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将近。
一道上身****,体表脉络如同艳红烟花绽放的身影,来到化龙池畔。
身上亮红的筋脉像是一条条发光的红线,死死的束缚在他身上,剧烈的、不间断的针扎般痛苦疯狂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紧接着,一个猛子扎到了谭水里,清凉的潭水稍稍减轻了体表的灼烧之感,但五脏六腑依旧疼痛难忍。
与此同时,一块蓝色的冰晶也飞出,并悬浮在了头顶上方,倾洒下条条细不可见的冰蓝色光线,让半浮出水面的他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身体开始抖动如筛,热气和冷气交替,身体再度变成了一个惨烈的战场。
彻骨冷意,横扫龙首峰顶。
一时间。
分明初夏时分,却如仲冬冷冽。
秦泽卿站在自己的屋子窗前,黑暗中他的双眸亮起淡淡白光,远处的景象悉数进入眼底,不发一言;雅致闲逸的竹屋,修炼中的陈道玄睁开双眼,轻轻叹了口气。
……
……
秦泽卿身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束身衣衫,几个起落,踏过与天道峰相连的渡索,落地后,直接奔向了经楼。
经楼是天道宗所有长老、弟子的典籍室,内藏典籍十数万册,陈列之丰,堪称修界之最。
经楼通体呈塔形,共二十一层,六十余米高。内部每层墙壁上的书架都像蜂窝一样以规则的六棱形接连,中间仅一根粗大的通心柱贯穿整个经楼。
一入其中,除了书香气外,更多的则是威严和厚重。
整个经楼只有一位年逾古稀的羸弱老人看守。
但百年来尚无一人敢来此地撒野。
秦泽卿快步入内,目光一扫,就发现了那个在底层查阅台后闭目大睡、口角流涎的老人。一抹怪笑在嘴边浮现。右手虚握,泣血现身,凶残的煞气如同一道巨大浪潮朝着睡梦中的老人涌去……
老人的眼皮动了动。
“砰!”
泣血插地,大地震动。
“来了来了,照你这么搞法,明年经楼就得翻新。”老人装不下去了,无奈起身,碎嘴抱怨着,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这次要什么?”
秦泽卿收起泣血,盯着老人说了四个字,“【修罗秘录】”
老人像是被冷水了淋了一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那浑浊的老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泽卿,皱眉道:“【梵天金身】练好了?我跟你说过了,【梵天金身】与你主修的【十三浮屠】契合,你练了事半功倍。但【修罗秘录】跟你的功法相悖,你修炼它等于自毁根基,事关重大。你这娃子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不是我自己练。”
“哦?那谁还有这资质?”
“你就别问了,赶紧给我拿来,道痕从我这里扣。”秦泽卿丢出一面蓝色令牌,上书一字“道”,正是天道宗记数自身贡献、用于兑换物品的道牌,光这个牌子本身就需要不少的道痕来换取。
“不行!经楼规定,给他人借阅必须其本人亲自到场,不能开了你这个先例。”
“百花酿不想要了?”
“……当然,这……也不是不能通融……”
“切!那你还不给我拿来!”
老人正襟危坐,“你告诉我谁练,不然我真不给你。”
秦泽卿凶狠的瞪了眼这为老不尊的老家伙,见人家不以为意,也就只得答道,“我小师弟。”
“哦~,”老人拉长了声音,“就是那个新过了龙首考核的小家伙,最近可是听到很多关于他的消息……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只是要提醒你一句。”
“李老请讲。”
“【修罗秘录】是顶尖的炼体法门不假,但练之积蓄鬼气同样是一大硬伤。鬼气这玩意控制好了比你的金身罡气更强,控制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了。那小子真的能控制住?如果你把他教坏了,你师傅绝对饶不了你。”
“放心,没人比他更适合这部功法,对此我深信不疑。”秦泽卿猛然想起早上那个浑身赤红的身影,和他所施展出的森然刀招,露出坚定的笑容。
“你这……”李老见秦泽卿如此坚持也有些意外,他跟秦泽卿这混蛋小子打交道这么多年,虽然每次都是找《玉女图》、《巫山云雨卷》之类的艳书,但凭他那双犀利的眼珠子,就算秦泽卿演技越来越高也难掩那种不可抑制的卓越气质,换言之,这小子在他这儿装不起来。
也正是因为清楚秦泽卿的优秀和不可一世,才更疑惑那个能被他认可的不知名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手段。
李老伸手一指,指尖绿芒便与顶层的一部书遥相呼应,书籍慢慢飘落,秦泽卿一把抓住。
罕见的黒页金字。
“书到手,那我就走了……”
“快滚!”
走到门口,秦泽卿迈出一步,顿了下,头也不回的郑重说道,“日后夜凌来此,还请李老稍加照拂,秦泽卿必有厚报。”说完,极速消失,像是不曾出现。
李老脸上的笑容渐渐沉淀,他看着秦泽卿消失的背影,呢喃自语,“这下我是真好奇了……看在你小子送来的酒的份上,我会……好好收拾他的!哈哈哈……”
豪迈而旷达的笑声在经楼内肆虐。
……
……
夜凌得了【修罗秘录】之后,便紧加练习,关于其中晦涩难懂的部分就请教同样兼修炼体的师兄。果然就像师姐所说的那样,师兄不靠谱的时候很多,但靠谱起来就是真靠谱。
大繁若简,聊聊片语,豁然贯通,虽然有些时候的比喻比较另类,尤其是师姐不在的时候……
“【修罗秘录】很简单的,就是讲的太麻烦。练功其实就是一个塑造美人的过程,整部书最关键的就是三部分。第一部分,凝聚鬼气,相当于女人的面部,这一定要掌握好,不然腰肢再好也让人难提兴趣;第二部分,以鬼气淬体,相当于女人胸部,这也很重要啊,平胸可是要扣分的,而且还要重点照顾,得让它饱满丰硕的同时不失手感;第三部分,鬼气熔体,这当然是女人的屁股了,好不好生养全在它了,还有啊……哎哎,你听我说啊……”
……
同时,重刀雕石也被提上日程。
当手持重刀练完刀诀之后才发现这件事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酸麻的手臂、僵硬的身体,很难维持刀身的稳定,自然也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刻出心中的模样。
当他第一次模糊雕出“阿雪”的模样时,阿雪生气的将那块石头冻成了冰渣,并开始暴躁的找那只黑金猿的麻烦。结果就是,一场战斗下来,阿雪多了一个小窝的同时,还多了一个跟班。
……
……
日子安稳的过了三天,第四天清晨,峰下的钟声响了。
“……夜师兄,我是来找你请教的。”
“……夜师兄,在下也是用刀的,听闻师兄刀术绝伦,望指点一二。”
“……师兄还请应一声,难道我等远道前来,夜师兄连个面都不让见吗?”
“……我们不是来为难师兄,只是希望能与师兄交流交流,师兄为何闭门不见?”
“……我等诚心求教,未怀半分歹意,天地可见啊!”
半个时辰后。
“师兄闭门不出,可是怕了我们众人?放心师兄,我们仅仅是想切磋交流,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师兄不愿或是不敢赐教,只需当着我等之面说一声。闭门不见是失礼行为,传扬出去可是会被天道同门耻笑的。”
“既然师兄连这小小要求都不答应,我等也就不勉强了,这就告辞。”
又一个时辰后。
峰下鸣钟旁人影消失不见。
“闭门不见,惧不应战。”“外峰第一人是个懦夫。”“窝囊废,天道之耻。”等等开始传扬诸峰,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