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回答我很满意,现在重头戏来了。”方三向袖子一挥一团黑气荡开散去,一个背着装草药褡裢手持油灯的人出现了,这人面如冠玉,消瘦精干,黑发黑须,一身灰衣,常故人一惊,这是命灯鬼?
“你这脸生的太过好看,我要你这副面皮换药引。”这人对着方三向说。
“你,你是命灯鬼?”解酒惊讶出声。
“怎么?换还是不换?”命灯鬼并不看解酒,而是望着常故人。
“你取走便是,别说是一张皮,就是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常故人道。
“啧啧啧,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我就看上你这张俊脸了,你若想好,就躺到那木榻上,我好摘你的脸。”命灯鬼指了指身后多出的一张木榻。
“命灯鬼,你取我的吧,你取了常公子的脸,方公子会痛死的,求你取我的吧。”解酒想迈步过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与此同时,常故人已躺在了木榻之上,解酒已被设了禁制,任他大喊大叫,声音都传不出去。
“并不是我不许你们再见面,只是没了脸你可还会见他么?现在说不,还来得及。”命灯鬼已从褡裢里取出了针包。
“来吧,只要你给我药引。”常故人义无反顾。
“会很疼的,你忍着点。”举起金针,命灯鬼对着常故人发际处刺下去。那针在常故人脸廓游走,仿若蝎蛰,越来越痛的触感一波一波刺向他灵魂深处,他咬紧牙关,不出半声,血从金针划过之处渗出,渗入头发,再流到床榻。
“常故人啊常故人,你可不要动,万一针走偏了,面皮毁了,我可不换了。”那命灯鬼极其满意脸露着笑,似在欣赏一幅旷世之作,一边欣赏一边拉家常般的说:“对了,你那命魂在我们鬼王界存了四年多了,你可想取回啊?”说到这,常故人忍住剧痛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有些艰难的开口:“可否把我的命魂替换了我身体里的神魂,把神魂还给方三向。”
“呦,那可麻烦了,我还得回塔里取。”命灯鬼语气一股调皮的诡异。
“还望前辈成全,只要我力所能及,尽管吩咐。”常故人道。
“看在你把脸给了我的份上,我便依了你,若有一日你在地人界见到一颗红色的潮露枝便取了给我,我信你是个守诺的人,今天我便还了你命魂。”命灯鬼脸悠悠的沉下来,不再似刚才般轻浮。
“多谢前辈,此事我定铭记在心。”
“好了,划好了,我要取了。”说话间,他已扯起常故人头皮处的切缝,慢慢的往下拉。常故人紧握着那木榻的边沿,捏的吱嘎作响,嘴唇抽搐,不自禁一顿一顿的吸着气。时间凝结了一般,慢的让人抓狂,禁制里的醉酒已哭跪在地,从疯狂的拍着透明的气墙,到瘫软的满脸绝望,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直未停。
终于随着“咔啪”的木榻被捏裂的声音,一张面皮被完整的取下,命灯鬼满意的点点头,完全无视痛到晕厥了的那张血脸的主人。
他挥手解开了解酒的禁制,把面皮放在一个翠绿小瓶上,一松手,一整张面皮就吸入了小瓶的口,解酒跌跌撞撞的扑倒常故人身前,看着那血肉模糊丑陋吓人的一颗头,她瞪向命灯鬼:“你可知他是方公子的命,你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我可没逼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去取他命魂。”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常公子,你还好么?常公子,我。。。”话未说完,又哽咽起来。
“死不了,没事的,看来真的是来对了,三向的神魂可以归位了。”常故人悠悠醒转。
“你成了这个样子,他。。他会疼死的,你可知你是他的命。”解酒边哭边说。
“我还有事拜托你,我会将你送回玉箫,就是三向现在的所在,你带着他的神魂和药引回去,只和他说我死了便好。”常故人平静的如同在说一件与自己不想干的事。
“他会疯的,他会毁了鬼王界。”解酒吼道。
“他闹过也就过了,他有他必须去做的事,他有天龙界的使命,你刚才看到我的时候,我是在和自己的心魔抗争,我输了,若你不来,就输的彻底了,后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好,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背上这一世的骂名,何况现在他可以神魂归位了,他还有几万年可活,而我既是苦修,也只几百年,几百年后,他一样会看着我死,那和我现在死又有什么分别。”常故人双目空洞,脸上的肌肉裸露,随着说话不停的抽搐,定是痛苦至极。一番话说的解酒哑口无言。他继续道:“解酒姑娘对他情深,我已看见了,只望你继续潜心陪伴,帮我守着他,替我。。替我守着他。”不知他原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改了口,解酒不去看他,别过脸大张着嘴喘气,眼泪湿了前襟。
脚步声渐近,命灯鬼看了看两人,抛过来两个小瓶,其中一个竟是装着常故人脸皮的那个:“这就是药引,既然有人告诉你怎么取药引,那这人便知道怎么用,另一个瓶子是你的命魂,我现在帮你换。”
纱帐内,红光白光大作,交替闪烁,引来了不少鬼魂围在四周,却没一只敢贸然进入。
许久,光消失了,平静下来,一群鬼窃窃私语的四下散了。
回去的路上,常故人绕开了金婆婆等他的地方,他以布遮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不到一日,便到了海边,三支蜡烛燃了一半,出了鬼王界,常故人嘱咐道:“便按我刚才和你说的告诉他便是,药引只说我交给你的,你并不知道是什么,他醒来前把他的神魂归位,这一切我大哥自然会做。”
解酒沉默不语,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他:“你去哪?”常故人微微一笑:“进去吧。”那笑被布遮住,没人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