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窗外斜斜投进来几束霞光,梁暮云趁着这一片余晖,仔细地看着每个角落,最后将眼睛落在石厅正门对着的石椅子上。梁暮云慢慢走近那椅子,只见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坐在上面,背倚着石椅子,活像个死人,白发苍苍,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他突然把脸凑近梁暮云,嘿嘿笑道:“你终于来了!”
梁暮云一见那人面容奇丑无比,吓得退了两步,嘴里哆嗦道:“不是……不是我。”
那人突然厉声问道:“不是你?那又是谁?”
梁暮云被那人变幻莫测的面容吓倒,一时间只得断断续续说着:“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人的声音有些许沙哑,看了看手中的桃木剑,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他慢慢站起来逼近梁暮云,仔细审视一番,并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梁暮云听着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头不知觉地发晕,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镇定答道:“梁暮云。”
那人笑道:“好。好名字!你学过武功吗?”
梁暮云说道:“没有。”
那人提着桃木剑,围着梁暮云转了一圈。嘴里喃喃自语:“好!很好!”
梁暮云站在那里,只觉得头皮发麻,忽然之间百汇穴有一股暖流泄入丹田之中,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和十二经络之间暗流涌动。梁暮云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只听得几句口诀:
天道昏昏生太乙,一气太极化三清。
河洛归道藏太阳,两仪四象虚少阴。
九宫天外星辰雨,御剑逍遥踏巽风。
日月合宿乾坤晦,江湖缥缈东山明。
梁暮云只觉得风池穴被轻轻点了一下,便昏迷过去。
***
幽谷之中,一条溪流潺潺地从山涧泄下来,山鸟在温和的阳光中飞舞着。
梁暮云只觉得两眼被明亮的阳光刺得生疼,梦里不自觉地喊道:“爷爷。”顿时间像是被吓醒了一般,他揉揉眼睛,然后坐起来,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块大石板上,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条溪流,一层云烟散落在林间,几只鸟儿的影子掠过头顶,一眼望去,陡峭的绝壁屹立在溪流边。
梁暮云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又对自己查看了一番,安然无恙,浑身充满力气,这才站起来到溪流边捧着水洗脸。梁暮云心里想着爷爷,却一时间又找不到方向,只得沿着溪流而下。
梁暮云行了数里之后,只见溪流汇成一个小水潭,水潭边上有一个女孩在洗衣物,洗衣物的水又沿着溪流向下流去。梁暮云从旁边取来一块小石头,站在水潭上方溪流岸边扔到水潭里。那女孩被溅起水花洒到头发上,急忙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抬头见有一人,便惊道:“你是谁啊?为什么在这里?”
梁暮云看着那女孩惊讶的样子,便爬上溪流边上一棵大树,沿着树滑下来,走到那女孩身边,用手指指着天空笑道:“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又是谁啊?”
那小女孩说道:“你骗人,天上掉下来还不摔死你。”
梁暮云笑道:“不会的,我会飞,你看。”梁暮云说着便学着小鸟的样子拍着手臂,那女孩见状,不禁“咯咯”笑起来。
“兰儿,你在跟谁说话呢?”梁暮云突然听见有人在说话,便停止了滑稽的动作。
那女孩看了看梁暮云,便回答道:“娘,没有人啊。”转而对梁暮云说道:“你赶紧走吧,要不然被我娘知道了,你就走不了了。”说着蹲下去继续洗衣物。
“兰儿。”梁暮云跟着说了一声,然后蹲下来问道:“为什么走不了?”
“你……快走啊!”那女孩急道。话音刚落,只见水潭之中倒映着一个身影,那女孩赶紧回头向上看去,低语一声:“娘。”
梁暮云抬头一看,只见自己头顶上的树枝间飘着一个人,身着绿衣裙,还未等到梁暮云开口,那女子厉声问道:“哪里来的野种?竟然到此间撒野!”
