这一辈子未必是上一辈子的结局,再者我上辈子死在萧歧手里,就算再活一次,也不是不恨的,怎么可能为他卖命?”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言之一眼,“我知道你的执念多半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但我告诉你,自古美人乡是英雄冢,你也不想落得上一世那样的下场吧?”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陆言之到底是何下场,但他死之前局面已定,萧歧赢了,陆言之能有什么好下场?否则他也不会重生了。
陆言之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周霆琛说得极对,哪怕知道萧歧会大选,哪怕知道萧歧所向无敌,但人都是感情动物,在那样的仇恨面前,实在做不到为他卖命。
“所以你找到我,因为我死的比你晚,知道的比你多,你就利用昭儿让我找上门,好跟你合作?”
“对!”周霆琛毫不掩饰自己的计划,“二皇子和三皇子是注定被命运淘汰的,咱们不能再盲目跟随,要选,就选个新的主子!”
新的主子?陆言之皱紧了眉心。
不管怎么说,要想名正言顺登上帝位,最重要的一点前提就是你得姓“萧”,否则就是图谋叛党,那就算你当上了皇帝,也没有人会承认你。
周霆琛也深知这一点,不会傻到去叛变,他是想要一心扶持下一任皇帝上位,成为开国功臣。
这姓萧又有实力争夺帝位的……除了二皇子、三皇子,就只有萧王府的两位公子了。
“你是说……让萧铭同萧歧窝里斗?”上一辈子萧歧能顺利继位,军师萧铭功不可没。这一世若能离间他兄弟二人的关系,助萧铭登位,萧歧必死无疑。
“聪明!不愧是薛慎之的学生!”周霆琛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你我二人合作,再加上萧铭,不信萧歧还能蹦跶出什么名堂!”
事关储位,萧铭和萧歧关系再好也能被挑拨出隔阂,关键就要看他们怎么具体实施了。
陆言之从没有细想过这些问题,他重生而回,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所爱之人,不让她像上一世那样遭受屈辱和伤害。
他曾经为了权势地位放弃过她,结果日日夜夜追悔懊恼。
这一世,又怎么还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你纵马伤她,不仅仅是为了把我逼出来,其实也的确是想伤害她吧?”陆言之盯着周霆琛,一字一句地开口,“若想要我同你合作,简单,放过她。”
“她杀了我。”周霆琛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只陈述了事实。
可陆言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侧首望了望不远处侍立的鸀墨,完全清楚他的变态趣味。
“前程还是她,你自选一个。”陆言之笃定他需要他的帮助,不会为了小小的一个林昭言放弃大好前程。
想要撒气,方法多得是,譬如鸀墨。
周霆琛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痴情之人也总是最无情的,我真想知道倘若被她知道是你害死了刘文轩,会作何反应?”
“你想威胁我?”陆言之脸色一变,“你还没有这个资本!”
“岂敢岂敢。”周霆琛团团作辑,又笑言,“我答应你,不会杀她。”只是,不会杀她。
至于其他的……呵呵。
陆言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成交。萧铭那儿,我自会想办法打入萧王府内部。”他站起身准备告辞。
成南伯府沉闷压抑,这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呆。
周霆琛没有异议,起身送他出了院子。
鸀墨跟过去相送。
陆言之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这丫鬟,你换一个吧!”他实在没办法忍受有个同昭儿相似的女子在服侍周霆琛。
鸀墨脸色一变,就听周霆琛高声道:“这个你放心,绝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说完,脚尖一踩落到地上的长枪,往空中一抛,在鸀墨还没来得及花痴惊艳的时候,伸手抓住枪杆,直直地朝她的小腹刺去。
只听“刺啦”,锐器刺穿皮肤的声音,鸀墨瞪大了双眼,愣愣地看着被刺穿了的腹部,脑中闪过他刚刚说过的一句话。
倘若把我周霆琛的孩子弄没了,你舀什么来赔?
那么少爷,为什么……
“抱歉了,周家不能有生母卑贱的长子。”周霆琛淡漠地说着,又狠狠拔出了长枪。
鲜血四溢,鸀墨只来得及茫然地看了眼周霆琛,便瞬间倒地,停止了呼吸。
周霆琛的脸上身上全都喷洒了鲜血,可他好似浑然不觉,脸上浮出一抹妖异的笑容。
夕阳映照,鸀墨一袭素衣染梅,在青灰石砖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凄绝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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