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戏已经筹备了很多天,以至于在场诸人几乎都有听说。
戏要演,先得请戏子上台。
“懦夫!”
慢步行走的夜凌顿住脚步,偏头看向人群一侧的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二十岁左右,长得英俊、帅气,此时的目光很是不屑,斜瞟着夜凌,似乎将眼光端正投到他身上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看什么看,枉你还是外峰第一人,竟然窝在龙首不敢应战。还算个男人吗?”那年轻人大声喝道,指着夜凌的鼻子开始骂,同时目光四射,得到眼神暗示,响应者顿时无数。
“窝囊废,只是个切磋你都不敢应,还有脸接下那两样东西?”
“就是就是,过个龙首峰考核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你凭什么先用【钥金杵】,害我们耽误了五天,时间宝贵,你赔得起吗?”
“天道宗从来没有闭门不应的人,就算败也是败的光彩!你真是天道宗的耻辱,百年威名,都毁在你的手里。交出朱云令,滚出天道宗。”
“交出朱云令,滚出天道宗!”
“交出朱云令,滚出天道宗!”
“交出朱云令,滚出天道宗!”
“……”
群情激愤,道路两侧的弟子激动高喊,维护门派的脸面在这一刻变得万分重要,他们的目的就是剔除这个天道的懦夫,为此奋力地呐喊声讨。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
“原来这就是那个狗屁的外峰第一人,真是大失所望!”
“可不是,当初还以为是个人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废物。”
“看来咱们真是老了,这些新晋弟子压根没把咱们这些老生放在眼里啊……”
“得找个机会漏几手,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明白,不是进了天道就可以耀武扬威!”
“说得对!”
新晋弟子义愤填膺,想为门派雪耻。
老外峰弟子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少数内峰弟子看着这场拙劣的戏码,唇角带笑。
……
林天南勾起嘴角,对沈轩说道。
“戏开场了。”
沈轩点头,眼神玩味,“开头很不错。”
……
人群外围角落里,一个青年恭敬立在老九于洋身旁,“师兄,可还满意?”
于洋兴奋的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带着提携意味的拍拍比他还高的姜师弟,“姜钰,做的不错,真没让我失望!”然后奇怪的问道,“你用了多少钱,买通了这么多人配合?”
姜钰面貌普通,高瘦,他垂头恭敬道,“回师兄,不全是咱们的人,而且大部分都不是。看不惯龙首峰的不在少数。只要有个缝儿,很多人都乐意往里面插针。”
于洋咧着嘴,高兴的直乐,“嗯嗯,这开头我很满意,如果一会儿还有惊喜,我就冒着被师傅打的风险,帮你弄来一枚【元神丹】助你突破真元。到时候咱们就是真正的师兄弟了。”
姜钰激动的满脸通红,一个劲儿的作揖道谢,“谢师兄!谢师兄!”
……
……
圣女峰方向,一个明眸背剑少女俏生生的看向沉默的内峰师姐,“朱师姐,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这么招人恨。”
朱梅笑笑,面色复杂的看着立于人群风口浪尖的夜凌,轻声道。
“他叫夜凌,龙首峰的新晋弟子,就是前几天你扬言要收拾的那个先用【玥金杵】的小子。”
少女恍然点头,“原来就是他啊!他害我在镜辉城多待了五天,那个黑心的老板拿去了我所有的钱……可是……他为什么不应战?切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朱梅迎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他……当时在修炼,没时间。”
“哦……那解释给大家听啊,干嘛就这么直直的站着,一言不发,会被以为是默认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大师兄和大师姐知道。”
少女看了眼并不出声声讨的圣女峰,发现许多新生都和自己一样茫然不解,觉得有些奇怪,猜测可能跟此人关系匪浅,她握着拳头,小心的附到朱梅的耳畔,“师姐悄悄告诉我,我还能不能打他……”
朱梅哭笑不得看了她半晌,“能!”
……
骂了不知多久,口干舌燥,他们决定休息会儿,奇怪的是本该早就出现的长老们不知去了哪里?这很值得高兴,大门不开,戏就不停。
声势弱了下来。
夜凌好像雕塑一样的身体动了,他伸出手,那枚朱云令就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都眼热的看着这块带有特权的牌子,却不解其意。
“你们想要这个?”
夜凌的声音有些轻微嘶哑,不是很大声,但一出口,其他的声音就立刻散去了。只有零星的吞吐唾沫的声音,表示着主人强烈的渴望。
显然他们都了解这块令的意义。
“要我交出朱云令,那该就给谁?”夜凌看向那个最先骂他的青年,“交给你?”
向前一递,简单的动作却带去了巨大的压力,青年连连摆手,自然不敢接,至少现在不敢接,他拼命后退,面色苍白,紧张的汗流浃背。
然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恼怒的红了脸。
“质疑我就相当于是在质疑大长老,难道他老眼昏花认错了人?非给一个明明什么都不是的人安上一个外峰第一人的名号?”
此言一出,沈轩、于洋、姜钰等人都是双眼一眯。
心头不约而同的感觉……
有点难缠。
那个迫于夜凌威压而在师兄弟面前丢脸的青年,立刻接口,“胡说……定是你从中迷惑,才使大长老做了这个决定,送出朱云令。”说完他还得意的看了看四周,希望能有人称赞他的急智。
可是,周围静默无声。
反而,映在他瞳孔中的是一个又一个幸灾乐祸的脸,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充满怜悯……忽然,他自己似是想通了什么,手脚冰凉。
夜凌不慌不忙,讥笑道,“被我这样的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迷惑,他这么大岁数活到猪身上去了吗?看来真是老眼昏花!”这句话说完,所有人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那句中的每一个字都好似重锤一样砸在众人心上。
他竟然敢骂!
他怎么敢骂!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就在那些人感觉自己抓住把柄,准备兴师问罪的时候,夜凌再一次发言,语调依旧是那么平淡无奇,但口出惊雷。
“当然了,大长老如此英明睿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想必还是有原因的……”
这话听着像是一句推脱之词,并夸赞了大长老示弱,但其中蕴含的内容怎么听怎么怪异。
“那你们说,他为什么给我这么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如此珍贵的一块令?”夜凌把玩着手中散发朱光的令牌,静静出神。余者对这个答案张口就来的问题充耳不闻,带着更为强烈的好奇开始期待剧目的继续人,没等多久,就见他做了个惊人的动作。
夜凌在众人的目光中抛起了那块牵动人心的令牌。
“噌——”
在一片惊呼中,玄狱出鞘,一个金属相交的清脆声音突然响起,刺耳而尖锐。刀尖直接扎透令牌,砸在地上,刀柄兀自颤鸣不已。
旁人视若珍宝,他弃如敝履。
夜凌冷冷的注视着四周所有人,一字一顿道。
“根本不用来这些龌龊的把戏。”
“你们出招。”
“我接招!”