梁暮云没好气地说道:“你才是野种呢!躲到这么个荒芜人烟的地方。”
那女子见梁暮云出言不逊,凌空而下,欲踏到梁暮云头顶,梁暮云见那女子气势汹汹,撒腿就跑,离溪流边数里后,梁暮云便靠着一棵树休息,嘴里还气喘吁吁地骂道:“真是活见鬼了!”
“小兔崽子,你怎么不跑了?”梁暮云听得声音,一回头只见那女子站在自己后面。此刻心里不觉得暗暗叫苦,但他还是站起来,两手叉腰说道:“不跑就不跑,要杀要刮,痛快点吧!”
“你倒是很有骨气,好!老娘成全你。”那女子正想举手拍向梁暮云面门,突然手在空中停了下来,梁暮云一看,正是那个小女孩。
“兰儿,你这是做什么啊?”那女人看着那女孩问道。
“娘,兰儿觉得他不像是坏人,饶了他吧。”那女孩劝道。
那女子一时间手软,蹲下来把手轻轻放在那女孩脸颊边温柔的说道:“兰儿。”
“兰若,你看,好俊俏的美人呀!”梁暮云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林间多了三个男子,那衣着华贵的公子两眼凹陷,额高鼻挺,对其中一个男子继续说道:“山中有佳人,飘飘美如雪。”两眼直直盯住那女子,嘴角好似流出口水一般。
那个叫兰若的面目圆润,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鼠眼,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对那华服公子说道:“公子,今儿准给你弄到手。”接着转而对另一个人说道:“宋赤眉,你有没有办法啊?”因那人有一双赤眉眼,看起来虎虎生威。
那女人看这三人一眼,站起来说道:“走。”说着左手抱着那女孩凌空消失在树林之中。
那华服公子斜视梁暮云一眼,便对兰若和宋赤眉喝道:“还不快追!”三人说着也消失在梁暮云的视野中。
梁暮云拍着xiōng部叹道:“好险啊!”心里想着刚刚命悬一线,此刻又死里逃生,但他心里还是很好奇,便也跟着那三人追逐的方向,上去探个究竟。
梁暮云走出树林,眼前突现一片方圆百里的奇花异草,沿着被践踏的花草看去,只见一所小竹屋坐落于花草中央。
梁暮云倚着花草,悄悄躲在围栏外边,只见那女子已经跟兰若、宋赤眉交上了手。那华服公子在旁边急道:“不许伤害我的小美人啊!”
那女子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把剑,漫步轻盈,剑法美妙,以至于梁暮云不禁多看了一眼。但兰若手中的剑来去自如,招招攻向那女子的要害之处,却又被那华服公子呵斥一番。宋赤眉使的乃是“铁连环”,两个铁环在左右手中仿若手镯一般。
梁暮云见那女子处处落于下风,也听到竹屋里那小女孩的哭声,便又想起刚刚那小女孩对自己的好处来,悄悄绕过木栏,从后院轻轻进了门。
梁暮云低声说道:“妹妹,别哭,我来了。”
那女孩从窗间一回头,两眼望着梁暮云,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梁暮云道:“天地那么大,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叫什么名字?说了我就救你娘。”
那女孩看了看窗外,回头便对梁暮云说道:“我叫于汀兰,可是你……什么都不会,怎么救啊?”
“相信我。快过来帮忙。”梁暮云说着便在竹屋里巡视一番,于汀兰止住了哭声,便跑过去听梁暮云窃窃私语一番。
那女子与兰若两人之间过招数十,院子里的花草散乱一地,那女子几次三番差点被扣住。那华服公子喝道:“宋赤眉,你过来。兰若一个人就够了。”
宋赤眉凌空闪到那华服公子身边说道:“公子,这女子杀不得,却也抓不住,怎生是好?”
那华服公子笑道:“别怕,我让你下来,就是用车轮战把她顺利抓住。”
宋赤眉此刻方才明白那华服公子的意思,便赞叹道:“公子,好计谋!”
兰若与那女人才过两招,竹屋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孩子,此人正是梁暮云。他大声喝道:“公子,我有一计,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那个女子。”
那华服公子乐道:“小兄弟,你说的是什么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